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教派。
借助互联网,我建立了崇拜阶梯,以“向上”为宗旨的教派。
“向上”的教义过于笼统,因此无论是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还是拼搏进取、向上“爬”的意味,甚至是打破阶层固化、实现社会进步的理想,都可以归纳到教义之中。
宗教是不能触碰的滑梯,因此阶梯教派的世俗名称,叫做“阳光阶梯互助会”。
互助会与人为善,热衷于参与慈善事业,同时大量制造心灵鸡汤,短短几年就收获了大批会员和拥趸。
替身使者是会相互吸引的,互助会就是这个相互吸引的媒介。
我借此发掘出了其他潜在的替身使者,予以接纳和抹除。
互助会的会长并不是我,而是真真正正按照民意选出来的。
我不认识她,也不干涉任何实务,甚至我本人并没有加入互助会。
真正的阶梯教派信徒,是在接受过我心腹信徒的心理暗示和测验,逐步被透露打破“旧世界”图谋后,依然愿意追随我的人。
成为信徒后,这些人将随机抽签,一部分人保留世俗组织“阳光阶梯互助会”的成员身份,另一部分则直接退出互助会,不再有任何勾连,从而斩断统计学和逻辑推理上的因果联系,最大限度将我借由互助会寻找信徒的事情隐瞒。
除了黄茂等几位核心信徒,教派的成员对我的身份一无所知,我也从未见过任何一位成员。
成员中的替身使者,也只知道教主拥有“支配整个世界”的强大替身。
按理说,替身使者个人的能力相对于全体人类是绝对弱小的,很多替身抛开隐蔽性不谈的话,威力都完全比不了热武器和现代科技。
何况我的替身能力只是操控楼梯,连称霸天下都不可能,更遑论毁灭人类了。
之所以我会有涤荡世界的企图,底气源自于一样宝物,一种恐怖的、邪恶的,能把一种生物异化为另一种生物的诡异面具。
第一次知道这个东西,还是在我七岁的时候,四叔从美洲旅行回来,带回一些当地土着文化系列的纪念品。
其中有一个雕刻得很抽象的小面具,其大小相当诡异,勉勉强强能戴在狗头上,但给人戴的话大概只能用在婴幼儿脸上。
想来也就是因为这个面具的规格过小,才让它作为“纪念品玩具”流落到万里之外的我们手中。
据四叔所言这是一个“羽蛇神”面具,但我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蛇的特征,更别说翅膀和羽毛了。
那时候我正是“七岁八岁讨狗嫌”的年纪,阳光下也不觉得它阴森恐怖,随手就拿去玩了。
本来它只应该是一个孩子手中的玩具,然而好死不死的,我在大发善心地喂过几只流浪猫狗之后,抱着给洋娃娃穿衣服一样的心态把那个面具扣在了一只流浪猫脸上。
我没有看清楚那面具对猫做了什么,但那只猫立刻就浑身颤抖,鲜血从面具的眼眶里汩汩流出。
再然后,猫的躯体诡异地拉长,肮脏但柔软的毛发结块硬化,四肢迅速萎缩消失……在痉挛中渐渐变成了一条扭曲的大蛇模样!
更恶心的是,“猫蛇”的背后长出了两团肉瘤,很快又破裂开伸展成肉翼,随着它的躯体不协调地蠕动着。
我忽然就明白了“羽蛇”的含义,但这个形象实在是和我想象中神威凛凛的蛇神模样相去甚远。
幼小的我被吓得哭天抢地,但当我和大人们说起这事的时候,他们全都夸我想象力丰富,就是没有一个人相信。
只有妈妈将信将疑觉得我是看见了没见过的动植物,所以不会描述那东西,跟着我一起回到了现场。
但那个时候,那头恶心的猫蛇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那个画风抽象的面具躺在地上。
或许是由于身高差导致视角不同,妈妈没能看见面具吸收了最后一丝血泪,而我却确确实实看见了那邪恶的一幕。
很神奇的是,或许是那邪恶的力量影响到了我,幼小我当时就意识到了大人们不会相信我说的话,然后变得出奇的冷静。
在我的记忆中,我能在任何时候都能冷静下来分析思考的性格特质,就是在那一天苏醒的。
我咬着牙捡起了那个面具,因为我拿去玩的时候都没问题,那么大概不戴上它就不会有问题。
我一紧张就会咬牙的习惯,大概也是那一天开始的。
我告诉妈妈是我做了噩梦混过此事后,第二天就把这个邪异的东西偷偷扔进了垃圾桶,埋在生活垃圾之下。
我不敢毁坏它,我害怕它会把我也变成扭曲恶心的“人蛇”。
不过这一点小小的童年阴影,实际上和恐怖片对孩子的惊悚程度差不多,因为那个怪物固然恐怖,却并没有实际伤害到我。
做了一段时间噩梦后,那诡异的一幕也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抽象和模糊。
而让我回忆起幼时所见的,是在会见了黄茂等数位替身使者之后,他们为我献上的东西。
在我伪装“时间暂停”能力者征服了使用触手替身的黄茂后,第二周我就见到了几位能力各异的替身使者,他们为我献上了一副奇怪矿石打造成的狗脸面具。
这个狗脸面具的效果和《bobo的奇妙冒险》里,涂抹鲜血后就能射出骨针刺激人脑,从而将人类变成吸血鬼的“石鬼面”差不多。
“石狗面”的能力是把戴上面具的生物扭曲成一条狗,品种和性别都是随机的,但触发条件比“鲜血涂面”的石鬼面更加诡异——犬吠声。
戴上面具后,只要周遭出现犬吠声——无论是录音还是人类模仿,也不论狗叫的品种和大小,凡是听到狗叫,石狗面就会开始“羽蛇神面具”一样扭曲的、把生物异化成狗的进程。
石狗面的发现者就是黄茂,他13岁时在乡下老家发现了数个这样的面具,老人也只知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不值钱但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黄茂本想带回去给爹妈,请鉴宝专家看一下值不值钱,但刚回到家门口,还没等他敲门开门,邻居家的男人就带着他的熊孩子正好出门。
熊孩子看见这个诡异和憨态并存的面具,马上扑上去抢走了它。
熊家长非但不归还,还揍了想要夺回东西的黄茂一顿,威胁他如果不识好歹,他父母的工作就别想要了。
这家邻居是他爸妈单位的小领导,平时就仗着一点小权力来回使唤他爹妈,而他家也只能忍气吞声。
彼时他还没有觉醒替身,只是一个唯唯诺诺的老实学生,心里纵使有幽暗的一面也永远不会展露,所以就准备忍了算了。
不过现世报来得很快。那熊孩子刚拿着面具炫耀地戴在脸上,黄茂家的大黄狗隔着门听见了主人的声音就欢快地叫了起来。
然后那个孩子就倒在地上,迅速地扭曲成了一条柯基。
这恐怖的景象吓呆了熊家长和黄茂,但也按下了他心中幽暗之处的微妙开关。
就是这一刹那的快意引爆了黄茂整个童年的阴霾,怨毒的触手疯狂涌现,腐毒的替身黏液灼烧着罪恶的灵魂。
没有时间去仔细思考什么是替身,黄茂立刻挥起触手把小狗和它的父亲一起推进了邻居的屋子,然后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面具扣在了他的脸上。
在狗子欣喜的叫声中,男人也很快就变成了一条比特犬,趴在地上呆住了。
做完这一切黄茂才虚脱地瘫坐在地上,他那时才意识到这个面具的诡异和恐怖。
但正是这个面具解决掉了他全家生活中的阴影。
所以他伸出了不带毒液的触手,把那个面具捡了回来,不动声色地开门关门,藏起了那个面具。
邻居家的女主人回来时只看见自家的门开着,老公孩子的衣服散落一地,然后就发现这两个人人间蒸发了。
即便是警方也无法查明二人具体的取向,街上的监控显示他们只应该在家,而那个年代小区里的监控还没有无孔不入,并没有拍摄下人变成狗的惨状。
没人知道那两条狗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有些狗曾经是人。
再后来,就是“相互吸引”的替身使者发现了黄茂,那个替身名为“万象”的替身使者敏锐地发觉了黄茂心中的秘密,和他成为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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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
破坏力:E 速度:E 持续力:A
射程:C 精密动作性:E 成长性: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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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罪恶之人的吸引力远大于替身使者之间的吸引力吧,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几个隐形的恶人,最后找到了我。
“似乎我们都没有受到太过分的压迫,就做出了伤害人命的事情。不得不说,这让我自己都觉得亏心。”
替身“万象”的主人欧叙不无唏嘘地向我们感叹。
他是一个年轻的上班族,每天过着同样的生活,唯一的乐趣就是用替身窥探他人的罪孽。
“万象”是一个手电筒型的替身,召唤出后会以实体的形态被观察到,无论替身使者还是普通人。
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替身并不一定是对普通人隐形的。
“万象”可以和普通的手电筒一样照亮,发光强度和持续时间取决于本体的精神力和身心状况。
而窥探罪恶的能力则是通过发出一种无形之光扫射对方达成,这种光芒只有欧叙自己能够看见,“罪孽”越多的人在光下就显得越黑。
同时这个替身也能够窥见对方的部分记忆,但这部分记忆仅限于对方心中自认为心虚,或是认为不符合世俗道德的部分。
由于没有任何威力和威胁性,所以其他人即便是替身使者也无法发觉这光芒的照射,我也是因此才没有察觉。
面对他的喟叹,我只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没有人规定恶人就要有一个悲惨的童年或者伤痕累累过去,也没有人规定只有被殴打、侮辱后才能反击。伤害别人不需要任何入场券。”
“难道只有把巴掌打到脸上,逼人跪下才叫欺负吗?润物无声的穿小鞋、给脸色,不理不睬、带头孤立别人,不也都是伤害吗?”
“伤害别人不一定就是跋扈暴烈的,强者有一百种办法优雅地逼疯逼死弱势者。”
“我们没有过分悲惨的过去,只是因为我们心态够好、缩头缩脑,所以幸运地没有成为强权的欺凌对象而已。”
“而现在,我们有了力量,自然也就有权力作为更强者,去对昔日的强者发起审判。”
我最初的计划只是蛰伏摆烂,想着成年了再去走南闯北“行侠仗义”,或者等自己倒了血霉被恶霸、官僚迫害再爽文反击。
但现在我有了同类,更有了“石狗面”这样邪恶的道具,所以我的规划骤然变得清晰——用石狗面,把整个世界的人类都消灭掉。
消灭人类暴政,世界属于狗族。
实际上是猫还是狗都无所谓,我只是想挑战一下食物链顶端的存在而已。
我认为人类文明的演进就像在攀登螺旋楼梯,当像跨过台阶一样超越困难的时候,文明就得到了进步。
而我可以随意操控楼梯,也就掌握了人类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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