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心态不一样，她就那么随意的靠在哪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有人接话最好，没人接话她也不在意。
虽然确实没人开口。
她不是多话的人，可这会儿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她竟也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
还好，这些话也不是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她这会儿转过头，就看到清醒过来的那些同胞大部分视线都在她身上。
不过她们的视线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或许是经历过最黑暗的世界，所以放下了对世俗的欲望，甚至人最基本的好奇，她们看向冷烟缈的视线平平淡淡，不掺杂一丝情绪。
所以冷烟缈才没有察觉到。
发现她朝她们看了过来，她们也没有躲开的意思，依旧就用平淡无波的眸子看着她。
冷烟缈见状，轻轻的笑了起来，那一刻，刹那风华，照的这片死气沉沉的空间都明亮了许多。
冷烟缈眼神很好，敏锐的发现有几个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是淌过泥水看见盛开的明艳依旧忍不住跳动的心脏，是心底最深处尚未被泯灭的渴望。
冷烟缈不会安慰人，看到这一幕心中多少有些开心。
她以前对这副相貌不以为意，现在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成为治愈别人的一环。
这一刻，哪怕只是当个工具人，她也心甘情愿。
想到这里，冷烟缈大手一挥，一个精致的坛子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随后，她又从空间中拿出来一大堆雕刻着各种花草，虫兽的杯子，杯子比普通的茶盏深一些，高一些，但杯身清透，能清楚的看到内里的情况。
这些都是李亦潼给她准备的，小丫头年纪不大，歪理一大堆。
说什么美食会让人心情变好，还怕她沉迷修炼，生活太过无趣，所以总喜欢准备一大堆吃食饮品给她。
还说这样等她不高兴或者无聊的时候拿出来用一些，不仅可以打发时间还可以让心情变好。
这么久下来，她觉得，小徒弟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
她不知道这群人现在有没有吃东西的心情，但用一些水应该是不妨事的。
这也不是水，是小徒弟研究的奶茶。
小徒弟还给她配了各种各样的小料，说把这些东西放进奶茶中，会收获三倍的快乐。
所以，她把杯子准备好以后，又依次在其中加入了不同的小料，再倒入奶茶，怕有人不喜欢，她还贴心的将各种品类都分了开来，甚至，还给简单的介绍了一遍。
没想到，她都修炼到渡劫期了，有一天还要做泡汤小二的活计。
她觉得好笑，脸上便不自觉带了出来。
这一笑，也让被清桂香气唤回神志的众人心底的防备稍微卸下来了一些。
但依旧没人开口。
冷烟缈也不在意，将奶茶放在离众人最近的地方，让她们自行拿取，她也拿了一杯珍珠奶茶慢悠悠的喝着。
过了这么久，她依旧好奇这黑色的小珍珠是怎么做到这么Q弹的。
大约是奶茶的香气太过诱人，所以哪怕仍旧没人愿意开口，气氛也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
至少，在场大部分人手中都拿起了奶茶慢慢的喝着。
她们中有些是自己主动拿的，不过大部分还是冷烟缈硬塞的。
她也观察过了，那些主动一些的，骨龄相对小一些，还没有被荼毒的那么狠。
不过也不一定，冷烟缈发现还有许多年龄不大的人仍旧呆呆怔怔的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儿反应。
甚至还不如一些骨龄大的。
将她们放出来的时候冷烟缈就发现了，这些小姑娘也没有被铁链子锁起来，只是被关在那里，他们好像就没有反抗的意思。
她猜测，这些可能是被从小培养的。
至于来源，可能是从外面从小抓进来的，也可能就是这里某个人曾历经千辛万苦生下来的。
谁知道呢！
冷烟缈不确定，但她现在关注的也不是这个。
手腕翻转，一个大肚的玉瓶便出现在她掌心。
她打开盖子，任由丹药的香气飘散在空中，吸引着众人的注意力。
“这是——落胎丸。”她道。
这是她拜托一位相熟的好友炼制的，不会对身体有伤害。
甚至会将胎儿化作养分滋养母体。
这话听上去很残忍，可那本来就是在违背她们意志的前提下被动吸走的。
现在，不过是回归本来状态罢了！
“我知道怀孕这件事违背了大多数人的意愿，现在，我给你们选择，若是，若是……。”
话语在唇齿间流转了两次，冷烟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将手中的玉瓶往前递了递。
这些话太过残忍，她不知道会不会给眼前这些可怜的女人再次造成打击。
她们已经很脆弱了，她很害怕一点点小小的打击就会让她们彻底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
果然，哪怕那些暗无天日的折磨已经让她们麻木不堪，可听到这些话，她们还是条件反射的起了反应。
自被冷烟缈带进这里后几乎没有动过的众人，有些已经不自觉的挪动了脚步。
她们想上前将丹药拿在手里，最好能直接吞掉。
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和害怕又让她们止了步。
冷烟缈见状，悄悄退了出去。
她总要给她们一些时间。
虽是这么想，冷烟缈还是很难过。
因为她在里面待了这么久，竟没有听见一个人的心声。
一个人都没有。
该是怎样的绝望，才能没有一点儿情绪波动，无欲无求到这个地步。
她离开后，去找了楼千月。
她以为经过这么久，她已经可以平静面对这一切。
可事到临头却发现，自己依旧会被影响。
这很可怕，她现在已经是渡劫期，按理说早应该宠辱不惊，可大概是这一幕勾起了她心底最不堪的往事，所以她仍旧不能释怀。
“师姐！”
冷烟缈找到楼千月的时候，她正和澹台宸奕在一起，不过这次两人还隔着一些距离。
若是往常，冷烟缈会主动避开，不过现在，她不想。
她是楼千月带大的，所以在看见她的第一眼，楼千月便察觉到了自家孩子情绪不对。
摆摆手让男人离开，楼千月起身将冷烟缈带到了身边。
她没有急着开口，反而是倒了杯茶放在了冷烟缈手边。
她家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拧巴，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
小时候她也是花了好大功夫才将她这个毛病改了过来。
不过自她受伤，两人分开一段时间后，她发现这破孩子又隐隐的想退回去。
虽然这让她有些郁闷，但没关系，她有的是耐心。
冷烟缈也没有拧巴太久，几乎就在她手边的茶可以入口以后，就慢悠悠的开了口。
“师姐，我好像有点难过。”
眼睛盯着因她的动作而微微晃动的茶叶，雾气氤氲，潮湿了谁的眼眶。
她声音很轻，落在楼千月的耳中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什……”
她着急的差点站起来，却在想到自己先前的劝诫后，又重新坐了下来。
不过却是坐立难安，恨不得一股脑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都问出来。
“跟师姐说，发生了什么事。”
楼千月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却不知道她此刻的情绪说出这句话更像是咬牙切齿。
好在冷烟缈也不在意，她又重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很久没有开口。
时间一点点流逝，茶杯里，未喝完的茶水逐渐没了温度，没了氤氲的热气，一切又恢复寂静。
只有楼千月，只觉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终于，在她的耐心即将告罄的那一刻，冷烟缈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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