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书记邓牧为、县委办主任张庆合、何阿姨一起去了铁路工程局,回来的路上几人面色都很沉重。
之所以喊上阿姨去,是因为铁路工程局的一位副局长是阿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发小,有了这层关系,在铁路客运站的设置上,在与杨院长的沟通上又顺畅了不少。杨院长表示,地方局设计勘察的线路只是建议方案,这个整体方案还是要拿到部局去研究讨论,但一般情况下部局会采纳地方局的意见,除非是县里有人去部局活动沟通。说这句话的时候,杨通至是敲着桌子说的,算是划了重点。
计划赶不上变化,看来落到纸上的东西,只要领导出面,还是存在极大的不确定性。
邓牧为张庆合之所以要去省局拜会杨院子,就是上次李老革命来无意间说出的消息,钟毅本已经动了撤换罗正财的心思,让罗正财来平安县担任人大主任,但临平的班子主动到地区来找组织部,说是刚换了县委书记,不宜再换县长,罗正财也认识到了自己思想上的局限性,主动找地委检讨,又在县委民主生活会上做了自我批评。思想上通了,行动也就快了,临平县委县政府不仅找省上做了沟通,罗正财还找到了一位临平籍在京的在职领导给部局和地方局都在打招呼。这让省局十分为难。
几人除了拜会铁路方面的领导,又去探望了地区老书记,现任副省长周鸿基,常务副省长俞泰民去了地市考察,没在省城,就去了家里探望了亲家母。与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两家人简单吃了晚饭,从省城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六点,傍晚,晚霞映红了天际,像是大自然用最柔软的画笔轻轻涂抹出一片片橙红、粉紫与金黄。天空中的云彩像是被点燃了一样,层次分明地燃烧着,将整个西边的天空装点得如诗如画。
阿姨感叹道,省城这两年才有了城的样子,以前啊和县城真是差不多。
驾驶员李兵,本就是汽车团的,驾驶技术非常娴熟,不知不觉,几人就在车上睡了起来。走了两个小时,进入了平安地界,上了两高路,路就好走了不少,走了十多分钟,就进入了秀水乡,车也就走不动了。
李兵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车一停,几人也就醒了,张庆合十分诧异地道:耶,咋回事,这个时候咋都不走了。
李兵道:“已经停了五分钟了,我去看一下”。
邓牧为道:“正好坐久了,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阿姨蜷缩了下身子,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这两天太困了”。
下了车,李兵的警惕性很高,打开了后备箱,取了一个长扳手。
张庆合看了一眼,装作没看到,几人走到一辆大车侧面,邓牧为看四下无人,就开始小解,张庆合见状,也解开了腰带。李兵自顾自地先到前面打探情况。
待两人方便完,李兵已经返回,道:“领导,前面有情况,好像是打劫拦路要过路费的”。
邓牧为道:“怎么,怎么,这不是已经到了平安县,在咱们地界上还有这种情况?看清楚没有?”
看清楚了,有七八个人,用了一根大木头,把路拦了,前面是辆客车,这些拦路的正一个一个要钱哪?我大概听了几句,每人十元,多了不要。
邓牧为道:“无法无天,走,过去看看”。
李兵道:“邓书记,他们人多势众,咱们还是绕路吧,我知道旁边可以走小路”。
邓牧为道:“笑话,庆合,马上给尚武打电话,喊他给我马上带人过来,让他好好看看,这就是他管的治安环境”。
张庆合不敢怠慢,电话直接打给了李尚武,李尚武本已经睡了,迷迷糊糊听到这样说,吓得一激灵,随便穿了两件衣服就往楼下跑,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招呼人。
邓牧为张庆合和李兵远远地看着,客车上的人都蹲在了汽车两边,离得远看得不真切。
张庆合道:“看来是客车上有人不愿意交钱,被赶下来了搜身来了。牧为,实在不行,咱们就调头吧。”
不多会,就有两人拿着铁棍子,除了两辆客车,后面是七八辆的货车,再后就是县委的这辆小车。
拿铁棍子的人一边走一边吆喝道:“过年了,给大家借两个钱花花,每人十块钱,都提前准备好,按人头算啊。”这铁棍与马路摩擦,发出了金属的碰撞声十分刺耳。
张庆合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李兵,先把钱准备好。
李兵摸了摸兜,道:这次出门程秘书给了一千块钱全部在车上拿,这群家伙不得搜车吧。
张庆合摘下了眼镜,一边用手搓一边道:“为什么不让他们发现那?你就让他们拿不就完了”。
李兵一直在开车,脑子想得相对简单一些,就道:“这,这,这不好吧”。
邓牧为看了看天空,繁星点点,没有说话。
李兵看邓牧为没有说话,马上反应了过来,小跑几步就去车上拿了钱,装在了自己兜里。
不多会就小跑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裤兜。
晚上寒风阵阵,麦田里还有没有融化的小雪,田野间的空气带着冬天特有的清新和干燥,每一次呼吸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鼻息间的凉意。天空中的星星开始闪烁,月亮也已悄然升起,洒下一片柔和的光辉。邓牧为环顾一周,月光之下可以看到,这个地方连接着两条小路,又离曹河不是太远,周边看不到灯光,应该离周边的村庄也有些距离。看来,这伙人是动了脑子的。
不多会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就来收钱来了,倒也大胆,既不蒙面,也没有口罩。
李兵道:“大哥,我们是后面小车,四个人”。
哎,你们倒是老实,又看了几人一眼,道:“开小车的,做生意的吧,我们这也是做生意,大晚上的不耽误大家时间,八十。”
说着一个人准备收钱,一个人则趴在车窗上往里看,看到阿姨在里面睡觉,就骂道,操,这娘们还挺能睡。
张叔向前走了两步,被邓牧为拉住了。
李兵道:“不是都是十块吗?”
哎,别讨价还价啊,你们坐小车的个个都肥得流油。
李兵掏出了钱,一大把,就开始数。
旁边一人看李兵一把掏出了一大把钱。呵呵呵呵地笑了几声道:“哎,我说,你他妈真是有钱,还数个屁的数。”
又骂道:他妈的,这个智商,咋能开上小汽车的。
旁边的人笑道,人家这是敞亮人,破财免灾破财免灾啊。几位老板等一下,等我们把客车扫了,就让你们先走。
对对对,你们先走,先走,现在就把车开到前面去。
几人上了车,就开到了,客车旁边,就看着有八九个人,都拿着钢管,下面站着一排人,都解开了皮带,地上丢的满是行李,翻得乱七八糟。
阿姨道:“这把人皮带解开是啥意思?”
李兵道:“何阿姨,打工的人回来,挣了钱不敢放在包里,都是内裤前面带个兜,把钱放在内裤里。”
阿姨叹了口气,道:无法无天,这两高路成了劫匪的致富路了,怎么得了。
邓牧为道:“这个客车很熟悉嘛,你们看像不像城关镇的车”。
城关镇和工业园区联合成立了汽车联营公司,为了拿到线路的批文,晓阳给二嫂打了电话,二嫂直接联系了省交通厅的领导,才拿到了县城到省城的线路批文。
向凤是汽车联营公司跑省城的专线车的售票员,临近过年,从外地务工的人开始返乡,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客车的生意非常火爆。
张叔戴上了眼镜,仔细看了下,道:“就是城关镇与工业园区联营公司的车。”
阿姨一时来了兴趣,道:“朝阳的妹妹在车上坐售票员,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车”。
李兵道:“何阿姨,你看前面,蹲着两个,有个女的,看起来像售票员”。
阿姨眯起了眼睛,打量了一下,道:“她低着头,我看不清楚”。
张叔看了看时间,道:“都过去快一个小时了,学武怎么还不来,如果被他们跑了,可就麻烦了”。
李兵道,俩面包,没有车牌,驾驶员都在车上,没有熄火,这伙人聪明啊,把木头放在这里,警车过不来,有个风吹草动,一脚油门就溜了。
邓牧为道,不能让他们跑了,他们要是跑,一会直接就撞上去。
说着,几人就系了安全带。
又过了十多分钟,一道灯光从县城方向由远及近,所有人都目光凝视,看着来车的方向。客车车头前面,蹲着的两个人也抬起了头,客车的卤素灯照到了人的脸上。
李兵道,才一个车,可能不是吧。
阿姨则指向了客车车头,道:“那个就是朝阳的妹子,我见过”。
几名劫匪忙警戒了起来,两名应当是头目的人看着车,分析着应该不是警车。
李兵仔细看着,道,这车不是啊,这是一个大货车啊?后面还一辆,没开灯的。
张庆合瞅了一眼来到跟前的货车,道:“是货车,是货车就对了”。
两名拦路的一人拿着钢管一人拿着砍刀,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道,没想到,那边还能来生意。
用钢管敲了敲车头道:“下车下车”。
说着就踩着硬拉车门,车门开了,开车的一瞬间,这人马上丢下了钢管。一声汽车鸣笛,大货车的后面呼啦啦地跳出的全是人,个个手脚麻利,身手不凡,大声喊道,公安局的,都别动都别动。
拦路的八九人根本没有防备,顿时四散而逃,两辆面包车顾不得自己的同伙,一脚油门就跑了。
距离如此之近,手忙脚乱的几人顷刻间就被按住了。邓牧为几人都下了车,李兵抄起了扳手,张庆合和匆匆而来的李叔打了招呼,骂道:“你老小子再不来我和牧为就要立功了”。
说着捡起了地上的钢管。朝着几人还在挣扎的劫匪走去,抄起钢管就开始打,一边打一边骂,年纪轻轻,不学好,不学好,还他妈骂人,说什么娘们,娘们。
这劫匪委屈地道:“娘们是他,是他喊的呀,你打错人了。再说,你也骂人了”。
治安科的潘科长拿着武装带就打在了劫匪身上,骂道,还他妈的敢跟你张大爷还嘴,我让你还嘴。
大客车上的乘客也顾不得自己的行李,都纷纷学着潘科长,抽出了皮带,一时间鬼哭狼嚎。
阿姨忙走到客车跟前,拉起了地方哆哆嗦嗦的售票员,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朝阳的妹妹吧”。
向凤仔细看了下,委屈地趴在阿姨肩头,哭道:“阿姨,他们把我们公司的票钱都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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