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
扶风行持剑,陆明持棍,两人刚打斗完。陆明是武兴之帐下好手,其他教尉均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对上扶风行,即使棍比剑长,他占足了武器长的优势,可是打斗间他仍能被扶风行频繁近身。打斗了半炷香,扶风行一剑挑开了他头盔在脖下的绳带,不用比了,这就意味着刚才这一剑扶风行完全能割开他陆明的喉咙,已然输了。
“扶少侠好俊的功夫,我虽一直认为军人的武器比一般游侠实用很多,因此常不把游侠看在眼里,今日扶少侠实在给我上了一课,我服了。”
“棍可延伸手臂,拒敌身外,而且棍击极重,得手一招即可废敌,且山林陆地随处可取,确实是个行军用的好武器。”扶风行评价道。“你很厉害了,要更强的话,问题不在棍上,而是你太拘泥于招数,失去了见招拆招的灵动。”
陆明一愣,是的,他刚使得每一招都是按照“二十四式棍法”走的章程:“扶少侠棍法也晓得?”
扶风行说:“并不晓得,但因为见过两个棍法的好手,能看出些痕迹。不过你的棍法,可以算上我见过的第三个好手了。”
陆明一震,扶风行他不懂棍法,却能一战而知其弱点,真是武学天才,陆明更服气了。
扶风行想的两个棍家的好手,是刁梅和林挺。扶风行在心里给他们三个的武力值排序。刁梅棍法尚不够凌厉,但已经可以说是高手了,她棍法是林挺教的,林挺应该比刁梅还厉害些,只是在龙虎山,大家都吃不饱的情况下,他不好意思和林挺邀战,未能领教,因此很是遗憾。这时随着想法,脱口说出:“倒不知你和林挺,谁的棍法更好些……”
“林挺,你认识林教头?!” 陆明惊呼:“我的棍法正是林教头教的。卞京一别已经七载,敢问少侠,林教头可还在禁军里当棍棒教头?”
林挺还在禁军当过教头么?这个可没听林大当家的说过啊。可是,天下能把棍棒耍的极好,当过教头,又重名的概率太小了吧。“我认得的林挺是龙虎山义寨的大当家的,他现在拥着一堆饥民,艰难求生呢……”
正在此话间,武兴之踱步而至。陆明和刚乌泱泱观战的一众兵士突然严肃,燕雀无声,恭敬揖手矗立。
武兴之毫不见外的拉起扶风行的手:“我陪扶少走走这一营的校场。”
校场广阔,到处都是兵士在演练阵法,或者练习马术、武术,校场人多,尘土飞扬,很是威武。
“若我这一营两千人合围扶少侠,是否能敌?”
“两千人我当然打不过,但是想留我,却也留不住。” 扶风行傲娇的说。
武兴之笑他直爽,分析道:“扶少天赋异禀,武功盖世,陆明不是敌手,猛虎奈何你不得,就连合围也不行!也是了,你轻功了的,进出我重兵的军营和郡守府,如入无人之境。”
一般人都会说郡守谬赞,或者出入郡守府送纸条是事出有因请郡守见谅,之类的话,可是他是谁啊,他是扶风行。他脖子微抬:“那是自然,我自任去留,能留住我的人怕是天下难找。”
武兴之高兴的哈哈大笑:“扶少好心性,真让人喜欢。可惜啊,自古中州重文轻武,即使天才如你,却未必能让一众文人看重,赞一句好。”
扶风行觉得他说得对,小孩子脾气上来,非要告个毫无意义的状:“可不是呢?你就说雨歇吧,一路上处处需要我,还叫我莽夫!” 他气了三秒钟,又释怀了:“不过,都是好伙伴,跟他计较什么呢。”
武兴之继续挖掘:“少侠的志向是游遍天下么?”
“是,还要除尽天下妖。”
武兴之愣了一愣:“哦?除妖,那岂不是还要除我?”武兴之听到这个意外信息,没有恐惧,却觉得有趣极了:“那为什么还不动手,我这里哪有人拦得住扶少你?”
“呃……梵音和雨歇说,要从长计议,当下还是粮食重要。”扶风行说完,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说这么多啊,有点儿犹豫。
“哈哈啊哈,这倒是对的,等要到了粮食或者要不到粮食后再杀我不迟。”武兴之复又大笑,越来越开心:“那进入我西川以后,扶少侠都除了哪些妖,讲给我听听吧。”他有他的意图,但是他也是真的想听。
扶风行又“呃”“呃”了半天,翻着记忆,在西川他见过三个妖,小人妖为虎所伤,逃之妖妖被武兴之斩杀,武兴之这个妖又不让杀,扶风行最后恼恼的说:“一个没杀。”何止在西川,就算在临江,自从和萧雨歇同行后,他就一个妖没有杀过了。
“那是怎么了呢?”武兴之追问。
“梵音和雨歇不让……”
“规矩太多了,不能随心所欲了,是吧?”
“可不是呢?束手束脚。”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卞京呢?那里,可遍地都是轻视你的文人和管束你的律法。”
“我哪里想去啊,是他们想去。”当然,还为了和花溪一战。
“原来扶少对秦姑娘和萧公子如此重情,不埋怨他二人拖累你的自由和志向,自我委屈至此,让人动容啊。”
扶风行:“我倒也没觉得那么委屈……”
武兴之问:“武某还好奇,如果有一天,萧公子和秦姑娘结为夫妻,扶少侠还要留在他们身边么?”
他们?夫妻?扶风行眉毛一挑,眼睛瞪大,这种可能的事情走向可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他们为什么要结为夫妻?哦,对啊,原来世间男女基本都要婚配的。可是他们俩?扶风行脑子里浮现出无数他们相处的片段,还有萧雨歇要护她周全的言语,以及不肯独自从虎笼脱逃的举动。哦,他俩原来是有情愫的啊。那他们要是成婚了,我怎么办呢?
武兴之佯装没有看到他的内心纠缠,继续推演:“扶少侠若还想陪伴他们也不是不行,可为给他们护院,还可以教授他们的小公子们习武。”
扶风行脑子里有了画面。他在高高的院墙内教一个稚童习武,廊下雨歇和梵音牵手看向这边,他突然轻吻了她的额头,梵音娇羞的倚在了雨歇的怀里。他一个走神,木剑敲到了稚童的手,稚童“哇”的一哭,扔下木剑,跑向雨歇和梵音,“父亲,母亲,扶叔叔打我的手。” 扶叔叔?天哪,他叫我扶叔叔。
武兴之还在继续:“你们三人情谊之深,他们也一定不会觉得你有些多余吧?”
多余?扶风行被送上了最后一刀。
武兴之乐呵呵的走了,步履好久没有这么轻快了。身后,扶风行毫无察觉他的离去,他正在头疼扶额,沉浸在自己脑补的画面之中,每一帧都煎熬,每一帧都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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