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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坐在一家咖啡厅的角落里，李汉文在半个小时里，小鸡啄米似地对林远杭说了n个对不起，连陆子嫣的耳朵都起茧了，她对李汉文没生出什么好感，对不起？我也剁你一刀，再跟你说n个对不起，行吗？
陆子嫣觉得气氛压抑，肚子也饿了，她点了一份水果沙拉和点心，又去吧台抱了几本杂志坐在一旁翻看，尽量让自己随意一些，不给两个男人的谈话造成压力。
那天，李汉文把画稿拿到办公室，正巧总经理和总监在外吃完饭，一同进了公司。总监喝了点小酒，有点趾高气扬地，进门就对李汉文直嚷，李汉文，你画稿呐，你朋友的呢？两个多月了，还搞不搞啊？搞不定，当初就别夸那海口啊！
李汉文听不惯那口气，把画稿“啪”地拍到总监眼前，总经理伸手拿起了画夹，才翻看第一张图，两眼就直了，又看了第二张，第三张，看到第四张的时候，说，“哎，这个唐风的格调很有新意，很唯美啊！很有水准，李汉文，你很不错啊！”
他转头又对总监说“你好好看看！”总监接过画夹，看了一会，抬头问李汉文，“你的作品？”那眼神里填满疑问，一下就蜇疼了李汉文的自尊，这个总监平日里没少遭痞他。
“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李汉文反诘，但话一出口就覆水难收了。
总监第一次被噎得没有说话。
总经理又说，“像这样的水平，这样的人才，要重视，不能荒废了！”言语间透着不满，总监在一旁唯唯诺诺。李汉文有了几丝得意和快感。
结果，画稿很顺利地被采用了，这就面临着真正的问题，签约。李汉文在心里做过一番思想斗争，觉得不该用自己的名义去签兄弟的作品，但是，强烈的虚荣心还是占了上风。李汉文想，林远杭听到的赞扬太多了，多得连他自己都无所谓了，可这一份赞扬对自己却是珍馐美馔，难得的认同。他想林远杭只是想赚些钱，并不在乎这一点荣誉，日后，有机会，再作解释。于是，带着一丝丝的愧疚，在林远杭的作品下，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听到这，陆子嫣突然想起了某部小说里的一句话，请不要把我的善良和容忍当成你背叛的资本。
李汉文接着又说到钱，他的头垂得更低了，眼里流下了两行浊泪，“远杭，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爸爸妈妈！我不该整天想着财，整天算计天上掉馅饼，我不该去玩**彩。”
“**彩？”林远杭和陆子嫣同时一惊，林远杭恍然大悟，马无夜草不肥，原来这“夜草”是赌博，他心里的不安，原来不是没有根据的。
“我被一个网友拉着去玩了第一次，那一次。我下了两百块，是一赔十，结果顷刻间变成了两千块。我一下子就迷进去了，这钱来得太容易了！后来几次，有输有赢，但总体是赢多，两千多的本，一下就翻成了一万多块。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没心思干活了。”
林远杭长吁一口气，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拿到本该属于你的四万块钱的时候，连着输了好几次，眼看荷包就要空了。我实在没想要把你的钱占为己有，我只是想借用一下，把损失的赚回来就放手，我……我……我不该啊!”
借用？这叫借用么？陆子嫣有点同情的看了看林远杭，遇上这样的朋友，他不是倒霉是什么？
林远杭的心头拔凉拔凉的，“你把钱全输光了？”
李汉文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成了蚊子嗡嗡，“输了大部分，后来，被几个经常一起玩的哥们拉着做了庄，最后一次，被派出所的抓了，拘留了十五天，钱，全没收了……”
“你……你做的不是人事儿啊李汉文！我怎么就交了你这个朋友！”林远杭脸色苍白无血，牙关紧闭。
李汉文终于由轻泣变为捂面痛哭，幸亏卡座外有一圈屏风遮挡，不然陆子嫣也不知要尴尬成什么样了。
沉默良久，林远杭深深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为什么不回家？你知道你父母急成什么样了？”
“我没有勇气回家，没有脸见父母，也没脸再见你……”
“李汉文，贫穷不是虎狼，虚荣是蛇蝎，你回家去吧，去好好工作。合约，你签就签了，至于钱，我当借给你的，你去把它赚回来，还给我。那画稿还有没修完的部分，不知你还有没有机会，如果有，去修完，把余款赚回来。”林远杭平静地说完这番话，陆子嫣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眼里满是欣喜。
“远杭，能原谅我吗？”李汉文抬起脸，眼泪和鼻涕在那张脸上已经残不忍睹。
“汉文，有些事情一旦做了，是无法挽回的，我可以原谅你，但，无法再和你做朋友。希望你吸取教训，认真做人，踏实做事。”
“服务员，买单！”林远杭扬手召唤服务员。
从咖啡厅出来，陆子嫣破天荒地主动牵了林远杭的手，“你今天，很男人！”
“我有很女人的时候么？”林远杭反问。
子嫣露出娇柔的笑容，“大男人，你是不是想把我饿死？”
“呵呵，走，我的小女人想吃什么？”林远杭突然觉得一身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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