沈宴卿硬着头皮答应,她摸了摸瞬间发麻的后颈,视线有些不自在地来回飘忽。
“秦少...元承弟弟,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来临京吗?”
“元承弟弟...”
他玩味地反复回味着,直至唇边的笑意再也压制不住,他抖动着肩膀低头掩面放声大笑。
本就心虚的沈宴卿此刻更觉羞耻,她懊恼地捂住他的嘴,凶巴巴威胁着:“够了,不准再笑。”
冰凉的掌心摩擦着他柔软的唇,那湿漉漉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他边擦拭眼角的泪水边声音沙哑地说道:“姐姐,我饿了。”
“啊?”
“去吃饭。”
说着,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似是故意不给她留反应和挣扎的机会,一路上他缠着她问了各种问题。
只是还未踏进酒楼,沈宴卿就瞧见旁边的巷子里坐着浑身是血的奕元。
目光相撞,奕元慌乱避开她探究的眼神,他撑着地面艰难站起,扶墙往巷子深处走去。
“奕元!”
沈宴卿刚想上去追,却被秦元承用力给拉回他的身边。
他懵懵地戳着沈宴卿的耳朵,朝前面努了努嘴,“姐姐,危险。”
沈宴卿这才发现,沿街过来几个满身杀气拿着棍棒的家丁。他们盯着巷口那新鲜的血滴看了看,旋即一挥手几人就钻进了巷中。
“这个傻小子,不会又莽撞生事了吧。”
沈宴卿担忧地望着已然不见人影的深巷,沉思片刻她拉着秦元承回了衙门。
叫来白轩后她摸了摸秦元承的脑袋,柔声安慰着:“等我回来给你带吃的,你若是实在等不及要出门吃饭,不过记得不要带那么多银子出去。现在世道混乱,你要多加小心。”
见沈宴卿转身就走,他连忙搂住她的胳膊撒娇。
“不要,我不想和姐姐分开。”
“很危险的。”
“我不听,我就要和姐姐在一起。”
沈宴卿揉了揉微皱的眉心,纵使再不情愿却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如果早知道他这么黏人,那当初她宁肯不要这个探听消息的机会。
重回巷前,白轩在前面开路,沈宴卿看着越往里走越明显的血痕,一时间她的心揪成了一团。
隐隐有异响传来,她敏锐地低声提醒:“小心。”
秦元承微微转过头,余光瞥见巷口鬼鬼祟祟站着两个人。他慢下步子完全挡在沈宴卿身后,看着那两人愈发接近的身影,他不动声色地从袖中飞出两根银针直接射穿了他们的喉咙。
两人倒地的动静引起了沈宴卿的注意,她回头看着凭空出现的两具尸体,疑惑地眨了眨眼。
“啊!”
看见尸体的秦元承惊恐地扑进了沈宴卿怀中,他搂着她的腰肢不自觉有些颤抖,“姐姐,好可怕。”
“嘘!”
白轩神情冷峻地示意两人别再发出响声,他警惕地盯着拐角边缘露着的半个手掌,缓缓抽出刀挡在身前。
沈宴卿被迫禁锢在原地,她内心五味杂陈地看着埋在自己肩膀上的秦元承,反复推开却每次都被他更加用力地抱紧。
“姐姐,前面很危险。”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白轩,可不待她看清,秦元承就猛地向前一步把她抵在墙上。
一支箭紧贴着秦元承的衣裳擦过,直挺挺扎在巷口的尸体上。
“沈大人!快撤!是山匪!”
拐角处一窝蜂涌出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招架不住的白轩连连后退。
就在箭落地的一刹那,秦元承便已经拉着沈宴卿往外跑去。
她忍不住回头看去,在几条人腿重叠下她隐约看见了昏迷在地的奕元。她呼吸短暂一滞,强忍痛楚收回目光时,她迅速捕捉到落地的箭尾处那涂黑的羽毛。
可那些山匪似乎并没有追杀到底的念头,他们站在阴影里静静凝望着巷口站定的沈宴卿,齐整整歪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宴卿眸光渐冷,她反手擒住秦元承的脖子厉声质问:“你怎么知道那里危险?你的失忆是不是伪装的?如此居心叵测跟在我身边到底有什么阴谋?”
秦元承呆愣地望着她眼中的凶意,无声片刻后他眼底慢慢起了雾气。他委屈地轻咬嘴唇,落寞地垂下眼帘,任由泪水凝在睫毛上滴落。
“失忆又不是失智,更何况我从前来过这里。”
他倔强地别过头,“我看你才是骗子,我的姐姐才不会不问清缘由就对我发火。”
“我...”
“我不要你当我姐姐了。”
他失望地挣脱开束缚,消瘦的身子在寒风中更显单薄。他无力地后退半步,却踉跄地顺着墙壁跌坐下去。
“好痛。”
他神情痛苦地捂着脑袋,加上那满脸的泪痕更显他楚楚可怜。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后知后觉的沈宴卿无措地看向白轩,“怎么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轩看着低声啜泣的秦元承,几次欲言又止。
他古怪地咳了一声,终是没有说出原本的话,“还是先回去吧。”
路上沈宴卿好说歹说,总算是让秦元承止住了泪。
回到卧房,沈宴卿分别给两人倒了杯水。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现在能跟我说说那个巷子是怎么一回事吗?”
“沈大人,据我所知那里是常有恶棍占据,每次传女子失踪最后的线索都会断在那个巷子里。以前我们也深入搜寻过,但是里面只有破败倒塌的旧房,没有半点其他痕迹。”
“哼。”
听白轩说完,秦元承不屑地撇撇嘴,“姐姐是要我说,你插什么嘴。”
“姐姐,我从前可是进去过的。”
他像是邀功般双手捧着脸凑到了沈宴卿的跟前,“当年我随家父来临京,便有传闻说临京有奇药,不仅滋补阴阳还能壮五脏健六腑。那时我爹染了病症,只服用过一次这药就彻底痊愈。”
“后来得知这药是西域外传,我们本想接过生意把药引入京城,于是有人带我们进入巷子深处的地下密室。但是我们发现这药的原料竟要以少女做引,我爹觉得有违人道便一再推脱拒绝。”
沈宴卿抬眼皮瞥着他,“你爹倒是比你正直。”
秦元承无辜地噘起嘴,“姐姐,其实我就是个傀儡,秦家掌事的并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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