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政府党组成员,办公室主任钟潇虹一边点着菜,一边拿着笔敲着菜单,静静的道:罗正财县长走了,我去政法委给你搭班子去吧!
我看着一脸认真的钟潇虹,笑了笑道:钟主任说笑了,县政府党组成员、办公室主任,下一步一般是副县长。县政府的副书记,也不过是个正科级干部,不符合干部任用的惯例。
钟潇虹将笔握在手里,没有规律的晃动着,满眼惆怅的道:累了,不想干了,至于你说的副县长,像我这种中专生,又没有特殊的家庭背景,就不要想了。
中专生?钟主任中专生也算是高材生了吧,一个县里的干部,又有几个是正儿八经的中专生?你看我,还不是高中生,后来嘛,读了夜大。
钟潇虹挥了挥手道:累了,太累了,要不是为了娘家那几口子人,我早就不想干了。报纸上说深圳三天可以盖一层楼,我想去看看深圳,去看看大海,临平,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倒是想劝慰些什么,一时又无法张口。
钟潇虹看了看我道:朝阳,我真羡慕晓阳,有一个当大官的父亲,有一个知冷知热的爱人。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张生、千秋岁)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从钟潇虹的内心出发,我是可以理解的,一个女人,得不得家庭的温暖,感受不到生活的慰籍,在男同志主导的权力体系中,如同棋子一般被人摆布。在官场上,女同志,特别是漂亮的女同志,要想进步,除了家里强大的背景之外,这条路何其艰难。
说完之后,钟潇虹道,晓阳说了,让我替你打掩护,今晚的饭局,你如果不来,邹新民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的。说着抵近我微微侧身悄声道:县政府这些领导里面,邹新民官不是最大的,但绝对是人最坏的那几个,你千万小心。
钟潇虹我俩中间隔着一个座位,她发丝轻拂,眼神专注而又带着一丝慎重。动作轻柔而自然,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香味,独特而迷人,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男人对美女是没有抵抗力的,这也许就是晓阳所说的人性吧。而人性是经不住考验的。但我还是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主动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冷空气争着抢着涌了进来,让人一下也就清醒了起来。
写完了菜单,江永成局长正好也就进来了,钟潇虹礼貌的笑着道:江局,您把把关。
江永成挥了挥手,十分客气的道:别别别,钟主任啊,您是县政府的大管家,您点菜哪有我们挑刺的道理。
钟潇虹客气的道:李局,今天这桌饭,可都是为你准备的……三个人又说了一会话,我看了看表,都已是六点半,已经等了近一个小时,心里暗道,这个邹新民,好大的官架子。
又过了十分钟,走廊里就传来了邹新民爽朗的笑声,钟潇虹忙给我递了一个颜色,示意我到门口迎上一迎,但我还是端坐在位置上,并未起身,直到邹新民进了包间,走了过来,我才放下报纸起了身。
邹新民握着我的手,十分夸张的晃动了几下,笑着道:朝阳老弟啊,不好意思,下午的时候,唐瑞琳副专员来调研财政工作,我刚把人送走,刚刚我还在担心,如果唐专员留在吃饭咋办,我不是放了朝阳老弟的鸽子……
能被常务副县长称为一声老弟,换作一般人,是觉得有些受到了抬举和赏识,但我却感觉前面是温柔的陷阱。官场之上,就是这样,并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干的,毕竟,谁都有求人的时候。
邹新民介绍了,财政局的局长肖亚联和秦大海,看的出来,财政局长对邹新民发自内心的客气和恭敬,我心里暗道:常务副县长和财政局长走的近,上次邹新民因为王振的事还和学武书记当中叫板。现在看来,学武书记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众人落座之后,就开始走菜,邹新民心情不错,笑眯眯的看着钟潇虹道:今天这些菜啊,都是钟潇虹主任亲自点的。罗县长不在家,去了省城,不然的话,咱们还没有机会和钟主任一起吃这顿饭啊。
钟潇虹发自内心的厌恶,恐惧邹新民,只是礼貌性的回了一句,邹常务,您说笑了。
邹新民端着酒杯道:今天啊,都是咱们自己人,咱们临平不产酒,但是咱们临平人馋酒,馋酒也就能喝酒。来吧,按照临平的规矩来,上大杯。
说罢,身后的服务人员一转身,也就拿上了大号的杯子,看起来足足有三两。喝酒的过程大同小异,自然是围绕着邹新民一阵的吹捧,但言语之间已经能够感受到,邹新民对于即将上位县长,还是颇有信心的。
酒至半场,邹新民端着杯子,带着秦大海走了过来道:李局长啊,大海和我关系不一般,我们以前啊是同学,工作之后是同事,这不双方家庭有了孩子之后,我们又认了干亲,我是他儿子的干爹,他是我家儿子的干爸,这个关系,那确实不是外人。你们采购的事,你一定要多照顾一下咱们自家兄弟。
这个时候,旁边的财政局长肖亚联也端起了杯子道:李局长啊,咱们大海同志可是咱们财政局自己同志,咱们县里,不少单位都和咱们大海的贸易公司有往来。
我端着杯子道:既然是自家同志,我也就不客气了,这杯酒我干了。说着仰头就是一杯。
钟主任在旁边提醒道:李局长,都六杯了,再喝一杯可就是两斤了。
邹新民道:英雄少年,少年英雄,李局长啊,服气,服气啊。这样,李局长,我必须换小杯了。说着朝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忙取了一个小杯递了过来。
我看邹新民换了小杯,肖亚联也已是到了位,只是秦大海还在端着大杯,我就拿了瓶酒,主动走过去道:邹常务啊,感谢您对公安局的照顾和支持,这杯酒我敬您。
邹新民端着小杯,很是爽快的喝了酒,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李局长,江局,这个,这个大海是是我兄弟,但是你们
不能因为我的原因,对他的照顾啊没有底线,没有原则!我啊不能让同志犯错误。说罢又倒了二钱酒道:这样啊,我在你们不方便,大海是我的兄弟,具体的事我要回避。正好,地区里还有几个领导在招待所,小钟啊,你陪我去到那边和客人见一面。
我心里暗道:邹新民确实既老练,又滑头,假如真的他当了县长,和不管事的罗正财比起来,对临平的局面来讲,极为不利。
话音落了,钟潇虹马上看向了我,看的出来,眼神里满是乞求,看的出来,钟潇虹从内心里十分抵触跟着邹新民去招待所。
我忙又将酒倒满道:邹常务啊,您和钟主任都是代表县政府,您倆都走了,没有了主心骨,我们这饭局可就没办法进行了。
邹新民已经起了身,看我这样说,眼睛盯着钟潇虹,倒也是有了几分遗憾,还是微微一笑道:那这样,啊,小钟,代表我,在这里主持大局.把酒喝好。
一行人将邹新民送到了车上,秦大海道:李局长啊,那咱们落实邹常务的指示。
对对对,落实邹常务的指示,把酒喝好。这个钟主任啊,肖局长,你倆来监督,我和大海同志,我们连干三大杯,看看是海纳百川,还是我洋洋得意。
商海沉浮,秦大海知道,酒喝到位了,事也就办成了。看着江局长倒酒,秦大海面露难色道:三杯啊,李局长,三杯酒我就趴下了。
我略带醉意道:哎,大海的海量是不用说的,来吧,三杯酒,我先干为敬。说着,啪啪啪,三杯酒下肚,直接往椅子上一靠,也就闭目养神不闻世事了。
肖亚联看着我瘫坐在凳子上,放下了烧鸡的鸡腿,走上来推了推,轻唤了几声长。
我假意挥了挥手道:扶我起来,我还要喝。
肖亚联摇了摇头,无奈的道:年轻人,太飘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江永成打了一个饱嗝道:这是真喝多了,你要都这样了,还要酒呐!
钟潇虹道:我刚才就看他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打卷了。
秦大海松了口气,看着桌子上的空酒杯道:这个,这个,这个江局,要不咱们谈谈。
江永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副不得志的样子道:一把手一支笔一言堂,我要是能做主,还在这吃个屁的饭,走吧!把李老板送回去。
秦大海看着肖亚联道:哎,老肖,我这事到底成还是没成啊。
秦大海搓了搓脸:也不能说没成,起码是探出了这李老板的底,四斤!
谢白山看江永成将我扶了过来,忙下车将我接了过来。在车上也没听清楚,钟潇虹和几人说了什么,就和江永成两人一起上了车。
江永成坐在了前排,钟潇虹则坐在了后排。上车之后,钟潇虹往我身边坐了坐,一脸好奇的道:李局长,你是真喝多了还是假喝多了。
我还没有搭话,江永成道:四斤,高度白酒,就是只牛也放倒了!
钟潇虹道,江局,先送你回公安局,我给李局长的爱人约好了,把他送回去。
江永成倒也没有拒绝,俩人说说笑笑,钟潇虹打趣道:李局长带他坐面包车,还是值得鼓励。不多会,江永成也就晃晃悠悠的下了车,谢白山一看,忙下车去搀扶江永成……
钟潇虹看谢白山下了车,忙又靠近我坐了坐,又是一脸不信的道,朝阳,你真的喝多了?
我倒是有了些醉意,但意识确是清醒的,只见钟潇虹又靠近我坐了坐。透过街头微弱的光线,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我。
看了一会后,将慢慢的伸出了手朝我的脸抚摸过来。
快要靠近我的脸时候,我忙张口道:只能看,不能摸。
钟潇虹一听,啊的一声,主动离我坐的远了些,有些尴尬的道:还公安局长,睡啊。快闭上眼,继续睡。
我看着钟潇虹道:姐,可不能乱摸,这要是被人看见,可就说不清楚了。
钟潇虹倒是释然了,笑着道:五分钟时间,你骄傲个啥。
五分钟,什么五分钟。
钟潇虹笑了笑道:明知故问。
正说着,谢白山开了门,看着我俩道:江局是真喝醉了啊,进门就开始吐,嫂子拿着扫帚,正收拾他那。我推开了门,坐在了副驾驶道:走,送钟主任回家。
送了钟潇虹,到了县武装部家属院里,晓阳已在楼下等待,下车之后,晓阳前后打量了几眼,就问道:潇虹姐那?
哦,上车后我就醒了,把他送回去了。
到了家,晓阳忙倒了洗脚水,一边为我洗脚一边道:今晚没人给你下药?
看你说的,哪能天天下药。
晓阳白了我一眼道:你呀,干脆问他们要个方子吧,咱们自己想吃就吃,还省的他们惦记了。
我看着晓阳道:啥意思,怎么感觉你意犹未尽?
晓阳猛地掐了我一把道:坏蛋,还不是为了你。
收拾好之后下,晓阳拿着书走到了卧室道:三傻子啊,上午县里开会,又说到了临平修路的问题,大家都说现在情况不对,按说临平这么大的工程量,对碎石的需求应该是很大的,但现在来看,临平只靠地区龙腾公司的碎石,是很难完成70%目标任务的。
嗯,这事我知道,上次县政府开会,他们说平安的碎石来自多个个体户和企业,质量参差不齐,就只采购地区建筑公司,实际上嘛,就是那个龙腾公司的。
晓阳忧心忡忡的道:先不说这里面有没有勾结,完不成任务,恐怕学武书记到时候就被动了,毕竟省里考核,是按照工程量算的,拖了地区的后腿,整个地区的补贴都会受很大影响,我看如果时机合适,你要向学武书记汇报。毕竟平安还不好讲,说多了别人还以为我们要卖碎石。
嗯,这个我找机会去说。哎,晓阳,你说邹新民,如此的肆无忌惮,他就不考虑我背后的邓叔叔会过问。
晓阳冬天脚冷,每天必须洗脚。晓阳一边泡脚一边道:县官不如现管,本地干部做大成势,没有十足的证据,地委不会对本地的干部来大的动作,在加上县官不如现管,邹新民后面也有关系,地委也要顾及很多东西。
晓阳擦干了脚,掀开了被子,钻进了被窝,舒舒服服的笑着道:好暖和,三傻子快进来。
被窝里柔软的棉被紧紧包裹着身体,晓阳微微蜷缩着身子,感受着那股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暖意,如同被温柔的怀抱环绕。发丝随意地散落在枕间,那精致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愈发显得宁静而美好。
说到了邹新民,晓阳一边解我的扣子一边将脚放在我的胸膛之上,刚刚泡了的脚软软的暖暖的,让人感觉到了无比的踏实。
晓阳道:其实,下午的时候,钟主任给我说了,邹新民当了县长过后,她打算换个位置。
县政法委?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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