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沉心头兀地一跳，险些就要将自己手里的符箓扔出去。
幸好，在她作出反应之前，她看清楚了来人。
一个男子。
蓬头垢面的男子。
他在原地站定，疑惑地看着姜岁沉三人，却不开口说道。
“这是陈寡妇的儿子吗？”裴桓咽了咽唾沫，缓解紧张情绪。
季尺素：“看年纪不大，应该是。”
七年前才十来岁的陈寡妇儿子，现在也才二十岁出头。
他虽然蓬头垢面，但眼睛还算清澈，看着年纪就不大。
听到对话，陈寡妇儿子陈家宝朝着三人挪出一步，发出鞋子的趿拉声。
他脏兮兮的手指也下意识朝着三人伸过去。
裴桓看着伸过来的、散发着异味的手，不断往后缩，“师、师姐，怎么办？”
姜岁沉手持绝世神剑，将陈家宝的手拨开。
“能听得懂我们说的话吗？”姜岁沉看着陈家宝问。
陈家宝顺着声音源头看过去，盯着姜岁沉，目光有些疑惑。
“我们是修士，你知道大妖去哪儿了吗？”姜岁沉表明身份问。
可他们都没想到，在姜岁沉表明身份后，陈家宝忽然就像是疯了一样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三人身上丢。
姜岁沉下意识把季尺素拉着躲开。
裴桓没有防备，猝不及防就被砸了额头。
“疼疼疼。”虽然没砸出血，但小石头尖锐，就这么砸了一下裴桓没挡住，还是很疼。
季尺素皱眉看裴桓。
有时候她都会怀疑裴桓到底是不是体修。
但有时候看裴桓那简直能溢满出来的顿感，又觉得很符合她对体修的刻板印象。
陈家宝见砸到了人，似乎有些慌神。
但手里拿着的大石头却不肯放下。
“滚！滚！”陈家宝重复地怒吼。
只是，或许因为太久没说过话，喊出来的字音都含糊不清。
见三人都不走，陈家宝疯得更彻底，整个人像是蛮牛一般往裴桓身上撞。
“不是！怎么又是我！”裴桓及时引气护体。
陈家宝整个人像是撞到了铜墙铁壁上，反弹而开，砸落在地上。
裴桓下意识伸手，但又怕他再次发疯。
现在的成年人，气性可真大啊！
哦对了，虽然他在穿越之前就已经是大三学生了，但他是接连跳级，被破格直接录取本硕博连读的。
所以，他在前世也只是十六岁的未成年。
裴桓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陈家宝，警告道：“别再发疯了，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
“你要怎么不客气？”
“当然是——”
裴桓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下意识偏头看向季尺素和姜岁沉。
两人的表情也有些僵硬，视线落在裴桓的身后。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我背后？”裴桓字正腔圆，却又声音颤抖地说道。
姜岁沉两人难得默契十足地缓慢点了点头。
“是……大妖吗？”裴桓又僵硬地一字一顿问。
姜岁沉二人再次点头。
“它没声音了，是走了吗？”裴桓抱有一丝希望。
可结果注定让他失望。
姜岁沉和季尺素缓慢摇了摇头。
裴桓：“……”
冰冷的呼吸就贴在他的后脖颈，裴桓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动手！”姜岁沉蓦地开口。
裴桓条件反射似的窜出去，同时将姜岁沉给的攻击类符箓贴在自己身上。
两双眼睛期待地看着裴桓。
而裴桓也期待自己会有什么变化。
然而，并没有。
什么变化都没有！
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他尝试着挥出一拳，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下意识看向姜岁沉，“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师姐，为什么符箓没有用？！）
“咯？！”
高亢的公鸡啼鸣声响起。
虽然说的不是人话，但其中的震惊和凄厉无须多言。
攻击类符箓？
公鸡类符箓？！
姜岁沉反应过来，想杀狗系统！
陈家宝：“……”
姜岁沉咽了咽唾沫，看向不远处的大妖。
画皮妖？
让佑棣城城民闻风丧胆的大妖，似乎没有骨头，只有一张怪异恶心的人皮。
说是一张也不恰当。
因为那张人皮上全都是缝合的痕迹。
就像是从无数个人身上剥离的光滑皮肤，缝缝补补成了一张人皮。
一张扭曲的脸上，眼睛通红。
很是怪异。
裴桓僵硬着身子挪到姜岁沉身边，想开口，但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只能闭上嘴。
“师姐，它为什么不动？”
大妖不动，被一只如此古怪的大妖安静地盯着，季尺素反而觉得恐慌。
许是听到了季尺素的话，大妖几乎在瞬间就动了。
浓郁的妖气一同席卷而来，姜岁沉把季尺素二人推到身后，掏出雷符准备使用。
一道身影冲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拦住了飞来的大妖。
陈家宝消瘦的身体颤抖着，声音呕哑嘲哳，“阿姐，他们是无辜的，求你放过他们吧！”
“阿姐，求求你了！”陈家宝跪在地上，哀求地喊着，“你要吃，就吃我吧！”
大妖歪了歪脸，“一而再，再而三，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大妖的声音实在不像是从这张人皮上发出来，清丽、轻灵。
陈家宝不说话，只是始终张开双臂跪在地上，像是决心要保护身后的三人。
姜岁沉沉默下来，手上的雷符却没有收起来。
她开始回忆老头掌柜说的话，和此刻的情景对比。
“咯咯咯！”
“你别开口。”一声鸡叫，差点把姜岁沉送走。
也是这一声鸡叫，成了催化剂。
大妖来到陈家宝面前，看似柔弱无力的一张皮，却直接掐着他的脖子将人拎了起来。
陈家宝感到窒息，下意识开始挣扎。
“我还以为你有多不怕死呢。”大妖嘲讽的声音响起。
闻言，原本还在剧烈挣扎的陈家宝竟然逐渐停止了挣扎。
眼看着他的气息逐渐微弱，忽然一道剑光陡然划来。
大妖松开陈家宝，蓦地看向不知何时跑到侧方去的姜岁沉。
姜岁沉握剑，抬了抬下巴，“欺负没有修为的凡人，妖族也就这点能耐了。”
大妖瞬间冲着姜岁沉而去。
还在原地的裴桓立即冲出去，将陈家宝救出，把人塞给季尺素。
“咯咯咯！”
带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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