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如此说?”姑娘略感惊讶,“您也知道,咱们手头并不宽裕啊。”
小翠心知肚明,轻轻咬唇,低声抱怨:“就算要卖,也不能卖给她呀!”
“有何不妥?”姑娘不解。
小翠握紧粉拳,愤愤道:“这羽卿华靠着您写的几首诗词,短短半年就在京城声名鹊起,甚至有人拿她与您相提并论。再加上她姿色尚可,又擅长勾人心魂,我怕再这么下去,您‘三大才女’的美誉就要被她夺走了。”
谁知,姑娘听后却淡然一笑:“夺便夺了,不过是个虚名,又不能当饭吃。”
“怎么就不能当饭吃!”小翠反驳,“没了名气,您的诗词怕是也卖不出好价钱了。”
姑娘白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前脚说别卖诗词,后脚又操心起价格来了。”
小翠挺直腰板,正色道:“事关小姐您,奴婢怎能不忧心?总之,无论如何不能再卖给那狐狸精了。”
“这可不成。”姑娘轻咬朱唇,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眼下我们的积蓄离办一场像样的水陆法会还差得远,至少得千两银子呢。”
见状,小翠心中愧疚:“都怪我,我要是会写诗填词就好了,小姐您也就不用这般犯难。”
姑娘温柔安慰:“无妨,大不了多等些日子罢了。”
“其实,小姐您不必等的。”小翠犹豫片刻,低声道,“记得上次泰康公主邀请您去燕王府做客……听说燕王英俊潇洒,宅心仁厚,人品极佳,若小姐能与他……”
“打住!”一声轻喝打断了小翠的话。平素温婉的姑娘,此刻秀美的脸庞覆上一层寒霜:
“萧玉颜此生,宁嫁田间农夫,也绝不做他人之妾!”
原来,这位身穿白衣的姑娘,便是上次在燕王府做客,被泰康公主梁芸热情相邀的萧玉颜——当今齐国公、吏部尚书萧衍的二千金,庶出之女。
冬儿被白衣姑娘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得一哆嗦,慌忙跪地,深深叩首致歉:“小姐,冬儿真不是故意的……”
“罢了,起来吧。”萧玉颜收敛神色,轻轻一叹,“冬儿,我不怪你,我娘亲的遭遇,你心里清楚。”
她忽地苦笑一声:“说起来,虽嫁给了当朝国公,外人皆以为娘亲一生富贵无忧,可又有谁能知晓这权贵府邸内,藏有多少腌臜之事。”
“作为妾室,就如同无根浮萍,只能随波逐流,连主宰自己命运的权利都没有。”
她眼神如水,语调坚决,“这样的生活,绝非我萧玉颜所求,再者……”
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你以为,泰康公主撮合我们,仅仅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吗?”
其父身为齐国公、吏部尚书,手握天下官吏的升迁大权;而那燕王,显然胸怀壮志,不甘屈居人下。
如此一来,与燕王关系亲近的泰康公主打的什么算盘,简直不言而喻。
萧玉颜并非愚钝之人,她断然不愿成为他人权谋联姻的棋子,重蹈娘亲为人妾室的无奈与辛酸。
冬儿站在一旁,低垂着眼帘,似懂非懂地听着。尽管满腹疑问,却不敢再开口询问。
察觉到气氛沉闷,萧玉颜瞥了冬儿一眼,适时转换话题:“对了,今天诗词卖了多少钱?”
虽因家中复杂纷争,萧玉颜不得不来这青楼卖诗为生,但她毕竟出身国公府,面子总还是要顾及的。
因此,每次来此交易,她都会先报个价,再由冬儿去谈判,自己则在一旁静候。今日亦是如此。
“小姐,您写的那首《沙如雪》,共卖得三十六两银子。”冬儿快步上前,取出一只绣花荷包,从中倒出几块碎银。
“才三十六两啊。”萧玉颜望着桌面的银锭,鼓了鼓腮帮子,不禁轻叹一声。这点钱,离实现自己的目标还差得远呢。
“小姐,这已经不少了。”冬儿感同身受,“我听说,有些落魄文人在此卖诗,一首才换几十枚铜板呢。”
“当然,他们怎能与小姐相比。不过,这已经是极限了。”冬儿略显愤慨,“就是这个价,还是那位羽卿华小姐看中,特意给出的高价。”
“哦?”萧玉颜微微点头。她深知,三十六两一首诗,已是极高价位。京城码头仓库里,许多人辛苦劳作一年,也未必赚得到这么多。
只是,这些售出的诗词,字字句句皆是心血凝结。以她在京城“三大才女”之名,若肯公开身份,定能卖出更高价钱。
别说三十六两,就是三百六十两,也不无可能。
正因如此,她总觉得像是贱卖了自己的作品。然而,她的特殊身份,却又使她无法暴露,这便是她内心的矛盾所在。
就在这时,冬儿忽然提及:“小姐,那位羽卿华小姐说,今天会用您的《沙如雪》进行表演。”
“哦?一直听闻这位羽卿华小姐才艺出众,今日倒要一睹风采。”原本有些郁郁的萧玉颜,瞬间来了兴致:“今天的演出,应该不止我这一首吧?”
冬儿胸有成竹:“那又如何,我才不信有人能超越小姐的才情。”
窗外雪花飘洒,世界被寒意笼罩,而听雪阁内却是暖意融融,香气四溢,一片欢腾景象。
阁中的男人们几乎齐刷刷地聚集在楼梯口,对着楼上那位美艳绝伦的女子极尽讨好之能事。
除去周起他们三位,还能稳坐不动的,便是先前有过争执的辛公子与孟公子。
在徐怀安悄声的讲解下,周起已对这两位的身份略知一二。
那位面庞白皙、略显富态的辛公子,名叫辛世杰,其父乃朝廷户部郎中,位高权重。由于职务之便,他父亲常常成为他人巴结的对象,即使官阶比他高出半截的官员,也不敢轻易触其霉头。
借着这层关系,辛世杰在京城里混得风生水起,一众纨绔子弟中无人能敌。
另一位孟公子,孟续,同样出身官宦之家,家中人在兵部任职。论起官职,与辛世杰的父亲相差无几,但在影响力上稍逊一筹。
但这并未阻碍孟续飞扬跋扈的性情,他与辛世杰一样,都是平康坊里的常客。
平日里在这等场所挥霍无度,耀武扬威,坊内的居民对他们二人的行径早已见怪不怪。
寻常百姓无权无势,自是不敢招惹;有头有脸的人物,又因顾忌他们的家世背景,也尽量避其锋芒。这样的环境使得辛、孟二人愈发嚣张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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