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陈扬轻轻按揉就是怕弄疼了未尘,一听这话,他可就不客气了。陈扬把手掌整个覆了上去,未尘微不可察地一抖,那猝不及防的酸楚和疼痛便到来了。
他后悔了,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疼疼疼……嘶,你还是轻点。”
陈扬“哼”了一声,没有再故意使重劲,反而因为这遭找到一个恰到好处的力道,终于把未尘伺候舒服了。
未尘把侧脸枕在臂弯上,不一会儿就又困了。他快睡着的时候,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什么熟悉的残缺的影像,像梦又像失真的往事。他骤然惊醒,下意识一抓,径直攥住陈扬将要抽走的衣袖。
陈扬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低头看去,猛地对上未尘汗湿的鬓发和微张的因为梦中惊惶急促喘息的嘴唇,还有那双微微湿润的眼:“怎么了?”
未尘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他整理了一下脑中混乱的场景,颓然松开了手,若有所思地低头撑在床上:“我忽然想起来一些事情。在花园里,那个人为了尽快搞定我,施展了法术。他的气息很熟悉,至少是我在宫中见过的人。而且那把火,也是他用法术放的。”
陈扬心中一惊。竟然是熟人?
他脑子一边转动着一边转身把未尘塞进被子里,俯身安抚似地亲了下师尊的额头:“知道了,你安心睡着,我现在去查。”
未尘看着他,觉出一股陌生的稳重。难道是事后的男人格外的温柔?
他怅然若失地躺了回去,偏头看着陈扬背对着他走到门口,再轻轻掩上门,走入将夜的日暮中。
……陈扬快步返回花园,在一地的灰烬中寻找可能的线索。他感受了一下灵力场,干脆绘了一个显灵阵,果不其然,纵火咒的痕迹暴露无遗。但这说明不了什么,纵火咒很简单,只是一般的修仙者觉得此术容易被居心不良的人利用,不会去轻易传播它。
等等,但纵火咒对于妖魔鬼三族,却是提倡的。
陈扬再往里走去,眼尖地瞥见一块残存的黑色布料,是最普通的那种夜行衣。
难道未尘真的是被掳走?
经此一遭,他至少可以知道,此事大概是妖族所为,很有可能是宫内之人。因此他传令下去,彻查昨天夜里各个身负武功的人的行踪。未尘虽然身子弱,但不是弱柳扶风的人,能在短时间内不伤他把他带走,武力一定不低。
……在灵药和按摩的加持下,没过几天未尘就能活蹦乱跳了。近日的蓬莱岛是越来越不太平,仿佛是什么风雨欲来的前兆。陈扬成天忙地脚不沾地,但是开荤之后还是隔三差五要找未尘放纵一番。未尘初时次次被折腾个半死不活,等那段疯狂的激情过去之后,陈扬才终于稍稍收敛。不过这段时间他真的没什么机会胡来,未尘得以休养生息。
他没有闲着,成日帮着陈扬处理点事情,跟老朋友聚一聚,再慰问慰问尊主。
未尘需要充足的睡眠,但他会默默地看一些杂书陪陈扬熬到很晚,静静地等他,这些陈扬都看在眼里。他虽然很高兴,但还是勒令未尘去睡觉。未尘也没有总等那么晚,困得遭不住了也就睡了。但陈扬仍旧很满足。至少他疲累时,转头一看,未尘就躺在他们日夜缠绵的床榻上,像一片永远都不会枯竭的水洼,无法被雨打风吹去的花,令人安心。
某天未尘中午睡得很香,晚上没那么困,干脆坐到陈扬旁边画画,两个人各干各的。窗外传来打更的声音,未尘看了两眼漏刻,发现已经三更天了。陈扬又给自己倒了杯酽茶驱驱困意,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再次提起笔。
陈扬从小到大都这样,只要是自己应该干的事情,自己应该完成的任务,无论多难无论多辛苦都会把它干完。未尘无奈地笑了一下,觉得这也不赖,多根正苗红的徒弟。
“去睡吧,都困成这样了,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再这样下去,未尘觉得陈扬的头得磕到地上给大门拜个早年。
“还有一点……”
陈扬掐了自己一把,看到桌上的蜡烛即将燃尽,传人上前换了一盏,继续奋斗。
结果,未尘眼睁睁地看到陈扬在一份举报某大臣徇私枉法结党营私的奏折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发配伏青宫”。
……所以坐在伏青宫里批阅奏折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真是没救了。
眼看笔杆子就要戳到徒弟眼睛里了,未尘眼疾手快地托住了他的额头,结果陈扬顺势倒在了未尘身上。大个子把他整个压在椅子上,非常拥挤。未尘靠着柔软的靠垫,被压得动弹不得,他柔软的唇瓣甚至就贴在自己的脖子上,发丝在他的锁骨上揉成一团,很痒。未尘费力地把他拖到床上,累得冒汗。他觉得自己能搬得动他已经是个奇迹了。
陈扬睡着了,未尘看了看那份惨不忍睹的奏折,帮他用灵力抹去了那一行字 ,然后才熄了烛火,轻手轻脚地拉下床帐,去隔壁房间睡去了。
翌日,陈扬神清气爽地醒来,习惯性地滚了一圈要抱未尘,结果手胡乱摸索了几下,只有一片冰凉的床单。他迷迷糊糊地睁眼环视了一圈没看到人,一把掀开被子穿上鞋去隔壁房间找,果然看到未尘躺在榻上睡得很安详。
再等他上了朝回来,未尘已经醒了。他一进书房,就听到陈扬下午要出去,便慢悠悠地问:“有什么计划?”
陈扬看着突然闯入的未尘,只是让汇报的大臣退下,回答:“海边,实地勘察。”
“你想去吗?”
未尘只略一思索,便点头应下。
……下午,等太阳最毒的时段过去而余温尚在时,陈扬领着一小队人和未尘打算出发了。坐灵舟阵仗太大,传送阵又耗灵力,他们决定集体飞过去。
羽妖们哗啦啦张开了翅膀,扇出一阵清凉又强劲的气流。陈扬白金色的翅膀“豁”地伸展替未尘挡了一下,而后慢慢升空,庞大的阴影完完全全地笼罩住未尘。他召出飞雪,升至与陈扬齐平,正准备前进,一阵快风忽然掠过,一只有力的手臂突兀地环住自己的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紧紧抱住自己冲了出去。
凉风猛烈地拍打着皮肤,却只叫人觉得舒爽。未尘不用看都知道那是陈扬,但他还是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他在风中飞舞的黑发还有触手可及的流畅下颌线,世间万物都如流光从他墨色琉璃一般的瞳眸中划过。
柔软又美丽的翅膀在手边有规律地扇动,时而绷直滑翔时而如波浪汹涌,羽毛上金色的光不断落在未尘的衣袍间,再消失不见。洁白的羽翼像天上的浮云,像山巅的积雪,泛着明亮的光泽。
他紧紧贴在陈扬胸前,横亘在他腰间的那只手是那么温热又那么有力,把他抱得很紧,他能感受到绷直耸动的肌肉,甚至侧耳就能听见陈扬似擂鼓般的心跳声。二人的袍摆在空中凌乱地飘扬,重叠相撞又分离,猎猎作响,飒飒有声,却不敌耳边风声的万分之一。陈扬热腾腾的呼吸尚未来得及落下便消逝在风中,而往下看,蓬莱岛上的山川河流起伏流淌,迅速倒退,一排排房屋转瞬即逝,壮阔又盛大。
未尘常御剑,从高空俯瞰的景色早已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但他这时宛如跟陈扬合为一体,同呼吸,共命运,用同一双眼睛和翅膀在天地间翱翔。
狂风把未尘吹得脑子发蒙时,陈扬抱着他落了地。飞行的感觉跟御剑很不一样,翅膀又不是真的长在他身上,未尘一路过来除了腰侧的手没有任何附着物,不像御剑还能站着行进。他刚踏上海滩,脚都是软的,陈扬也知道,就一直扶着他,等他的呼吸和力气慢慢恢复之后才小心放开。
热热的海风吹拂过来,与高空之风截然不同。一个凉爽酣畅,一个清新咸涩。刺眼的阳光投射在波涛起伏的海平面上,如跳跃的金子,随着海水不时冲上沙滩,再立刻退回来,留下一些湿润的泥沙。脚底的沙地被太阳炙烤得滚烫,未尘避过阳光眯了眯眼,把视线投向远方。
陈扬在他身旁站着,往一个方向指了指,说出的话打破了午后的宁静:“那边有很多港口,非常繁忙,经常有大型船只在那里停泊,能看到有人在船上卸货。可是自从此处出现游荡的妖兽之后,船就少了很多,以此为生的百姓很不好过。”
“可这事总查不出来,没有眉目。”
未尘轻轻叹了口气:“那一伙势力已经困扰了我们好几年了,还不出手,是时机未到还是另有所图?真是沉得住气。”
交代两句,陈扬便开始带人搜查这个地方,布置各种结界机关阵法,如果再有异动能被及时察觉。未尘帮着他们一起,又捞出几具妖兽尸体。他查验着尸体,发现直接死亡原因确实就是在跟另一个妖兽的打斗中被咬死的,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什么反抗的痕迹。未尘的心里涌上一股熟悉的感觉。
他随手画了个显灵阵,发现了施术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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