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助理、乡书记张庆合说道:“吴乡长,你说的和我掌握的信息不一致啊,我还以为没发补贴的只是涉及老孙一个人,这是涉及一群人,按照你的说法,全乡19个人的补贴,这些年全被扣了?”
吴香梅看着张庆合道:“张县,这事是惯例,我接手之后就是这样。这事你也不知道,也没有你的责任。”
看张叔的语气不像开玩笑,吴香梅也严肃了起来,称县长助理的张叔为张县。
你当时怎么没给我汇报过?
我汇报过,你说你不管花钱的事,只管挣钱的事,我以为你知道,所以就按照惯例操作了,再说,这事涉及面这么广,这钱也不是谁贪了用了,都是花给了乡里。
张叔道:“如果是老孙一个人的事,好办,咱们把钱给了,让县里调查清楚,检讨就是了。香梅,如果是19个人,金额加起来不小,这事性质就不一样了。不要说我不知道就没有责任,这事安平的班子都脱不了干系,不要忘了,我们不是牛王爷不管驴的事——各管各的。我们是集体领导,我们是一个整体,不是我没有责任你没有责任的问题,是大家都有责任的问题,现在咱们三个可都是处分在身。”
吴香梅心里本想着,这事既不是自己开的头,也不是自己揭的丑,而且这事涉及府办的马主任和安平乡几乎所有人,就算被查到,也是一个法不责众的结果,但经过张庆合一分析,吴香梅也感觉到了脊背发凉。
吴香梅胆怯怯地问道:“张县,那现在怎么办?”
张叔坐在位置上,眼睛看着房顶,房顶上的木梁上有着不少的蜘蛛网,张叔修路这段时间,基本没有到安平来过,看着张叔发呆,我和吴香梅都没有说话打扰。我的内心更是有着些许的挣扎。这事我真的错了吗?
张叔道:“这样吧,我先给蒋哥通个气,看下他的意见,你们继续搞观摩会的事。”说完就起了身,准备往外走。
吴香梅道:“张书记,这观摩会还要搞?”
张叔摘下了眼镜,搓起了他的眼镜片子。中气十足道:香梅,朝阳,怎么不搞,不仅要搞,而且要搞大搞好,把咱们这些年的成果拿出来。香梅、朝阳,能不能把这关走过去,你们的会至关重要。这样,这事我来办,你们两个专心搞观摩会,不要耽误了生产,这事就是天大的事,也是我们老家伙来扛。临出门,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去了小会议室。
看着张叔远去的背景,脊背已弯,头发已经花白,这些天修路,风里来雨里去,晒得皮肤黝黑,完全看不出一点干部模样,如果不是了解他,在大街上遇到,这就是一个老头。
吴香梅来到乡大院之后,觉得大院里都是柳树太过单调,就让当时的党政办副主任吴姐找人,在大院的中间位置用红砖砌了一个花园,花园的红砖还有镂空的造型,为了让花园好看些,在这红砖的上面还糊了一层厚厚的水泥。
这个季节,秋高气爽,天空湛蓝。门卫老王也学着城里人,在大院里的花园里种了些许的菊花。张叔和蒋叔谈了许久,监察的周卫华和一班人就在大院里围坐在大花园周边。看花园里的菊花争奇斗艳。大院里的人看到这些人,向来是敬而远之,蒋叔的名号,名不虚传。我虽然没有问,但已经知道了,大院里的每个人都已经知道蒋叔为何而来。
周卫华这些人,人手一个黑色的手提包,他们像顶级的猎手一般,都在等待蒋叔的一声令下,也许在他们看来,我们就是这花园里的菊花,无论多么的娇艳,也都是身处泥土之中,至于干不干净,他们有的是办法鉴别。
在小会议室里,张叔和蒋叔分坐两边,俩人的脚下都有几个散落的烟头。
蒋叔看着眉头紧锁的张叔,道:老张,你说你来扛,这本身就是不符合事实,这与县里定的调不一样,我看咱们就如实地调查,如实地上报。从县里定的调来看,我感觉钟书记这次对待这个问题是包容的。
蒋哥啊,县里得到的信息是一个人,现在是近二十个人,这件事要是报上去,我了解钟毅和牧为,就是挥泪斩马谡也要斩呀。你说说要是铡刀一开,可能落马的不只是马谡一个人,安平这些年走出去这么多人,哪个没有领过这不该领的。首当其冲的就是老马,在这工业园区的老马,还有友福、文静之前分管过社事办,这事怎么算。
他们都有参与?
我不知道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我从来不过问。
老张啊,我的张县,你不过问,甩手掌柜当得好呀,我就说十七个穷兄弟都揭不开锅,就你们安平又是砖厂、又是地毯厂,喊嗷嗷叫地喊着要解决代课教师的工资,合着你们是从这里发的家。哎,听你这意思,这难题还是咱邓县的宝贝女婿,你的宝贝徒弟给咱出的?
张叔平气说道:这事不能怪朝阳啊,这事是咱们老家伙有错在先,人家朝阳是为了搬迁、为了发展,无意之间捅了这马蜂窝,让问题暴露出来。但是蒋哥啊,你想没想过,这些钱咋花得理亏呀,你是没当过兵,不懂得这个情节,换作我是朝阳,不知道内情的情况下,我会追查到底。
蒋叔坦诚一笑,道:“其中原委不说了,现在也不重要,我现在关心的是,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张叔拿起桌子上的烟,抽出一支,一把丢到了对面。蒋叔喊着不要不要,刚刚扔了,还是捡了起来。两根火柴与砂纸先后摩擦,张叔拿着燃烧殆尽的火柴棍,道:“老张,这是一根火柴,这是一盒火柴,这根火柴要是丢进了盒子里,这盒火柴就全完了”。
老张,说方案。
年轻干部的成长不容易啊,何必让这么多人为这件事折在里面,干脆我这把老骨头,就把这事扛下来。
蒋叔抽了两口烟,慢慢地吐着烟,用抽烟带来的快感去刺激自己的大脑。道:“老张,跨度时间太长,你一个人扛不下来,我看这样,这次咱们先就事论事,就说只有一个人,怎么样。”
张叔摘下了眼镜,说道:不行,这事一旦露出了冰山一角,十里八乡都是亲戚,会引发连锁反应。如果那样不仅李老革命没办法交代,就连县里我们都没法交代,这个事情现在唯一有利的地方就是县里是和我们站在一起的。如果我一个人扛不下来,就只有老马了,这件事,无论如何他也脱不了干系了,就我们两个吧。
蒋叔道:“不好办,这事没有经办人,你们干不成”。
张叔道:“我们老家伙可以干,他们都是后来人,都是执行政策的人。”
将叔双手环抱胸前,看着张叔说话毫不犹豫,已经做好了承担一切责任的准备。道:老张,你这是图啥啊,你说你们就算保了咱邓县的宝贝女婿,你们还能在位置上吗?都不在位置上了,你们这个付出还有意义?
蒋哥,这哪是保什么女婿呀,这是保我们安平,保我们自己,承担我们应该承担的责任。蒋哥,我问你,就算你把安平搅个底朝天,把现在的人都扣了,我们几个不还是要承担责任。如果这件事情就到我们这里为止,这安平是不是稳住了。县里不就是要稳住安平吗?只要安平稳住了,我们就还有机会,如果安平这杆大旗倒了,我告诉你,这才是全军覆没。
蒋叔桌子一拍,道:“老张,有格局,有担当,那咱们就从你开始问?”
张叔无奈笑道:“我的蒋哥,还真不行,我是真不知道,我要和老马商量了之后才行,你们现在只摸基本情况吧,这么多年了,不好算”。
老张啊,如果要找老马问话,这个你要和钟书记邓县沟通好,这个不是我们想问就能随便问的。
张叔道:“这事只有晚上请示”。
俩人出了小会议室,大家马上把目光集中在了俩人身上。蒋叔安排了几组人,对社事办、财政所、计生办、派所、食堂的往来账目进行了检查,张书记安排全力配合。
我和吴香梅看着一脸淡定的张叔,张叔道:“现在要准备十九个人的补贴费用,把钱准备好,这两天就要把钱送过去。”
吴香梅道:“钱的问题不大,现在砖厂和酒厂都有钱。我喊他们准备。”
我问道:“张叔,你们怎么商量的”?
张叔目光温柔,摸了摸自己的办公桌,又看了看自己的办公室,道:朝阳,这事我和老马去扛,如果我们两个扛不住,还有你张叔,还有老肖。我觉得我们四把老骨头应该差不多了。这样的话,就能保住咱这大院,保住咱们的年轻人和下一代,保住在这发展的劲头。只要咱发展了,致富了,咱群众的腰包鼓了起来,也算咱们良心上过得去。
吴香梅道:“庆合大哥,这事和你没关系,你怎么能这样”。
张叔看着吴香梅,道:“香梅啊,我只要在安平干过一天,就是吃了咱安平的饭,喝了咱安平的水,就是咱安平的人,咋能说和我没关系那?香梅、朝阳,白手起家,创业不易,当年修砖窑厂,我和老马在工地上干了半年,扩大地毯厂咱们差点损失数万的线包,招商韩羽公司,文静舍命喝酒。今天这个局面,是咱一代人吃了多少苦才有的这个局面。刚刚蒋局说得好啊,其实咱安平第一步起步靠这些补贴,我们上一代人欠的债,我们上一代人来还。香梅、朝阳,这安平的大好局面,就拜托给你们了。”
直到天黑,蒋叔和张叔带着调查组的人走了,临走之际,蒋叔交代,线索已经清楚了,请安平的同志们安心工作,没有特殊安排,就不再来安平。
晚上的时候,马叔、张叔、李叔、老肖四人频频举杯。
张叔说道:“又请示了,还是一样的指示,调查尊重事实,处理尊重历史,既要对上交代,也要对下负责,既要照顾外面,也要稳定里面”。
马叔道:连累大家了,这事是我当时定下的规矩,当时也是没办法,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是想着钱。学校的老师裤子都要露档了,食堂里连棵白菜都没有,人穷志短、马瘦毛长,那个时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但大家放心,这事我一个人能扛下来,我去给钟书记邓县检讨,就算吃牢饭,也是我一个人的。
李叔道:“老马,你这话说得,安平出来的人,哪个没有骨头”。
老肖道:“咱老肖就是杀头也要挡在几位老哥前面”。
马叔道:“这事你们别跟着添乱,老张啊,这事我当时就想到以后可能翻船,我是谁也没说的,所以,你们没必要跟着掺和”。
而晚上的时候,我和晓阳去找了李老革命,但李老革命已经回了地区。剑锋道:“自己也知道了消息,但是爷爷的脾气非常倔,知道会有人说情打招呼,下午就回了地区”。
到了家里,想着还在老卫那里关着的二叔尚无定论,又觉得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将最为器重自己的张叔推到了火上烤,甚至会搭上李叔和马叔,甚至老肖。一时竟然觉得自己毫无用处,甚至有些心灰意冷,自己实在是不适合在乡大院里待下去。唯一觉得宽慰的就是晓阳从事情发生以来,没有一句抱怨,一直和我坚定地站在一起。
来,吃饭。
不吃。
我喂你。
喂也不吃。
嗯?再不生气了。快,这是你最爱吃的豆腐脑。
我看着晓阳,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铁勺,一勺豆腐脑已经伸到了我的嘴巴。那双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我。
晓阳怀孕,脸上胖嘟嘟的,十分可爱,让人忍不住,想着去捏上一把。
我张了口,勺子一下就进来了。见我吃饭,晓阳满意地笑了。道:“我已经给妈打了电话,喊她从省城抓紧回来,明天下午,妈就到家了”。
我看着晓阳道:“这次阿姨就是来了,也无济于事了。”
晓阳道:“我听妈的语气,不觉得这是多大个事呀,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这事我都搞不定,朝阳,你说我怀了孕之后是不是变笨了,怎么脑子里也是乱糟糟的,一点主意也没有?”
我捏着晓阳水灵灵、胖乎乎的脸,道:“晓阳,别说聪明还是笨蛋,看到了我的心里就踏实,我只是觉得这事让马叔他们受到牵连,二叔又是这个样子,心里觉得累啊”。
晓阳看着我憔悴的样子,道:“领导,这事想开点,你替那十九位老革命想一想,这件事如果再拖上几年,也许有的人走了,也不会拿到一分钱。这样,你别想不通了,姐陪你喝二两行不行?”说着就起了身,在柜子里摸出了一瓶高粱红,在桌子上放了两个杯子。自顾自地在两个杯子倒了酒。
我说道:“晓阳,你咋能喝酒?”
晓阳道:“你不开心,我陪你喝点怎么了”。
不是,你的肚子,不能喝。
没事,咱们从娃娃抓起,酒量就从娘胎里开始培养。马上举杯与我一碰,道:“喝,你先干为敬”。
我犹犹豫豫地喝了酒,眼神不敢离开晓阳,晓阳看我喝了,就放下了酒杯,道:“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我就以豆腐脑代了”。说着就端了豆腐脑,喝了一大口。表情很是满足。
我还以为你真要喝酒。
晓阳咯咯笑道:“看你的傻样,白吃的葫芦——傻瓜一个”。
一个人喝了一斤高粱红,晓阳把我揽入怀中,枕在晓阳的腿上,看着电视也就睡着了。
在李举人庄,虽然二叔被派所抓了,但是二婶也知道自己理亏,在乡大院里找我哭诉也是无理取闹。也不知道芳芳说了啥,就送二婶回了家。
芳芳骑着车载着二婶回了家,这让我们家再次成为全村的焦点,二叔被抓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芳芳到家才是新闻。二婶家被左邻右舍围了,大家都想看看读了大学的正阳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媳妇。这次芳芳也是羞涩地不敢抬头。脸色绯红躲在了二婶家的代销点里不敢出门。
二婶似乎也忘了二叔的事,拿着代销点里的糖就发了起来。大声说着芳芳是乡大院里的主任,是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派干部。说二叔在派所十分的潇洒自在,意思芳芳出手,二叔很快就要回家。我母亲好不容易挤进去,十分好奇,上次看电影晚上没看清楚,这挤进去才看清了这个叫芳芳的儿媳妇长得确实不错。不像晓阳小家碧玉,芳芳是长得珠圆玉润,挺拔俊俏。
妈一把抓住了芳芳的手就要往外走,芳芳疑惑地看着妈,再三辨认下才敢确认这个拉自己手的就是自己未来的婆婆,毕竟那天晚上到李举人庄看电影,实在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和上次晓阳来一样,芳芳像被看稀罕一样被大家评头论足地看了半个小时。其实倒不是我们家的媳妇受瞩目,而是整个老家就是这个习俗。不只是没过门的媳妇,就连没结婚的姑爷也是大家围观的对象。
好不容易抽出身,谢绝了母亲的一再挽留,芳芳骑着那辆自行车直接去了砖窑厂,就为了告诉二哥一声,自己以他未婚妻的名义去了李举人庄。
二哥听得是目瞪口呆,看着芳芳一脸得意地微笑,二哥缓缓地站起来,道:“芳芳,我都不知道你是我未婚妻,你咋就宣布了那?”
芳芳也不生气,道:“要不,今晚上你别走,我叫你知道啥叫未婚妻”。
二哥吓得差点板凳都没坐稳,急匆匆地出了门道:“芳芳,芳芳,别闹,别闹,我去修路。”说完就一路小跑地走了。
晚上,大嫂就把二哥的枕头和凉席从鸡棚里扔了出来。二哥无奈,用自行车夹着自己的铺盖就又回了砖窑厂。
路过牲口棚,看到悠闲自得的两个牲口,麻利地停了车,匆匆走过去,照着驴脸就左右开弓,一边打一边说,真是个牲口,真是个牲口。
芳芳也住在砖厂的寝室,只是砖厂的女寝室不多,平时也只有芳芳和食堂两个大姐在住。二哥骑着车,路过芳芳门口,从木门地面的缝隙里可以看到里面透着光。二哥犹豫了一下,还是骑着车回了自己的寝室。
第二天一早、马叔和张叔就去蒋叔那里配合做了调查,而下午的时候,李叔和老肖也被叫去问了话。直到晚上,马叔也没有出来。
下了班,我和晓阳匆匆回了家,邓叔叔也从工地回了家,阿姨正在做饭,张叔和李叔在书房里与邓叔叔一起抽烟聊天。门关着,不知道聊的是什么。
晓阳怀了孕就没有进过厨房,这次也是主动献殷勤在厨房帮忙,阿姨倒也不娇惯晓阳,安排着我俩打下手。晓阳挑起话,道:“妈这次舒阳去学校都安顿好了吧”。
阿姨道:“有啥安顿不好,她们那个学院的副院长,就是我玩到大的朋友,他们几个老师,都喊我师姐。”
妈,我生了孩子,也想去考个大学。
阿姨看了晓阳一眼,道:“就你这脑子,还想着跟舒阳比考大学啊,你加上你,你俩都考不进那个校门”。
晓阳撒娇道:“妈说的是说得是,我们差得远差得远,看不透彻,妈,这次安平这事您怎么看?”
阿姨笑着道:“我一个退休老太太能怎么看,还不是只有在厨房站着看”。
晓阳撒娇道,妈,朝阳为了这事饭都吃不下了,连累这么多人。
阿姨看着我道:“这事关朝阳啥事?你俩都别急,你邓叔叔他们在商量。”
做好了饭,倒好了酒,阿姨喊了三遍,三个人才慢悠悠地出来。
大家落了座,举了几杯,并未说及安平的事。
晓阳看了看大家,委屈地道:“爸,你们还真就稳得住,马叔都被扣下了,你们咋商量地说一声嘛”。
张叔喝了杯酒,叹了口气道:“晓阳,老马是当事人,要交代的事情多,放心,在里面也不受罪,问完也就出来了。”
晓阳道:“出来之后咋整?还处不处理?”
李叔也干了一杯,皱了皱眉,道:“你们马叔和张叔,不处理不好交代,我和老肖,背处分,这样保安平。”
晓阳又道:“爸,怎么处理。”
邓叔叔无奈地道:“晓阳,这事说不过去,性质很严重,我估计,老马这次饭碗难保。”
我看着众人,自觉地放下了碗筷,准备端酒杯致歉。就听到阿姨一声爽朗的笑声。道:“你们三个臭皮匠,商量了半个下午,就商量出来这个,还得亏你们三个都吃了五十年的馒头”。
几人一听,顿时把目光集中在阿姨身上。阿姨道:性质严重?我看我们不能只看性质,还要看原因和结果。
阿姨放下筷子,继续道。就比如我在医院的时候,我们产科有两个医生,一个是胡医生,一个是张医生,这个胡医生一天接生四个,这个张医生一天接生两个。他们技术都很好。但是领导就喜欢一天可以接生四个的胡医生,因为胡医生啊喜欢剖宫产,剖宫产多了医院的效益就好。
如果我们只看结果,出来的个个都是母子平安。但是他俩的出发点一样吗?采取的措施一样吗?都不一样。所以我们看问题不能只看结果,结果只是表象。晓阳、朝阳,以后你们判断事情,要先问为什么,要从为什么这么做,怎么做的,结果是什么来看待事情。这个顺序去看才能看透事物的本质。如果只看结果和过程,你们就永远不能透过现象看到事物的本质。
邓叔叔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说得对啊,透过现象看本质,我们也知道老马的初衷是好的,但是现在这个事情,从老兵的角度讲,人家吃了亏,这个事情不处理老马,以后按不平,也说不过去呀”。
阿姨道:你们几个,都没懂钟书记的良苦用心啊,调查尊重事实,处理尊重历史,既要对上交代,也要对下负责,既要照顾外面,也要稳定里面。这个指示最为关键的是什么?你们说说,是什么?最关键的就是处理尊重历史,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网开一面,你们解决问题怎么还想着往网里钻啊。
邓叔叔笑着道:“请赐教、请赐教,我们愿闻其详”。
阿姨道:我一个退休老太太,哪敢谈什么赐教,我再讲个故事吧,当年我们去农村参加脱产劳动,有个活是晚上的时候到庄稼地里看庄稼,就是睡在庄稼地里的简易帐篷里。但是看庄稼只能去一个人,白天那还要继续参加劳动。我们十七八人谁也不愿去,毕竟大晚上的,蚊子叮虫子咬的,第二天还要干活。
这队长给大家做工作,大家都不去。轮班也不现实,这样的话大家都睡不好,我们那队长有一天早会,直接宣布,我们队上最壮的老许主动申请要去看庄稼,老许就是我们的劳动标兵,大家鼓掌。就这样老许在大家的掌声中晚上就去看庄稼去了。但老许去了队上也不亏待他,每天给他单独加餐,一早一晚两个鸡蛋,这问题也就解决了。这不,本来被动的事,一下就成了主动了。我们这队长啊,最后还去了公社。
晓阳疑惑地看着阿姨,道:“妈,你的意思是事已至此,请老革命证明,是自己主动让出了补贴支持建设”?
阿姨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讲我们之前的事”。
张叔回过神道:“哎呀,我的大嫂呀,你咋不早说。咱们老革命,都是有觉悟的。咱现在有钱,不会让咱老革命吃亏”。
李叔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如果咱们老革命能高抬贵手,我看老马的饭碗能保住”。
邓叔叔提了杯子道:“这杯敬思君,这样的话,对上对下、对内对外都有了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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