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轻晃,映照在顾氏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捉摸不透。
回想着之前沈德茂同她所说的那些话,顾氏在心中暗暗沉思。
如今朝堂之上已隐见风雨,边境不稳,胡家想要与沈家联姻,不外乎是为了能够多一条退路。
而这,不单单是一个沈德月所能解决的。
如今沈府是沈德茂当家,所以胡奉为就需要沈家再出一个女儿嫁进胡家,才能保证两家之间的关系稳固,利益平衡不被打破。
可他胡家也不想想,沈家究竟愿不愿意。
胡家沈嘉绵是不可能嫁的,就算是沈德茂想要同胡家有什么利益牵扯,那也必须另寻他法。
顾氏不可能拿沈嘉绵的一辈子作为赌注,毕竟沈嘉忆的前车之鉴,如今还历历在目。
可这一次沈德月回来,显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想要在胡家人面前为沈嘉绵办一场赘婿宴,显然是不太可能。
可现如今又怎么能找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充当嘉绵的未婚夫婿,打消胡锦的念头呢?
顾氏的手指不自觉得微微敲打桌面。
赵嬷嬷的意思她明白。
如若非要选一个人出来,那么能够选一个嘉绵自己喜欢的,当然是最好。
但这件事又怎可妄下决断。
在顾氏看来,周衍此人也只能算有些本事在身。但其出身乡野,与大户人家的子嗣还是多有差别。
何况他们现在对于周衍的了解并不算多,若是贸然为沈嘉绵定下这门亲事,也恐日后再多生事端。
顾氏想为沈嘉绵寻找的,是可以相守一生的人。
不是匆匆忙忙,只为应付沈德月他们而胡乱择一人选。
之前沈嘉蕊同郑元成亲,外间就传出了不少的风言风语。这一次沈嘉绵的亲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有任何差池······
见顾氏有些拿不定主意,赵嬷嬷轻声宽慰道:“夫人也不必太过着急,如今只是咱们几个在这猜测。实际二小姐的心意如何,也还需再做确认。”
“只是眼下想要找一个合小姐心意,又好拿捏的人属实不易。”
回想之前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赵嬷嬷语重心长道:“据老奴所知,这周衍上无父母舅叔,下无姊妹六亲。鳏寡孤独之人,入赘沈府为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没有父母姻亲,便意味着日后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只要进了沈府,那便可任由沈家支配,即使日后沈德茂和顾氏走了,有沈嘉青在,也不怕他会生出什么私心。
听着赵嬷嬷所说的这些话,顾氏思索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先派人去探查一番周衍以往的底细再做商议。
这一夜,顾氏寤寐不宁。
第二日。
因着昨夜发生的事情,沈嘉青出门时街上满是肃杀之气,似乎一下子从上元节的欢脱气氛中挣脱出来,变得清冷无比。
如今假期已过,沈嘉青也应该回到书院去了。
车夫扬起鞭子甩向马匹,马车缓缓移动,逐渐驶向远方。
待沈嘉青回到寝所,贺知洲和柳飞文早已经到了。
昨夜发生拥挤时,两人正贴在一处,互相拖拽着倒也没受什么伤。后来逃出人堆后,又遇上了准备回府报信的胡锦。
如此二人又连忙赶去了沈嘉青的方向,想要同他一起寻找沈嘉绵以及失散的方旭。
后来收到沈嘉绵安全回府的消息后,两人才满身疲倦的各自回家去了。
至于方旭,早在他们收到消息前,就已经被方家的人找到并带了回去。
询问了几句沈嘉绵的情况,得知其只是手上受了点小伤,其余并无大碍后,贺知洲和柳飞文才算彻底放下了心。
要知道昨晚出来游玩的人,因为躲闪不及,十之八九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就连方旭,都因为躲逃时不小心被人撞倒而被踩伤了脚。如今只能可怜兮兮的躺在府中休养。
也就是他们几个幸运,这才没有被人群伤到。
三人简单聊了几句后,柳飞文突然压低声音小声蛊惑道:“你们知不知道昨晚灯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知洲与沈嘉青对视一眼。
如今方旭不在,柳飞文也不指望这两人能够给自己捧场,只自顾自的说道:“我偷听到的消息,说是昨晚灯会上,有一个滁州难民将一个负责安置的管事给杀害了。”
“听说是直接将那人的头都给砍下来了,所以才会造成如此恐慌。”
年前永安县曾接收过一批滁州逃来的难民,由县衙出面,安置在了城西头的几处废弃宅院。
因为害怕其中有无端生事之人,所以每十几个难民都会安排一名管事监管其中。
这些管事大多是与县衙衙役有所牵连的民身。
这一趟安置下来,总共多了一二十名这样的管事。而被杀之人,正是这一二十名管事其中之一。
昨夜县衙已经连夜将凶手缉拿入狱,就连安置在废弃宅院的其他难民,也有不少人受到了波及。
如今虽不清楚这管事到底因何被杀,但此事造成的影响,早已经不是一两个人所能遮掩住的。
听柳飞文说完,沈嘉青的双眼微眯。
监管一事是县衙出面择选,如今管事被杀,其中真相必定不是难民暴动这样简单。
柳飞文虽未明说,但沈嘉青他们也都已经嗅到了一丝丝腐败的气息,只是可怜了剩下的那些人,接下来还不知道县衙会如何处置他们······
沈府后院。
知青早早的便将自己收拾妥当,出门准备去伺候沈嘉绵起床。
又过了半晌知夏才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今日她不当差,所以知青出门时便没有唤她,殊不知她早已经醒来多时,只是没有睁开眼罢了。
听着外间渐远的脚步声,知夏取出偷放在枕下的香囊,悄悄握紧后又陡然松开,就这样呆愣的坐在床上。
直至外面传来几声将军的狼嚎,才猛然间惊醒过来。
随即苦笑一声。
果然,她还是没办法放弃。
犹豫许久,知夏最后还是起身穿戴整齐,仔仔细细的将自己收拾一番。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的出了院子,朝着前院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府中的丫鬟,知夏都假装镇定自若。
最后来到胡锦所住的院落前,知夏在角落里踌躇许久,还是不敢现身上前。
昨夜事发突然,她们几个丫鬟被人簇拥着,有好几个都受了轻伤,就连她自己身上也被磕碰出了不少淤青。
在几人得救后,就立马被人带回了沈府,而当时沈嘉绵等人早已经回来了。
以至于她没有亲眼看到胡锦是否安全无恙的回到了沈府。
是的,知夏担忧的不是旁人,正是胡锦。
作为沈嘉绵的贴身丫鬟,知夏还记得当时第一次见胡锦是在她十三岁的时候。
当时沈德月正值新婚,三朝回门,知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胡奉为身边的那个少年。后来沈德月每次回家探亲,只要有胡奉为陪同,其中就必定少不了胡锦的身影。
而知夏怀中那个早已经褪色的香囊,就是胡锦送给她的!
若说知夏曾经动过什么心思,那在得知胡锦身世时,便早已经成为了奢望。
她原本以为在胡锦展露锋芒后,胡家会恢复他长子的身份,而后立业成家。
胡锦会娶一个大家闺秀作为自己的妻子,夫妻恩爱,子孙满堂就是最好的结局。
可如今上天仿佛是看到了她的祈求。
胡锦竟想要娶沈嘉绵为妻!
知夏那颗被压抑许久的心,逐渐开始挣脱束缚。
她甚至开始幻想,若是沈嘉绵嫁进胡家,那么她作为沈嘉绵的陪嫁丫鬟,是不是有朝一日也能站在胡锦身边。
她甚至可以不求名分,只求能够陪在他的身旁!
只是知夏不知道。
妄念徒生,那么无论是谁,都将会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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