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胜似我爹,堂堂抱刀司亲军统领连这句话都说出来了,齐烨还能怎么样,只能听听了,毕竟人家阿卓连伦理都不在乎了。
阿卓的确是领了御令,口谕,查太仆寺。
起因是因张瑞山,马牌一事,一开始好多人想要攻讦齐烨,老张便去了久违的大殿之中准备活动活动筋骨。
太仆寺寺卿欧玉书跳出来了,老张一个常人看不懂的隐藏暴击,直接给欧玉书打服了。
龙椅上的天子既好奇又警觉,不知道张瑞山到底拿捏了欧玉书什么把柄,让一个堂堂寺卿也要退避三舍。
之后天子倒是叫文德去了张府询问老张,根据老张所说,他只是“恰巧”知道的这件事。
前些时日,太仆寺的人将一个外地来的小马贩差点活活打死,不大不小险些闹出人命,动手的又是一群文吏和衙役。
从律法上来讲,衙役和文吏不是官员,京兆府是有权派人抓他们的,前提是苦主报官。
事实上苦主也没报官,不过京兆府的衙役倒是知道了这件事。
按照张瑞山的说法,太仆寺肯定没少上下其手,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当官的肯定不会脏了手,干脏活抛头露面的多是文吏和衙役,欧玉书之所以顾忌,就是怕京兆府真的抓人的话,这些文吏和衙役再吐露出别的见不得光的事。
其实这种事天子知道,很多衙署都这样,官威大,欺负小老百姓和没根脚的商贾,只是看欧玉书的模样应该不只这么简单。
之后老六就让阿卓私下调查一番,平常也就算了,现在出了马照一律,按理来说应该让太仆寺负责,正好摸摸底,看看太仆寺烂没烂,要是烂了又烂到了什么程度。
阿卓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准备以那个险些丧命的小马贩作为切入口,了解了解当时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挨揍。
结果暗中一打听,太仆寺的人说这小马贩早就离京了,老家在京中下县。
之后阿卓就去追呗,追到了京中下县,找当地驿马的人又一问,对方小马贩的老家不在下县,在西地。
要知道古代可不是想去哪就去哪,需要很多手续,官府都有记录的。
最后阿卓继续追,马不停蹄四天五夜,到了西地的祁城后傻眼了,根本没这么一号人,官府没备案,也没有任何马贩来祁城。
阿卓本能意识到了不对劲,就开始往回赶,找到了之前“误导”他的驿马吏,踹墙角后就是一顿踢,最后驿马吏才道出了实情,说是就在阿卓来追人之前就已经有人来过了,给了他十贯钱,叫他误导“京兆府的差役”。
由此可见,应该有些人以为京兆府会真的追查此案所以提前做了准备,这些人,应该和太仆寺有关。
阿卓也不是傻子,误导他让他一路西去,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那个马贩子还在京中,要么,那个马贩子已经死了。
接着马不停蹄,阿卓回到了京中,去之前马贩居住过的客栈打听,最终在一个小厮那了解到,几日前京城郊外发现了一具尸体,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看服侍应该是个小商贾。
阿卓又去了刑部,也看了尸体,刑部那边之前通过粗略的调查,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就是那个小马贩。
线索到这就断了,阿卓属于是白折腾半个月,骑着马日夜兼程,大胯都快磨碎了,和傻狗似的被人耍得团团转。
殊不知正是因为如此,阿卓反而更上心了。
京兆府并没有真的追查此事,张瑞山只不过是在朝堂上提了一嘴吓唬吓唬欧玉书罢了,当事人竟然被杀人灭口。
不但杀人灭口,此案背后之人竟如此谨慎,误以为京兆府真的会追查,特意提前布局让查案之人远赴西地争取时间来善后。
“此案背后,必有隐情,大隐情!”
阿卓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后,双目灼灼:“若是寻常案子,断然不会杀人灭口,更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定与太仆寺有关,如此行事,这背后不知牵扯了多少见不得光之事。”
“一个小小马贩,只是带着十几匹马…”
齐烨皱着眉,疑惑不解:“来到西市贩马,被同行举报说卖的太贵,太仆寺干预,让他卖的便宜点,他不同意,然后就挨揍了,这种事为什么会值得杀人灭口?”
齐烨的确困惑,先不说杀人灭口,就说被同行举报,举报也应该是举报卖的太便宜才对,卖贵了为什么要被举报?
疑点也不止这一处,马的品相不同,价格是公开透明的,识货的出多少钱都行,也不是问了价就把刀架脖子上逼着人家买,太仆寺多什么事?
还有,市场自由,太仆寺不应该干涉商贾定价才对,马算是高端奢侈品,也不是米粮等日用品,恶意抬高价格朝廷衙署才会介入,马卖贵了,太仆寺有什么理由管这事?
“动手的不是衙役吗,被太仆寺文吏带过去的衙役。”
齐烨问道:“这群行凶者呢,为什么不先抓了他们然后严刑拷…然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辞了公务,下落不明。”
“我去。”
齐烨乐了:“太仆寺这是真的怕没人注意到他们啊。”
“不,太仆寺的人不傻,如此做明明引人注目却依旧要做,可想而知此案背后有多骇人。”
“倒也是。”
齐烨点了点头,将“临时工”全部开除,并且掩盖了下落,反而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们依旧这么做了,不是昏招,而是宁愿被怀疑也不想冒任何险,基本上就等于告诉所有人,我们是有问题,可你们没证据啊,爱咋咋地。
“那么大一个衙署,衙役听文吏的,文吏也得听官员的,文吏和衙役不干了,难道他们的上官也不干了,调查上官呗。”
“如何调查。”
“你问我呢,你是抱刀司亲军统领。”
阿卓苦笑道:“我怕打草惊蛇,太仆寺以为即便是查案也是京兆府多管闲事,若是抱刀司露面,怕他们会狗急跳墙。”
“也对,涉事的人衙役加文吏,一共三个人,一个文吏两个衙役,三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不错,查无可查,还有一事,太仆寺寺卿欧玉书数日前上书请辞,以家中老母孤苦无依为由,加之年老体迈,告老还乡,朝廷已是允了。”
“真的假的,太仆寺都没长脑子吗,本来就够让人怀疑了,这个节骨眼他还请辞?”
阿卓提醒道:“太仆寺尚且不知道抱刀司插手,应是也暗中打探了京兆府。”
“明白了,就是说太仆寺现在只是掩盖证据,并不确定有人查这件事,即便如此,欧玉书也成了惊弓之鸟,怕的直接上书请辞了。”
“正是此意。”
“宫中怎么说?”
“我还未回宫,回京后便先寻了你。”
“我谢谢你嗷。”
齐烨挠了挠下巴:“按照你们抱刀司正常的办案查案流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找你寻求帮助。”
“特么的以前有我吗,我说没我的时候。”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齐烨:“…”
阿卓陪着笑:“你鬼主意最多,助我一臂之力。”
“我怎么助?”
“你如何说,我就如何做。”
“那我说现在让你光天化日之下抓个太仆寺官员严刑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干啊?”
“干。”
“好,你说的。”齐烨都气乐了:“那行,现在入京,见到个太仆寺官员就抓,先抓一个揍一顿再说。”
“一个够吗?”阿卓认真的说道:“多抓几个吧,先揍了再说。”
齐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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