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给自己女儿取名,何氏皱着眉追问:“那这个‘芫’是什么意思呢?”
王老头挥挥手:“管他什么意思,与男孩儿的一个音,好记。”接着他又想到王景旭说的加个艹字头:“读音一样,字儿又不一样,你们读书人就是会取名儿,艹字头加的好。”
“‘芫’一读做yuán,芫花是一种有毒的小树;
也读作yán ,芫荽,就是香菜、胡荽。”秦明月对这个字不满意,她虽不至于猜测王景旭的用意,可女孩儿作为附属品已深入人心,要怪只能怪这世道。
“那不好!”何氏反应剧烈:“不管是芫花还是芫荽,那不还是草嘛!”
说着她抱着怀里的小丫头哭了起来:“都是我生的,吃奶也是一人一边,名字不能这么取。”越说她越委屈,哭声也越来越大。
王兴贵过来揽住她,心疼又着急,语气就带了些火气:“大哥亏你还是读过书的,女儿哪里就不如男孩儿了,姨母一人能抵得过全乔家庄的男人!大嫂,我与婆娘希望这丫头能像你一些,这名儿你取!”
何氏也带着哭腔:“我姑娘不随王家的辈分,她这辈子就为自己活!”
王景旭开始还不懂何氏哪里不满意,芫花是一种很有用的植物,而且带个艹字头看起来就温婉可人。直到听了何氏最后一句后,他忽然有些心慌,也有些懊悔。
‘元’字是他用心思索后得来的,‘芫’却带着敷衍,与元同音,艹字头又能代表女孩儿。
可女孩儿为什么要用艹字头代表呢?
“我。。。”他想解释,却说不出口,自己刚刚确实是这么想的。
“那就叫王舒嫦吧,舒服的‘舒’,意思是从容舒缓;
嫦娥的‘嫦’,读音同舒畅的‘畅’,意思是像嫦娥一样美丽。”
秦明月走过去抱着小丫头轻轻摇了摇:“咱们小丫头这一生要从容畅快,不疾不徐。”
从容畅快,不疾不徐吗?王晓妮咬着嘴唇,凭什么她可以得到这么好的祝福呢?她不服!
“从容畅快~~”汴氏在嘴里咀嚼这几个字儿,无比直白,又无比走心的祝福。
她扬起笑脸:“老大媳妇这名字取的好,咱们十里八乡,哪家姑娘能有这么好听又满是祝福的名儿?
就秋月这名儿还是杜家庄族老取的呢,好听却没什么意思。”
端起甜酒,汴氏走到王老头跟前:“我能二嫁到王家真是天大的福气,往后秋月小祥孩儿的名也得老大家俩口子取,在外面只是这么一喊啊,啧啧。。。。。”汴氏夸张的眯起眼:“就知道这家人有学问,有见识!”
王老头脸色缓和,王景旭细看了一眼这位年轻的继母,难怪能得媳妇儿一眼高看。
汴氏趁热打铁:“小子的辈分排了,名儿也取了吧。”说完她推了一下王老头,把倾倒空了的酒杯扶起来。
“名儿就景旭取吧。”秦明月倒不是怕王老头,只是她听说过年三十与年初一若与人争执会影响来年的财运。
“元柏如何?”
王景旭脱口而出,说完他再次懊恼。男孩儿的名字他从一开始想到现在,可谓是把自己认识的字儿在脑子里翻了个遍。
仿佛看出了王景旭的懊恼,秦明月笑着看向他:““柏”好啊,四季常青风雪压不折,顶天立地破崖也能立。”世事如此,不怪他。
亲生父母都轻贱,旁人又如何能重视。他能意识到,就还能救。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有机会做母亲~
王老头心里虽然还在怪何氏不懂事,可其他人都满意,再加上汴氏说到他心坎里的话,他也就着梯子下了。
只是嘴里还要教训一下何氏:“别遇到一点事儿就咋咋呼呼的,都是俩孩子的娘了,没点规矩。”
儿子女儿都得了好名字,何氏心里高兴,也就不计较王老头的态度了:“是,儿媳记住了。”当然,说完还是附赠了一个偷偷摸摸的白眼。
王兴言见此站起来举起酒杯:“咱们敬爹一杯,恭喜咱们爹有元孙了,还是吉祥如意的龙凤胎。”
“少说这些漂亮话,你弟都有孩儿了,你什么时候也给我生几个孙孙逗弄那才是孝顺。”
看吧,扫兴的人永远都是讨人厌的。就连对王兴言没啥好感的秦明,都觉着王老头烦死人。
王兴言端着酒杯的手一晃,他看向秦明月。
秦明月微笑:“就是,老二若是遇到心仪的姑娘就别错过。若是不好意思,可以告诉大嫂!”
王兴言眸子黯淡,这表明刘氏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他强忍住心火扯出笑容:“那我就不客气了,若是遇到合适的肯定要麻烦大嫂。”说完一仰头把酒杯里的酒喝下,然后杯口朝外翻,给众人看他已经喝完了。
汴氏赶紧给他又倒满:“来,咱们一起喝一杯,大过年的都高兴高兴。”
“来,喝一杯。晓妮与秋月也满上,咱们是甜米酒,不醉人的。”何氏把俩孩子都放进了摇篮,又给两个丫头倒满了米酒。
一家人笑着互相祝福了一番,然后干了手里的酒。
不管中间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龌龊,至少这一刻众人都怀着对来年的美好憧憬,笑意也是从心底而发的。
后面就是吃吃喝喝,可能都不想搅扰这难得的和谐时刻,就连王晓妮也透红着小脸儿露出笑意,端着酒杯给王老头汴氏敬了酒。
酒酣饭饱,秦明月指挥王景旭回家拿来她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女的是一套颜色明亮的缎子衣裙,外加一枚绞丝银戒指。不仅杜秋月跟汴氏有,就连刚刚得到名字的王舒嫦也有。
这些都是女人们的面子与里子,生活好的时候能穿戴出去,拮据时能换钱救急。
男的也是一人一身衣裳一双鞋,王兴明与杜祥另外还有套笔墨纸砚。
杜祥羞红了脸,眼里亮晶晶的,到底是抿着嘴没说话。
王兴明则是皱着眉:“嫂子,我都会算账了。”字儿太难写了!
秦明月眼睛一瞪,他又露出牵强的笑,狗腿的连连道谢。
一顿饭吃的还算舒心,吃完后几个女人动手收拾,王景旭也帮着弄。他这一举动让几兄弟也不敢老爷似得坐着,大伙儿一起,不到一刻钟就收拾完了。
“爹,那我先回了。”秦明月边擦手边跟王老头打招呼,说完又冲汴氏点头。
汴氏笑着回应:“回吧,顺便去看看鸭子今日有没有人看着。”成功堵住了王老头没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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