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我落子了。”
一颗黑子落于棋盘之上,紧接着又是一枚白子落下。
城内极为热络的街道一处,一个四五岁的稚童又捏着一枚黑色棋子皱眉苦脸的看着眼前的棋局踌躇好久,也未曾落下。
而其周围则是围满了人,什么老的少的那是一个头叠着一个头,那围堵的简直称得上是水泄不通,仿佛此时对弈的二人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国手对战一般难得一见,而这棋局则更是在这样的气氛烘托下显得诡异无比。
与这稚童对弈的瘸腿老汉似是等着不耐烦了催促了句。
“你也知道该你了?快点啊,你愣着干啥?都多久了,你还下不下呀?”
可哪知这催促言语刚出,围观这绝世棋局的人群中就有人顶了他一句。
“邓老头,你着急什么着急?没看见世子殿下正在思索下一步落在哪么?你这下万一打乱了世子殿下的思路怎么办?”
这句话一出来,立刻人群就吵嚷了起来,皆是对着这个姓邓的瘸腿老汉喷着唾沫星子。
“就是,我们都不急你急什么?急着投胎啊?”
“世子殿下和你下棋是给你面子,你还在这挑三拣四的?你配吗?”
“邓老头,你不想下你起来,就你这臭棋篓子和世子殿下下棋,那简直是……”
这人似是想不出什么好的词汇来描述此刻情景,紧接着就立刻有人接上话了。
“嘿!还用说嘛,那简直就是对世子殿下的大不敬!”
“哈哈哈哈哈………”周围众人闻听此言,皆是大笑不止。
“笑什么笑!?”邓老头瞪着眼看向那接话之人。“棋局下给世子殿下磕头下跪我都愿意,但是在棋局上,那可就是一码归一码了,不能随意让步的啊。”
这时,棋盘对面的那个神情严肃的稚童放下了手中的黑子。
邓老头斜愣着眼看了过去。怎的?这是要认输了?
正在邓老头疑惑之时,谁知道那稚童放下手中棋子,反而在棋盘上拿起了一个黑子,走了一个“日”字,把其对应位置的白子给……给吃了。
这一手可是把邓老头看的目瞪口呆。“怎……怎的?这是个什么章程?”
周围人也是被这出乎意料的无厘手给整了个懵逼。
而这位被称为世子殿下的稚童却是一脸的坚毅,开口道。
“马走日,象走田啊,没毛病啊,该你了啊。”
周围老少闻言顿时吵嚷起来。
“马走日,象走田,世子殿下说的没毛病,邓老头该你了,赶紧下赶紧下,我们还等着世子殿下赢呢。”
邓老头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世子殿下,这是可围棋,不是象棋”
稚童摇了摇头道。“什么围棋象棋,我才不管,这是我的地盘,我想怎么下就怎么下。”
邓老头顿时哭笑不得,差点乐出声来。“好好好,你要这么玩,那我可就也这么玩了啊。”
哪知道这稚童还没反驳什么,围观的人先不乐意了。
“邓老头,世子殿下想怎么下就怎么下,你什么身份能和世子殿下比?你给我老老实实下,不然小心我削你!”
“我他奶奶的……”邓老头是气不打一处来。“下就下,我还下不过一个人毛头小子了还。”
紧接着棋盘之上那是好一阵的腥风血雨,乱阵厮杀,最后白子被杀的那叫一个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邓老头看着这一幕是喘着粗气,直接一把将剩余的白子给甩了出去,骂骂咧咧的转身就走。
“他奶奶的,不下了不下了,下他奶奶个腿。”
这位名副其实的棋道大家,第二次输给了这个年仅四五岁的小屁孩。
周围人大声起哄。“喔!世子殿下又赢了!世子殿下又赢了!”
周围人将这个小孩高高抛起,庆贺着这压根没有光彩可言的胜利,偏偏每个人都还是发自真心的高兴,自然那个邓老头除外。
“彦儿。”
一道坚毅低沉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被高高抛弃的的稚童扭头看去,嘿嘿笑了起来,呼喊道。
“爹爹!”
这些围观了刚刚在他们眼中堪称为棋圣对局的人们,此时也注意到了人群外侧的矗立着的人影。
“王爷,是王爷来了!”
众人将这位世子殿下放下来,任由其快步跑向那个身形挺拔的男人。被唤作王爷的男子抱起迎面跑来的稚童,笑呵呵的捏了捏他的脸蛋,二人此时两张脸凑到一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相像异常,除了稚童的眼睛生的极其漂亮外,可以说是别无二致。
而这位男子,便是在整个明旸王朝权势仅次于皇帝的武英王,武禹凌。而怀中稚童则是其独子,武彦。
而这对父子相像的容貌,也曾被一位已然是桃李满天下大儒的夫人叹息的说了句。“多好一个孩子,可惜全随了他爹了。”
而这位武英王的容貌当真是称不上多难看,只能说是不丑……可这位王爷却偏偏娶了位称得上容貌冠绝天下的绝美女子,此事可让不少人暗地里捶胸顿足。
“好了好了,各位叔伯姑婶们,这也晌午了,也该各自回家起火做饭了,我家娘子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武禹凌抱着武彦朝着周围人笑呵呵的招呼着,周围人也是笑呵呵的和这二位打了个招呼各自散去归家。
而类似于这种一方的王族宗亲居然能和治下百姓亲热至此的情景,除了此地銮秀洲之地,再无其他。
中原天下十九州,此时的明旸王朝独霸十五州,而武英王因其功勋卓着,皇帝赐其下辖銮秀洲、胡瓶州、萍宝州三州之地,而武英王府则是别具一格的设在銮秀山的山腰处,依山而建。
“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去见见婆婆啊,我有点想她了。”
武禹凌怀中的武彦嘟嘟囔囔道。
武禹凌颇为宠溺的揉了揉武彦的脑袋。“呵呵,那明天我们就去愈文城看望婆婆和爷爷,好不好?”
武彦嘿嘿一乐。“好!”
“爹爹,我要下来自己走。”
“嗯,慢点别乱跑啊。”
武禹凌笑望着四处乱跑的武彦很是无奈。
“世子殿下,来瞧瞧,我这新倒腾出来的图案,可费了我好大的功夫,就等着你来呢。”
一个画糖画的小贩,举着一个由糖制成飞鸟朝着小小的武彦伸去。
武彦好奇接过,看着手中这东西好久,似是在猜测这是个什么鸟。
“伯伯,这是鸡吗?”
那小贩一拍大腿。“哎呦喂,殿下呀,我这可是金雕,不是什么鸡。”
还欲再辩驳几句的小贩一抬眼,却不见了武彦的踪影。扭头一瞧,得……被一旁做肉食的店老板给拉走了。
胖乎乎的店老板边拉着武彦的小手边笑呵呵的絮叨着。
“殿下呀,我这可是新整出来个调料,那吃起来可老带劲了,你今天可是要尝尝。”
三两步拉着武彦就到了自己店门前,吆喝道。“婆娘啊,把我刚刚新整好的肉串拿出来,殿下来了,赶紧让殿下尝尝。”
随后就从其内出来了位妇人,妇人也是面脸的温和笑容,手上端个盘子,盘子内码落好些个肉串,一股脑的全端到武彦面前。
武彦还没回话呢,紧接着又是一个接一个的小贩,拿着各自的吃的喝的玩的乐的全往武彦这里挤,没一会这肉食店门前就围满了人。
后行于此的武禹凌无奈的笑了笑。而路过武禹凌身侧的平头百姓对其呵呵傻乐一下,或是点一下头,挥一下手便算是打了招呼,并未行什么规矩繁杂的礼仪规程,而武禹凌也是随意一摆手。只是来往者不少,但却多是老弱妇孺,少有青年汉子,这点倒是显得奇异。
而王权贵胄和布衣百姓这般亲和,纵古观今倒也算是少见的紧。
武禹凌见这人群有愈发增加的趋势,便又是同方才一般的大声说道。
“各位叔伯姑婶们,晌午了,咱各自回家起火做饭了,我家娘子还等着我们回去呢,回去晚了要出事的。”
不时人群才又是如同之前一样散去,各个临走时还不忘说句类似下次来我这看看之类的言语,热情的力度那真的是可见一斑。
最后站立在原地的武彦那可真是全身上下能放东西的地方,全都被这些个热情的婶婶伯伯们给塞满了各种物事。
武彦有些无措的看向自己的爹。
“爹,我身子好重,有些不好走道了……”
武禹凌笑着摇了摇头,替自己这儿子身上的东西悉数取下,自己替他收着。这下子武彦可是得了自由,左手一个肉串,右手一个糖画,边吃边走,不亦乐乎。
一路上凡是看见这二位的人,皆是热情的招呼一声,二人也是同样迎着笑脸回应。
武禹凌喃喃低语道。“叔伯们总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爹爹,走快点啊,娘亲在家里要等急了。”
小小只的武彦那小短腿跑的可是不慢,此时正在前面招手呼喊着。
“哈哈,彦儿来比比谁跑得快。”
武英王府内,此时气氛有些诡谲,一群人皆由院内对着府邸大门方向望去,也没做什么,也就是矗立原地,大眼瞪小眼。
而大门处,却是站着十数人由外至内排列整齐,神情傲然。其中为首的一位更是身着一袭绯红蟒服,四爪坐蟒纹环绕衣襟前后,一手持净鞭,另一手则是端着明黄圣旨站立众人之前。
王府内一地暗处,两名暗卫正盯着此处。其中一人小声道。
“头儿,这狗太监王承恩什么意思?咱的人都站了大半个时辰了,就不能等等王爷回来再说。“
“这群家伙来者不善,反正他们也不嫌累,就站着呗,咱弟兄可都是沙场上下来的硬汉子,看时辰王爷应该差不多要回来了,再等等。”
二人言语刚落罢,院外就传来了一个孩子的嬉闹声。
“爹爹,你跑的也太快了,我都追不上你,你也不等等我。”
通向武英王府的道路之上,武禹凌拉着武彦的手正走着,便抬头看见了府邸大门处的情景。
武彦看到自家大门口站了好些个陌生人,便问道。
“爹爹,那些人是谁啊?”
武禹凌神容依旧柔和道。“几只会摇尾巴的狗罢了,没事。”
尚年幼的武彦自是听不出自己父亲口中的调侃意味,只是仍好奇的打量着那些个人。
“武英王终于回来了,咱家等的可是好苦啊,这一路可还顺畅?”
那位明旸皇帝手下,已然堪称权柄无两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王承恩,此蓦然转身面带笑容的看向行来父子二人,只是这本该显得柔和的笑容放在了这张脸上,无论怎么看起来都有几分凉薄意味。
“呵呵,百姓热情,一路行来难免多了些寒暄,虽称不上顺畅,倒是反而极为顺心。”
王承恩看着这位武英王脸上那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也是呵呵笑了声。
“呵呵,如此看来,武英王当真是极得民心啊,好事,这是好事啊。”
武禹凌呵呵一笑,不做应答。
紧接着王承恩话锋显得阴阳怪气起来。
“唉,只是咱家这老胳膊老腿的,在别的地方不说有口热茶了,起码有个椅子坐坐不是,可初临贵宝地,这一站可就是大半个时辰,可累坏咱家了。”
“呵呵,王公公见谅,手下弟兄都是沙场上下来的糙汉子,认不得公公胸口上的补子,也就能粗浅认出是个太监衣裳,若是寻常人啊可是连銮秀山都难上,也亏得王公公这身衣裳了,不然兴许咱们能早点遇见,也不至于让王公公等这么久。”
二人对话间,武禹凌已经领着自己儿子同王承恩擦肩而过,行入院中。
一位容貌美艳至极的素裙女子从屋内走出,笑脸嫣然的走向自己的孩子。
“彦儿。”
眼瞧着这一幅母子温情的画面就要现于众人眼前之时,那位掌事大太监却是操着尖利的嗓子高声呼呵道。
“圣旨到!!!武英王跪地接旨!!!”
武禹凌顿住步子,回身看向王承恩,眸子中隐隐露出一分寒意一闪而逝。
“武英王,还不跪下接旨?”
武彦看向自己的父亲,似是还不大明白要发生什么事。
“自明旸初立之时,陛下便于天下之前说过,武英王可佩刀上殿,见皇不拜,怎么你一个奴婢来了,我家王爷就要跪了?这是跪你,还是跪陛下啊?”
王承恩看向说话之人,呵呵一笑。“王妃这是那里的话,想到别处,凡圣旨临莅,无论官阶身份皆要出门迎旨,不成想到了这里,王妃视圣旨于无物,王爷也是毫无波澜,这可真是……真是同陛下无异啊。”
武禹凌看了眼老太监,半跪于地,朗声道:“臣,接旨。”
武禹凌跪下后,王妃也不情不愿的陪着自家夫君跪下。
而王承恩见武禹凌跪下后,这才抖了抖衣袖,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武英王忠诚勇猛,功勋卓着,为国之安定,费心费神,朕心甚慰。然北伐之事未定,金阙仍于西北之地祸乱,今特召武英王进京面圣,以共商国事,以谋大计。望武英王即刻启程,不得延误。
钦此。”
王承恩读完圣旨,眸色淡淡,见武英王似无动静,便开口道。
“武英王?不接旨吗?”
武禹凌吸了口气,这才回声道。
“臣,接旨。”
王承恩看着武禹凌从自己手中接过这道圣旨,有些阴阳怪气的说着。
“哎呀,朝廷上广为流传武英王制下三州皆是高官尊爵与平民同乐于一处,有些百姓甚至见官不拜?而銮秀州更是称之为最,这般作为倒真是……”
说到这王承恩刻意顿了顿,而后又意味深长道。
“可无论怎么说,官是官民是民,平头白衣和王侯将相终究还是要区分开来的。若是那日陛下莅临受了冲撞,总归是不好的,可别到时候王爷得了民心,却失了圣心,咱家这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事,毕竟新朝初立,有些规矩不可废啊。”
武禹凌也是语气淡淡,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没办法,城中百姓多的是退伍老卒,曾同本王战阵厮杀自免不了落下些顽疾,得了腰伤腿伤的比比皆是,遇见人了,再行什么跪礼拜礼多少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边说着,武禹凌边弹了弹身上的灰尘。
“至于本王怎么管辖自己的地盘就不劳公公费心了,若那日陛下真莅临我地,陛下自会体会到何谓民风淳朴,天下同乐。”
“呵呵,咱家也就是随便说说,王爷别见怪。”
王承恩笑着说道,只是这个笑容无论怎么看都带着几分阴险狡诈。
“百姓们都着实苦了许久,如此也是应该。只是……不晓得若是陛下亲临,王爷可跪否?可……拜否?”
两人眼神交错,武禹凌只是面带微笑,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行了,圣旨咱家也给王爷送到了,咱家这也出去逛逛,体会体会王爷统辖之地的风土人情。”
说完王承恩转身就走,边走时边说道。
“不劳王爷相送了。”
武禹凌看着王承恩的背影并未言语,随后只是冷哼了一声。而转过头后脸上的神情瞬间变换,一脸的憨态可掬。
“嘿嘿,媳妇儿累着了吧,我这就给媳妇捏捏肩。”
说着武禹凌就笑呵呵的走到那位容貌绝艳的女子身后,在其肩膀处按揉起来。
女子名李芷絮,其来于何地鲜有人知,世人知道的只是这位女子容貌极其美艳,其剑术造诣在此时的江湖之中更是冠绝无双,曾手持一把轮转剑不晓得让多少豪杰见之色变。
因此两点,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么个大美女结果却嫁给了这么一个相貌平平的家伙而惋惜至极,至于身份地位……这倒是没谁提及,毕竟若是论身份,除了上面那位谁比得过这家伙?所以那些个暗生情愫的少年游侠、世家公子,也只能在背地里唾骂一句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李芷絮嗔笑着拍开了武禹凌的手。“得了吧,跪地上累的是腿,和肩膀有什么干系。”
话还没说完,武禹凌就慌忙道:“那必须揉腿,必须揉腿。”
说着就蹲下身子,准备给这位王妃揉腿。
“没个正形。”
武彦被自己娘亲揉着脑袋嘿嘿傻乐。
“爹爹,我腿也疼,你也给我揉揉呗。”
武禹凌翻了个白眼,自己媳妇在这,那儿子算什么?
“那凉快哪待着去,没看见我在给我媳妇服侍呢?”
眼前这一幕若是让外人看见了那可当真是……当真是众人皆知。毕竟武英王宠媳妇这件事下至黎民百姓,上至王侯将相那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是一家三口外出游玩,儿子要是被谁不小心碰着磕着,那没事,武禹凌完全当没看见,男人嘛磕着碰着多大点事。可若是有谁敢偷瞄他媳妇一眼,武禹凌那可是直接当场就给那人的脑袋上来个爆栗,叫那人体会一番魂灌天灵的玄妙感觉。
李芷絮揉了揉武彦的脑袋,柔声道。“彦儿饿了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武彦嘿嘿笑着摇了摇头,“回来的时候,叔叔伯伯们给我了好多吃的,彦儿现在不饿。”
半蹲在地的武禹凌扒拉开武彦的小脑袋,抢话道。“媳妇,我没吃东西啊,我饿。”
李芷絮眼里都是自己的儿子,至于丈夫直接是视若无睹。
“多少还是要再吃一些的。春英,备菜。”
一直跟在李芷絮身后的贴身丫鬟应是退下。
屋内,一家三口围桌而坐。武彦小口小口的吃着自己娘亲给夹的菜,娘亲夹的吃不下也要吃。
而李芷絮面前的碗已然被装的满满的,可武禹凌这厮还是在乐呵呵的往里面夹着菜。
“好了好了,再放就撒桌子上了,我又不是没长手。”
李芷絮白了眼自己这相公。“这事怎么办?要走?”
武禹凌放下筷子,略显愁苦的搓了搓脸。“唉,还能咋办,去呗,老百姓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稳日子,能不折腾就不折腾了。”
武彦边嚼着东西边问道。“爹爹要去看皇上吗?”
李芷絮柔声道。“对啊,爹爹要去看皇上了。”
“那爹爹什么时候去,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啊?”
武禹凌看向自己这儿子,微笑说道。“爹爹快去快回,要不了多久的。”
武彦哦了一声,就继续低头扒饭了。
“哼,臭小子这是什么反应。”
深夜,书房内,武禹凌坐于上首,屋内还另外站有三人。
几人正交谈间,一道黑衣人影开门进入房间。
来人是武禹凌手下暗卫头领,孙伍卫。
“那几个老狗还在晃悠着?”武禹凌看向来人问道。
孙伍卫点头回应。“是,王爷。那几个老太监现在在一间客栈住下。”
一个身着锦袍甲胄,一脸长髯的汉子疑惑道:“王承恩这老东西此次竟是亲自送来圣旨,此事本就怪异,现在又赖在我们这不走了,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另一位身穿蓝袍,长相俊逸,气质显得极其沉稳的男子开口道。
“此次皇上带着长乐王李明瑞亲率三十万大金征讨金阙,结果大败,李明瑞还被金阙大将拓跋阔野镇杀当场,三十万对十万都没打过,这本就成了皇上的心中郁结,更何况……”
另一人吊儿郎当的接话道。“更何况那老朱叫那个离得最近的镇北王独孤上擎支援,结果人家压根不搭理老朱,现在只得灰溜溜的回来喽,现在老朱肯定是恼火至极,当初封了五个异姓王,死了一个,现在又有一个和他撕破脸了,他肯定心里不踏实呗。”
“且不说这些了,明日之后的事,先布置一下吧。”
屋内几人闻言噤声,静听下文。
“稍后,马安山你跟我进京,速去速回。”
李匡奕问道。“今晚就走?不和王妃打个招呼?”
武禹凌沉寂片刻后说道。“她亦知此程凶险,免得伤感,毕竟我媳妇一向是离不开我的。”
屋内几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那个吊儿郎当的男子嘿嘿点头,拍了拍自己胸脯。“那行,没毛病,老韩啊,我儿子你可给我照顾好啊,好歹也叫你一声义父。”
长髯汉子挑了挑眉。“这差事,你可有些为难我啊,就他那调皮样,我估计是照看不来。”
“屁话,没事打就完了呗。”
马安山抠了抠鼻子,随意往身上一抹,让几个人看的一阵恶心。
武禹凌全当没看见,继续说道。“李匡奕,你就继续统帅武英军,莫出差池。”
蓝袍男子点头应是。
“韩宗振,你则速去两境边界探查一番,我总觉得金阙要有什么动作,不然他们莫名其妙的撤军回京这事解释不清,防着点总归没错。”
韩宗振沉声回答道。“嗯,稍后便去。”
武禹凌又看向后方一袭黑衣的孙伍卫。“孙伍卫,王府一应安卫事宜,你且照顾好。”
孙伍卫神色郑重。“王爷放心,定不出差错!”
“且先如此安排,都速去准备吧。”
几人应是,分别离去。房间内只剩下武禹凌一人。
武禹凌走到窗边,望着被乌云遮蔽一半的明月喃喃道。“天下这般大势,倾轧不住我武禹凌。”
静站片刻后,武禹凌朝着门外走去。
明旸王朝建元六年深秋
夜幕时分,乌云蔽月,彼时已是武英王离府第七日,而一阵阵肃杀氛围萦绕城中各地,一道道黑衣身影从城中各个方位涌向銮秀山的武英王府,气势汹汹。
王府后院,身着素裙,长相极美的女子,看着眼前的穿着灰色道袍的男子,语气略微急促:
“拜托你,将彦儿带出去,走的越远越好,之后待我给你传递消息。”
灰袍男子眼神关切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又望了望被女子点穴以致昏睡的少年,转而坚定道:
“我留下来,你走。我答应过那家伙要看护好你们。”
“没时间了,看气息至少四位一品高手,我若是被追上了,难以抗衡,但你能保彦儿无恙!”
素裙女子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犹豫的神色语气恳求:“这些事禹凌已然料到,彦儿是我唯一担心的地方,眼下府中你实力最强,我也只能拜托你了。”
灰袍道人明白女子的意思,其本就是个利落性子,他神色郑重的看向素裙女子:
“你注意安全,孩子我会照顾好。”
而后塞给了女子一把符箓,还欲再说什么,但在女子的再次催促下,只得转身腾空离去。
幽州
深夜某处林中,不时传来兵器交错的声音,而后一灰袍道人蓬头垢面,骑着一匹看起来已经累到不行的马极快的奔驰着,其面色紧绷,好似后方有着数之不尽的洪水猛兽追赶着。
“彦儿,醒醒不要睡”
男子唇瓣干涩发白,紧张的望着怀中似是昏睡过去的小孩。“我们马上就安全了,醒醒,千万不要睡!”
男孩用力睁开着不断往下耷拉着的眼皮,嘴巴微微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竭力的回应着眼前的男子。
见到男孩睁开眼皮,男子终于心定少许。可突然间,数枚箭矢从背后朝男子袭来,眼看着就要射到男子后背,男子双耳听到呼啸之声,猛地起身踩着马头借力翻身而下躲过着几道箭矢,可是这累到岔气的马却被射到,一声嘶鸣翻倒在地上,眼看着就是活不成了。
七个黑衣人从林中跃出,领头的眼神阴厉,看着眼前的灰袍男子
“牛鼻子老道,我劝你别多管闲事,陛下要杀的人,你,保不住。”
灰袍道人回望着这几个黑衣人,而后将怀中男孩放到一沟壑之中,心中了然他们轻功了得,若是不解决了去,必是脱不开身,念及此刻,没有丝毫废话,起身抽出背上长剑朝着几个黑衣人攻去。
为首的黑衣人见他攻来厉声喝道
“结阵!”
边上三人朝着灰衣人冲去,口中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将灰衣人围在正中。
灰袍道人提剑欲先削首一人,眼看就要碰到眼前目标的脖颈,可次时一股重压朝灰衣男子袭来,手中动作一滞,阵外两道铁钩奔着男子的双肩就要勾下,男子见势双眼一眯,口中快速念叨。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一阵金光由男子丹田处朝外迅速裹住全身,两道铁钩碰触到其肩膀时,竟发出了犹如金属碰撞的声音,男子一手横剑于前,一手捏出剑诀,只见眼前的剑隆绕着金光,男子持剑朝眼前的人劈砍而下,结阵的男人躲闪不及,直接身首异处,灰衣男子顿感压力轻了不少。
可男子剑锋刚刚劈下,身后一个乌金锤裹挟着呼呼风声朝着其头颅挥砸而下。
心思电转间正欲回身提剑格挡,余光却瞥见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已经奔到他刚刚放置男孩的地方。
男子大惊,顾不得提剑格挡身后的乌金锤,一心二用,将体表金光集于身后,口中再次快速念道:
“雷霆万钧,降世镇魂,神雷无敌,碎邪破煞!”
那个黑衣人看着眼前的男孩,心知杀了他,那位的计谋便成了,他手持匕首正欲刺去,男孩胸前的衣襟下骤然闪出一道银雷,朝着他就劈了过来,黑衣人大骇,向后退去急忙御气于两臂,伸手交叉于身前,欲挡下这道雷,可动作还没做完,银雷便劈中了他的胸口,黑衣人被劈的朝后飞去。
而此时,刚念完口诀的灰袍道人便被脑后的乌金锤砸中,被砸的朝前扑了下去,正正好趴到了刚刚被他削首的头颅之上,灰袍男子脑袋略微昏沉,但急忙爬起看着眼前略微重影的五个人,本就布满灰尘的灰袍沾满了那颗头颅的血,显得好不狼狈。
灰袍男子持着剑,脸色冷然的看着眼前几个黑衣人:
“朱裕这狗东西还真没看出来,心挺黑啊,六个一品,下这么大手笔。”
拿的乌金锤的大汉将锤子扛于肩头,嗓音闷闷的说道:
“你很强,虽然你杀了我们一位一品高手,可你现在呢?这几日的奔波不好受吧,你也保不住那个孩子,何必呢,不如就此离去。”
灰袍男子冷哼一声!
“哼,你们和前九波的人说的话简直如出一辙。”
灰袍男子边说着背在身后的手也在不断的掐诀
“可是他们,都死了!”
话落此处,倒在一旁的马尸,骤然喷薄出一条火龙朝着刚刚结阵的两人攻去,灰袍男子又将手中铁剑朝着持乌金锤那人的面门就掷了出去,灰袍男子也与此同时踏着诡谲的步子朝前奔去,持锤大汉位于最前,提锤挡住前方飞来的长剑,见灰袍男子掠来,欲用左手捉住他,可手还没伸出去,大汉便又被长剑再次击退的险些栽倒,灰袍男子也从他迅速身侧掠过。
男子来到拿着铁钩的那两人身侧,那二人出钩,一人奔着灰衣男子右腿而去,一人奔着灰衣男子左臂而去。
灰衣男子骤然一声厉喝,身周仿佛有一头猛虎乍现,将两道钩索弹开,而后身形犹如鬼魅来到一人身旁,一记云手拨开那人打来的左拳,而后一掌击中那人下颌,黑衣人被打的栽倒下去,灰衣男子再朝前一步一记崩拳打中其心口,这人双眼骤然睁大,毙命当场。
而其身后另一人趁机袭来,灰袍男子眼神微眯,炁运掌心,只听轰的一声,一记银雷由掌心发出,直击身后黑衣人的面门,那人,便缓缓的倒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几丈外的大汉看着眼前这个灰袍男子,额头不禁流下了冷汗,紧了紧手中的乌金锤。大叫着朝着灰袍男子挥着锤子就跑了过来。
灰袍道人见状不禁冷笑了一下。原地不动,手掐剑诀,掉落在地上的长剑直奔大汉后心而去。大汉看着近在咫尺的灰袍男子,嘴角也淡淡勾起,身上金光一现,长剑竟然没有如灰袍男子的预料那般,将大汉透体而过,而是仅仅刺穿透体一寸,可那大汉已至身前,并抡圆了胳膊,那颗乌金锤直直的逼到了灰袍道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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