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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天毫无征兆地下起了急雨，偶尔传来远远的闷哼的雷声。
“怎么现在下雨了？秋天了还打雷？”何婉莹不喜欢下雨的天气，潮而且阴冷，她低头看了一眼穿着羊绒丝袜的两条长腿，如果淌在风雨中，显得有些单薄。
婉莹侧过脸，瞪着，什么意思？
“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冯小巩快地叨咕了一句话。
婉莹呆了两秒，爆笑，“你行啊，这么经典的句子都被翻出来了！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
“下雨天，留客天，留人不？留！”冯小巩说完，两人笑着搂作一团。
婉莹真没走了，第一次在冯小巩家留宿了。
并非是天留了人，而是人留了人。冯小巩平实的外表下，持续散的光和热，终于使得婉莹一点一点地靠近，直至最后，贴合。
屋外，半夜的风和雨。
第二天，婉莹让冯小巩陪她逛街，顺便帮子嫣看看两处的房子，舞蹈室有位小老师结婚去了，人手不够，子嫣忙得抽不开身。冯小巩说，你让我陪你上月球都没问题。何婉莹问，我要让你陪我下地狱呢？冯小巩嘿嘿一乐，象你这么美好的女人，怎么会下地狱呢？天理难容！
婉莹算是没法接话了，她会出招，但冯小巩是拆招的高手。
两人有说有笑正准备出门，冯小巩接到一个电话。刚说了几句，面露难色，他背过身走到房间里，声音越来越低。婉莹站着等了一会，现这个电话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她索性坐了下来。她隐隐听到了冯小巩说“乐乐”，她猜测，电话是冯小巩的前妻顾淑华打来的。
一等就是半个小时，冯小巩从房间走出来时，满脸歉意，“让你久等了。”
“没事。”婉莹笑了笑，“有什么事情？”电话打那么久，不会无缘无故。
“呃。”冯小巩犹豫了片刻，“乐乐的外公生病了，外婆前两天不小心把腿也摔骨折了，这段时间，她妈妈没空也没精力管她。”冯小巩尽量在婉莹面前回避前妻的名字。
“啊？要紧么？”婉莹紧张地睁大了眼。这应该是冯小巩的私事，如果放在从前，她可能没想到和自己有多大联系，可过了昨夜，一切都悄然起了变化，冯小巩的事，好像和她不能不扯上关系了。
“情况不算太好，但也没危险。乐乐可能要跟我一段时间。”冯小巩看着婉莹。
“哎呀，那还等什么，赶快把她接来，我还没见过你的女儿呢！”婉莹很清楚，冯小巩心里牵挂最深的，就是冯乐。接纳一个人，也要懂得接纳他心里的惦记。他像所有的父亲那样，深深疼爱着自己伶俐可爱的女儿，无奈，离婚后，冯小巩不能经常看到女儿。
听婉莹这么说，冯小巩明显松了口气，他走近婉莹，拂了拂她刚烫染不久的卷，柔柔地说，“乐乐很可爱，你会喜欢她的。”冯小巩不能对婉莹说，顾淑华在电话里哭了，哭得他的心绪也乱糟糟的。
正如何婉莹曾预料的那样，顾淑华后悔了。
顾淑华怎么能不哭呢？曾那么倔强地离开了冯小巩，一意孤行地带走了冯乐。起初，她还有一种冲出枷锁，甩脱包袱的快意，但很快地，就失落了。
当拖着疲惫的身躯下班回到家，独自面对冷清清的厨房时，顾淑华想起冯小巩色香味俱佳的四菜一汤，那时候，她才领悟，饭菜都不是自己熟的。看见一两周堆积如小山的脏衣服，才懂得衣服是要洗过后，才会干干净净躺在衣柜里的。女儿的玩具时常散落各处，大部分都蒙了一层灰，而从前，那些玩具在每天傍晚十分，都会整齐地回到女儿的玩具箱中，原来，玩具没有自己长腿，也没有自洁功能。如今，她最难的时候，还是只有冯小巩不计回报来帮她。
那个跟她大玩暧昧的阳光帅哥，在关键时刻，只支支吾吾用了一句“我很忙，没时间”就把她挡得老远。顾淑华在那一刻，所有暗藏的爱慕，都跌成了碎片。她郁闷，叹息，活了快三十年，才真正参透了，人不可貌相。
她悔悟自己的后知后觉，竟然把欢娱和爱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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