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署专员齐永林,一直想着让行署副专员王瑞凤兼任秘书长一职,但地委书记考虑到行署班子的分工和王瑞凤的复杂背景,给压了下来。
邓牧为听到钟毅问起了行署秘书长的看法之后,也是觉得这个问题十分的棘手。但久在官场的邓牧为清楚,领导问所谓的意见之前,一般心里是早就有了答案,更多的时候,是需要通过自己的领悟能力来为领导的决定增加砝码。
邓牧为道:钟书记啊,从目前看,瑞林同志对这个方案是比较抵触的,但如果不同意永林同志的意见,这样在班子会上闹下去,会被同志们看笑话的。
钟毅道:是啊,如果永林同志不从思想上打消让瑞凤同志兼任秘书长的想法,我看下一步的工作会比较的被动,也说不准啊会发生什么事。
两个人抽起了烟,也是没有想到什么办法。烟雾缭绕中,钟毅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认为齐永林和王瑞凤俩人会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而是省委怀义书记所讲,这个永林同志在生活上是有瑕疵的,这个瑕疵自己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所以钟毅内心中也有隐忧,一旦出现了擦枪走火的事,自己无论也是无法向省委和瑞凤同志的家人交代的。
钟毅抖了抖烟灰道:至于秘书长的人选,我考虑了一个人。
邓牧为一听有人选,马上也认真了起来。
钟毅继续道:这个,这个光明县的县长常云超同志,担任县长也多年了,在这次罗腾龙的事情处置上,表现也是可圈可点。这次不少同志一直希望其接任县委书记,但综合考虑之后,还是让乾坤去了。为此,鸿基省长和一些老干部中也有一些声音。从综合表现来看,常云超同志在政策把握、内外协调、决策建议、应急处置和工作落实上都能轻松应对。这次经过秘书长岗位的历练,一个是可以向老干部群体有个交代;第二个嘛,也为云超同志下一步主政一方打下基础嘛。
邓牧为若有所思,常云超担任光明县的县长多年,从资历上看,自然是没有问题。行署的秘书长下一步要成为行署的党组成员,也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迈进了行署领导的序列,这对地区的老干部,也是一个安慰。算是达到了一种平衡。
钟毅心里还是没有完全地静下来,一时也想不到该如何劝说齐永林,看时间已然是下班的点了。就道:问题的关键是让永林同志主动放弃让瑞凤同志兼任秘书长的想法。牧为,这个你思考一下,明天我们再研究。
邓牧为道:时间会解决一切的,钟书记,您也不要放在心上。
钟毅点了点头道:今晚上难得啊,没有安排,回家好好陪陪小孙子。
邓牧为道:小的是好啊,但我看啊孩子应该还是多让父母去带才好。只是像你我这样的家庭,孩子都有自己的工作,他们忙得自己也顾不上,相当于我们带了一茬还有一茬。有的时候,他俩周末都要加班。
钟毅自然知道,邓牧为在说我和晓阳工作认真,时常顾不上孩子。这却也是事实。钟毅笑了笑道:老邓啊,年轻人嘛,正是干革命工作的时候,我们家那个小子小时候,没人带怎么办,我那口子就拿根绳子拴在孩子的腰上,那头就系在板凳上,只要不往外跑就算是没事。
俩人说了些家长里短之后,也就一起下了楼。地委家属院就在地委大院对面,就隔着一条马路。俩人肩并肩走着,穿过了马路之后,就进了地委大院。如果不做介绍,俩人和普通人无异。
作为地委书记和地委副书记,都有一座独立的小院,小院也是瓦房,只是正房足足三个大间,两边还各有两间厢房作为客房和厨房之用。
邓牧为进了门,何思君哄着孩子道:我们岂露,去跟姥爷,姥姥去给你做饭。
岂露正在牙牙学语,哪里听得懂这些,姥爷一抱,倒也是在姥爷的脸上抓了又抓。
邓牧为倒是一副乐呵呵的表情,嘴里还是念叨,哦哦哦,我们岂露啊手上真有劲,你看,抓的姥爷脸上,都要破皮了。
吃饭的时候,阿姨看邓叔叔若有所思,一边喂岂露一边道:怎么,看你心里有事?
多年的夫妻,早已是十分的默契,所以,一个眼神和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心中有事。
邓牧为拿着筷子道:你说,这个永林专员啊,坚持让瑞凤同志担任秘书长,为了这事,在钟书记的办公室还闹了脾气。啊,还放出话来,这个班子会不通过他就一直提名,直到通过为止。
何阿姨道:那你们为啥不让瑞凤同志兼任秘书长呢?
邓叔叔将钟书记的担忧说了之后,何阿姨道:这么看,是不合适。
邓叔叔放下筷子,拿起了二钱的小杯,喝了之后,眼睛眯了眯道: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看邓叔叔略有愁楚之意,何阿姨颇有不屑地道:怎么,你和钟书记你俩都找不到让他放弃的办法?
哎,他是专员,你总不能让钟书记给永林同志施压吧。合则两利,斗则俱伤。钟书记这个年龄倒无所谓,但永林同志还算是地厅级里面的年轻干部,放下思想包袱之后,以后的路还很长啊。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摧毁一个干部就太简单了,但这毁的不是一个干部,这是我们的事业。
何阿姨掰了一段大葱,夹在了馒头里,痛痛快快地咬了一口道:亏你俩还是书记和副书记,都教你多少遍了,要换个思路想问题。一个男同志,选一个女同志当秘书长是不合适的。虽然这一点的看法是保守了一些,但是,如果我们站在齐永林同志家属的角度上来看,是不是对永林同志和谐美满家庭的一种维护。
邓叔叔何阿姨两人早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何阿姨说完,邓叔叔笑着道:你的意思是让永林同志的家属来阻止这个瑞凤同志担任秘书长的事。说来惭愧啊,当领导的,应该按组织程序,应该谈心谈话,应该开诚布公的于永林进行沟通。但是邓公确实也说了,别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何阿姨道:我这每天就是带着岂露在大院里听大家闲聊。你们啊在里面开大会,家属院的人啊就在太阳底下开小会。我可听说,永林的驾驶员走了老雷,又来了小雷啊。这个小雷同志,就是永林同志的家属专门来为永林同志服务的。简单讲,就是来监督齐永林的。
邓牧为自然知道,上次齐永林的家属雷红英因为驾驶员被调查的事,还和齐永林闹了一番,如今齐永林的驾驶员,也是雷红英的本家侄子。
邓牧为道:这个,这个地委怎么让他知道这个事,毕竟我们是一级党委,总不能搞阴谋诡计嘛。难道让我和钟书和这个小雷同志谈话?
哎,老邓啊,糊涂了不是,亏你还当过兵,这么大号的雷达还发现不了敌情啊,何况是你们有意让别人知道。这个不用你们出面,家属院里有一个人知道了,整个地委大院就都知道了。
邓叔叔端着杯子,略带疑惑地道:这样能行?不会闹出什么事吧。我看这个永林同志,可是不抗揍啊。
何阿姨道:你不要问我,我只是一个家庭妇女,这也是我的妇人之见。老邓啊,别人抗不抗揍我不知道,我反正知道你挺抗揍的。
邓叔叔猛地喝了杯中酒道:吃饭吃饭。
平安县里的夜远不如地区的灯火通明,政法委书记、副县长、公安局长李尚武回到了家,把警服外套随即脱掉挂在了衣架上,秀水的事一直在调查,从目前来看,田家参与打架的人,一个判了劳动改造一年,三个判了六个月。马香秀的前公公田嘉良村支书也被免了,人现在还没有判,保守估计一年起步,这在秀水已经起到了不小的震慑效果,可是县里关于秀水派出所几个干警的处理建议又被红旗书记退了回来。
李叔刚刚坐在沙发上,内心有些烦躁,毕竟几个派出所的同志处理算是比较严重,所长停职,几个普通同志都是记了大过,再处理下去,就是脱警服了。
这个时候,佳艳婶子端着一碗洗好的枣走了过来,温情地道:老李,这是我四哥家的小文送过来的,刚从树上打下来的枣子,洗干净了,你尝尝。
李叔拿起了一个枣,尝了一口,又甜又脆,说道:这枣确实是不错,小文有心了。
是啊,这个小文,别看初中都没毕业,但是这人还是孝顺,也有眼力劲,老李,你说给他办个工人,到底行不行?
李叔郑重地看了一眼佳艳婶子就道:你刚才也说了,他初中都没毕业,怎么办工人?你去办啊?还有,他上次打架把人头打出血那事,我还没收拾他。
还没收拾?派出所都关了几天,亏你还是公安局局长,连个招呼都不打。
李叔把桌子上的枣推到了一边道:这枣我不吃了。你知道现在办的几个案子,就是因为打架,直接一年的劳改,上次进派出所是公安机关收拾他,这次是我这当姑父的收拾他。
得了吧你老李,自古以来都是娘家侄子打姑父,还没见到过姑父打娘家侄子的。咋,你是不想和我过了咋地。我可告诉你,不靠你我们建设局自己这事也能办。不靠建设局,我自己也能办。
李叔略带严肃地道:你不要打着小向的旗号招摇生事,再者说,这次总牵头人是县委常委魏昌全,那可是鸿基省长的秘书,人家根本不认你这乱七八糟的关系。
佳艳婶子一脸不屑地道:得了吧,你和老张他们不给他面子,他一个外地人,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李叔道:佳艳啊,你可是建设局的工会主席,也是领导干部,咋能讲出这种话来。
佳艳婶子道:不是,这个小文啊现在已经想办法拿到了初中毕业证,现在啊他就有资格报名考试了。不就是在建筑公司当个正式工嘛,如果我这个当大姑的这事都办不了,你这个大姑父脸上也无光不是。
李叔道:我要个屁的光,佳艳啊,你们那宝贝侄子要是乱来,真的出了事,连累我们自己不说,还要连累别人的。
佳艳婶子一副无所谓地道:这事,你不帮我办,一群人围着要给我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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