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屹宾退休前是地区的政法委书记、人大副主任,49年的时候还未成年就跟着闹革命,恰逢建国40周年,在干部年轻化的时代背景下,一大批学历不高的老干部发扬风格,也主动退出了领导岗位。所以上级连发多个文件,要求各级党政机关切实做好老干部的服务保障工作。
罗屹宾生病住院之后,地区人大、地区政法委、地区组织部的领导同志都到医院看望慰问,得知罗屹宾苏醒之后,地委书记钟毅带着组织部长于伟正和秘书长郭志远又来到了地区医院,这样的慰问,属实也算是高标准了。
听说省城的医院是有可能恢复到八九成的,钟毅就给作为罗老女婿的常云超建议去省城医院。之所以是建议,就是因为钟毅虽然是八百万人口地区的地委书记,但是在治病救人上只能提供后勤保障,怎么拿主意肯定还是以家属的意见为主。
常云超道:现在我和家属也是这个意见,但是家里的意见还没有统一。
罗老爷子生病住院,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常云超将腾龙公司堵路的事,向老爷子做了汇报,罗屹宾担任过政法委书记多年,深知这种群体性的事件性质恶劣,组织上追查下来,自己这个退休的老头根本没有能力和理由去阻拦公安机关办案。因为这事,罗家的人虽然当着面没说,但背地里却也是没少埋怨常云超,虽然从内心里来讲,常云超希望让老爷子恢复如初,毕竟家里有一个就算是退了休的地厅级的干部在,也是一种无形的政治资源。只是作为女婿,这个时候,在去哪里看病的方面,也没什么话语权。
当钟毅问到阻力在哪里的时候,常云超也不好直接说是自己的小舅子不同意,只是委婉地道:钟书记啊,老岳母年龄大了,这个时候就担心,万一老岳父在外面有个什么不如意,还是想着离家近些好。
几人说话,罗屹宾在病床上也是点着头,虽然现在张口说不了话,但是意思大家都懂了,罗屹宾本人也不想离开地区。
常云超的老岳母也在,作为罗屹宾的夫人,常年生活在地委大院,见到钟毅并不胆怯,就道:钟书记啊,我每天都在给老罗发功,老罗能够醒过来,还是得说气功底子好,说着,就从床头柜上的帆布兜里,掏出了一本书,递给了钟毅。
钟毅接了过来,没有戴老花镜,就眯着眼看了看,封面上面赫然写着“百病中医气功疗法”,随意翻了翻,就道:老嫂子啊,这个还是得依靠医生,相信科学。
老太太问道:钟书记啊,这个气功也是科学啊……
老太太解释了几句,钟毅笑了笑,并没有在气功上和老太太做太多的探讨。钟毅暗自感叹,如今不少干部群众都在练习气功,电视上也经常演播一些所谓的气功大师隔空取物、隔山打牛的本事,俨然成了一种风气。
说了些宽慰的话,也就离开了。
钟毅既然来到了地区医院,想着前不久地区财政领导小组给地区医院拨付了上百万的资金用于改善医疗条件,就到了地区医院转了转,众人自然陪着。
转了一圈,钟毅就将常云超和刘乾坤在路边的树荫下停了下来。众人一看三人有话要说,就很自觉地在不远处的一片树荫下聊天等待。
钟毅很是平和地道:这次7.19事件,云超同志在关键时刻赶到现场,避免了矛盾激化和问题升级,这一点云超处理的很好,地委是高度认可的。
常云超很是认真地回应道:钟书记,职责所在,在所不辞啊。
钟毅神情专注而又略带严肃地点了点头,就道:这件事的背后原因复杂,有不少反映说,一些领导干部的子弟在背后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从初步摸排的线索看,一定程度是属实的。如今,一些干部子弟,依仗父辈的特殊影响,在不少方面和领域吃相难看啊,把老一辈领导干部的脸都丢尽了,干部群众意见很大,地区政法委在牵头处理,光明县很快就宣布成区,地位特殊、位置关键,必须全力支持地区政法委的工作。
俩人频频点头,算是回应。
钟毅又道:我担任这么多年的基层干部,最大的体会之一就是党政领导要相互支持,相互补台好戏连台,相互拆台一起垮台,这是不争的事实嘛。
钟毅说完,拍了拍常云超和刘乾坤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不向特殊群体开刀,改革就是浮在面上,不拿出点实实在在的措施,打破利益壁垒,咱们地区的改革发展就是纸上谈兵的形式主义。”
众人看到已经握了手,就知道谈话进入了尾声,一前一后两辆高级轿车就开了过来,刘乾坤为钟毅拉开了车门,十分自然地将手挡在了汽车的顶端,钟毅上了车,主动降下来玻璃,又点了点头,才回了地委大院。
地委大院的老干部活动中心里,五六位老干部已经聚在了一起,按照之前的约定,他们已经找老干部局要了车,打算带着李老革命一起去平安县里“调研”。但车都已经在外等着了,迟迟不见李老革命来,直到十分钟后,才有一个老干局的干部小跑过来,抱着歉意汇报道:各位老领导,李老革命他老人家说不去了。
众人忙问道:说好了十点钟出发,咋就不去了。
是啊,安平的干部我们不熟悉,他不去,中午吃饭的时候,谁来发话啊。
老干局每年春秋两季都会组织老干部分批到地区各县和各国有企业“调研”,每到一地都是参观各地的城市建设和企业建设,看一看改革开放的新变化新局面。虽然正值酷暑时节,但是有几位老干部却主动向老干局提出要求,听说平安县发展得不错,特别是高粱红酒都成了省政府的指定接待用酒,这些老干部就要求去平安县。老干局的人自然明白,所谓的调研肯定不是以工作为目的,吃喝招待才是首要任务。
老干局的干部忙赔笑着解释道:各位老领导,各位老领导啊,本来早上李老还是要参加的,但是他的孙媳妇抱着儿子来看望老人来了,说小孙子想老人了,这李老现在正在家里哄孙子那。
旁边一位老干部想了想就道;我没记错的话,这春天才喝的满月酒,这李老革命重孙子还没半岁吧,这没半岁的奶娃连自己的爹都不认识,就想他李老革命了。
旁边一人忙回应道:就是,这半岁的娃他就只认妈,李老革命是安平走出来的老领导,更是应该看看家乡的变化嘛,他要是不来,我们这中午管饭的人都找不到。
老干局的干部忙笑着道:不至于不至于,平安县委组织部长张庆合,亲自在县界的位置等我们,午饭安排在了县委招待所。
几人碰了个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干部就道:张庆合,不认识不认识,这样,我们一起再去请李老去。
这老干局的干部就道:各位老领导,老领导,你们不用去了,刚才我出门的时候,李老革命就被孙媳妇一家接走去百货公司套圈去了。
几人一听,顿时没了脾气,退下来几年,平安县的党政班子基本上换了一遍,书记县长和政法委书记,全部都是新人,至于还算熟识的王满江,也已经离开了核心岗位,几人身在体制内多年,深知离开了李老革命的威望,这说情的事根本就办不成。
这头发花白的干部道:既然李老不去了,我们去了就属于给基层添乱了,算了算了,不去了不去了。
旁边的一人想着平安县招待所的几样拿手菜,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擦了擦嘴角,看大家都说不去了,也就只有无奈作罢。
中午时候,在迎宾楼的一个高档包间里,四五个人正坐在一起,几人不时地看着自己的手表一边聊天。
罗腾龙一边端茶倒水,一边递烟点火,旁边的人则道:刚刚我出门的时候,我们家老爷子说了,这个李老头不去了,他们几个大爷,都不认识平安县的几个领导,所以也就没去了。
另一人则道:腾龙啊,你们老爷子,病得可真是时候,他要是能说话,直接给政法委或者公安处打个招呼,这事不就完了嘛。你说说扣车扣了一个星期,这货要少挣多少钱?
罗腾龙摇了摇头,苦笑道:还不是我那不争气的姐夫了把我家老头子给气的。
不争气的姐夫?腾龙啊,别在这里给我们显摆了行不行,你姐夫常云超可还是算最年轻的县长了。以前咱们老爷子在位的时候,都觉得县长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如今才知道,想见人家一面,都没有机会。当时就该听家里劝啊,说不定咱们现在也是个处级干部了。如今咱们几个里面除了咱周哥,谁还有机会担任县长。
就是,咱周伯伯的秘书如今都是县委副书记,咱周哥如果想着当县长,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如今的周海英是地区建筑公司的党委书记、副总经理。虽然是党委书记,但企业实行的是经理厂长负责制,所以周海英算是二把手。为了这个事,周海英狠狠地骂了罗腾龙,没有脑子,竟然听信什么法不责众的鬼话去堵路。但事情发生之后,几个股东本没当什么大事,毕竟在地区还没有几人搞不定的事,直到堵路的事闹到了钟毅那里,几人才觉得有些麻烦。
几人想方设法想着善后,就主动找了纺织厂的领导,希望纺织厂的领导出面,走一走郑红旗老婆的门路,却是没了下文。
几个大院里的叔伯大爷想着利用以前的影响,拉上李老革命去说情,却也是没有成行。
上午的时候,平安县公安局的人已经来了光明县开始抓人,虽然堵路的事怎么也查不到周海英的头上,但是毕竟大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还是只有想办法善后。
众人又对中间稳坐如钟的周鸿基的小儿子周英海恭维了一番。周英海表面上也是云淡风轻,但内心里多少也是有些忐忑,虽然自己的父亲是在职的副省长,但是自己从小家教甚严,如果自己的父亲知道了自己参与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生意,别说等着公安来抓,他老人家估计就要主动地清理门户大义灭亲了,如今也是只有背着老父亲拉虎皮做大旗了。几人正说着,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就进来道:各位老板,客人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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