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带人离开了,离开了西城门,留下五十司卫护卫喻斌安全。
准确的说,这五十司卫并非只是保护喻斌的安全,更是准备随时干掉谭家人。
如果“后知后觉”的谭家人过来捣乱,司卫会毫不留情面的做了他们。
真正的精锐,䢸城折冲府将士,被史恭带出了城。
城中兵备守卫,也就是谭家人的班底,由喻斌负责,守西城门。
谭家人肯定会去西城门,如果这群人不开眼,指手画脚,质疑喻斌,司卫就会当场将他们全部砍光,齐烨不允许任何人给喻斌添乱。
至于齐烨自己,他要防守东城门,也就是海岸线、沙滩、城门区域。
快马穿梭城中,齐烨一行人与谭家人大队人马擦肩而过。
谭家人停住了脚步,只是齐烨却没停留,双方,只是对视了一眼。
齐烨拱了拱手,目光沉着而坚毅,脸上闪过一丝歉意。
原本有着万千话语要说的谭孝,长叹了一声,回了一礼。
望着齐烨远去的背影,回想着齐烨刚刚那坚定的目光,谭敬宗感慨万千。
“老夫,老夫又有什么可责怪他的呢,我大康最尊崇的世子殿下,连像模像样的兵将都无,年节赶赴东海为平乱军为抗瀛贼,老夫…老夫又有什么资格可责怪他呢,他…他真的只是为了国朝,只是为了国朝,老夫,相形见绌。”
“爹爹说的是。”
谭敬宗露出了某种极为莫名的表情:“这么多年了,至少有个真心想着咱东海的家伙来了,爹,咱可不能丢人。”
“是,不能丢人,走吧,去西城门,瞧瞧是谁镇守西城,刚刚未见到史都尉,看来是史都尉镇守西城门了。”
一群谭家人扬鞭疾驰,很快到了西城门,结果上了城墙才发现,一个䢸城折冲府的将士都没有,除了司卫就是城中兵备。
谭家父子快步跑到了城门上方,见了已是换上甲胄的喻斌。
喻斌转过头,抱了抱拳,算是打过招呼,料到谭家人会来,司卫们看似面无表情,已经准备随时抽刀了,按照齐烨的吩咐,先骂再抓,抓了之后还想扰乱军心的,那就真的要砍了。
“喻公子,不出一时片刻乱军就要打来了,怎地还不见史都尉坐镇此处。”
还好,谭孝开口第一句话并不是指责,而是询问城防。
喻斌:“史都尉率一千二百折冲府将士出城了。”
“什么?”谭孝大惊失色:“乱军已是过了卫县,少说万人,老夫不通兵事也知晓,要是被咬住了,岂不是…莫非是去占城了?”
谭敬宗插口道:“要占早占了。”
“那为何还要出城?”
喻斌没吭声,不想解释,也不愿解释。
倒是谭敬宗若有所思:“骑卒奔袭,来去如风,断粮草、扰军心、毁辎重?”
喻斌微微颔首:“不错,敌军不是过万,而是三万人,至少三万人。”
“三万人?”
谭孝倒吸了一口凉气:“敌军势众,史都尉还敢出城,这…还有,尚不知乱军统兵将领,可此人绝非痴蠢之辈,来打江州怎会是孤军,又哪里会有那么多可乘之机。”
喻斌没解释:“学生领了军令镇守西城,还望谭家主与城中军民一心抗敌。”
“殿下呢,殿下可是去了北城门,这不是胡闹吗,䢸城折冲府是精锐骑卒,城中仅有的一支骑卒,怎能这般派去送死…”
“殿下去了海防塔那里。”
“海防塔?”谭孝瞳孔扩张到了极致:“为何不回城中。”
“恩师会在海防塔尝试击毁敌船。”
“什么?!”谭孝顿时吓的面无血色:“这不也是送命吗,海防塔距离入城尚有一段距离,跑的慢了被抓到该如何是好,不成,不成不成,就算是布防海防塔,就…就叫那卓将军领兵,战船,对,还有海船战船,叫海船和战船…”
喻斌摇了摇头,打断道:“卓统领会驾船出海,与所有海船战船前往各处岛屿毁岛、毁粮,一举断了瀛贼沿途补给。”
谭孝双眼一花,险些栽倒在地。
就连谭敬宗也是变颜变色:“你们这群京中佬难道统统不要命了,你们到底是不是世子,是不是亲军统领,是不是大户公子!”
“除贼,抗敌。”
喻斌收回了目光,望向城外,淡淡的说道:“学生追随家师,我等追随殿下赶赴东海,除贼罢了,抗敌罢了。”
谭孝微微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喻斌深深施了一礼。
“爹。”谭敬宗突然说道:“孩儿留在此处助喻兄守城。”
“混账话,乱军…”
“爹,世子得顾着民心,孩儿不需要。”
“这话是何意?”
“总之孩儿会留在此处,爹安心就是,你知晓孩儿的,遇了险境孩儿比谁跑的都快,捞些军功免得给咱谭家丢人。”
“也好。”
谭孝心中挂念着齐烨安危,不再废话,带人匆匆跑下了城楼。
待谭孝走了,喻斌这才问道:“谭都尉刚刚说家师需顾着民心,何意?”
“随口胡说罢了。”
谭敬宗哈哈一笑,拍了拍胸口:“安心,听你差使绝不给你添乱,相信本将,定有用的着我的地方。”
喻斌微微颔首,也没多想,再次检查了一下城防,令人将火药箭发给弓手们。
再说齐烨这边,大量的百姓已经开始回城了,在龚信、月泉、公输甲三人的维持秩序下,百姓虽是慌乱,却算不上惊慌失措。
或许是习惯了,或许是麻木了,更或许是早就看淡了。
东海,百姓的命不值钱。
官府、世家、瀛贼,处处充满了恶意,充满了狠毒,这些恶意与狠毒如同附骨之蛆一样,伴随着东海百姓们的一生,令他们担惊受怕着,令他们噩梦中无数次惊醒。
大家已经麻木了,早就麻木了,在东海活着,在东海不是一些村镇,乃至县城生活中的百姓们,那些活了半辈子,甚至是或了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谁没遭受过这些恶意,这些狠毒。
恶意与狠毒多了,大家早已麻木了,麻木了就连逃的心都淡了。
两个时辰不到,城外百姓全部回城了,百姓依旧很慌,因他们打探了许久,城中只是戒严,却没有出现任何募勇令,除了之前被强令入了辅兵营的三千人外,其他百姓只是被要求在城中待着。
就连那些被征入辅兵营三千人,也只是站在城墙之上,拿着长弓短箭,下意识望向那些身穿黑袍冷酷无情的司卫们。
沙滩上,齐烨身后只有五百人,除了周宝等司卫外,多是莫须问口中的“江湖人士”,以及百姓中主动要求入营的卸甲老卒们。
贲带着人跑了过来,后面是一排排板车,板车上面是木箱子。
司卫转过身,打开了木箱子,里面是踏弩与火药箭。
齐烨望向并排而站的阿卓与周宝,张了张嘴,眼睛红了。
“与齐兄相识,与齐兄回东海了却一生夙愿,无憾。”
阿卓露出了坦然的笑容,将抱在怀中的长刀插入腰间:“齐烨你…保重,要保重。”
“我等你。”
千言万语,化为了三个字,齐烨再次重复道:“我等你。”
阿卓拍了拍周宝的肩膀,随即冲着所有司卫们弯腰施礼:“捷后再别,诸兄保重。”
司卫们齐齐还礼后,阿卓上了小舟,划向了远处的快船,那里早已站满船员与水手。
“大宝。”
齐烨,终于给周宝起了一个外号,上前拥抱住了周宝。
“对不起。”
“世子爷您…”
周宝手足无措着,想要躲,又不敢挣脱。
“仇恨将我驱使到了东海,满腔怒火与仇恨的我,又半威胁的将你们带来,是我的错,愧疚着你们,也愧疚着白帅。”
周宝终于挣脱开了齐烨,单膝跪地,憨笑着。
“卑下不知世子爷您是怎么想的,卑下只知是您保住了我们的命,给我们出人头地的机会,您的恩情,大伙得报,要是能活着回来,报您一辈子的恩情,到了您的身边成为了您的亲军,是卑下这辈子最值得吹嘘的事儿了。”
“好,去吧,我等你,如果战后见不到你们,我会去找你们,是死是活,我都会找到你们,找遍所有沿途岛屿,千万不要放弃对生的希望,我等你们,等不到,我去找你们,你们等我。”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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