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千万不可冒险!”,他身旁的众人皆是阻拦,参谋长更是直言道,
“包国维之前可是软禁了第八师蒋师长以下十数名高层军官,
这次会谈肯定有诈!”
其他众人也是七嘴八舌地表示反对,甚至还有人提议将过来传信的那名少校给扣押,
但是江淮仁却是不为所动,他笑着将挥了挥手上的马鞭,
“我不信他包国维真敢对我动手!”
江淮仁朗声说道,声音满是豪情和自信,他在将马鞭甩了个鞭花,
“师长!”,副官和众人还想再劝,却只见江淮仁已经转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他骑在马上朝着传信的那名少校点点头,
“带路!”
吴帆见这位师长气度不凡,全然没有畏手畏脚之色,第一旅中向来敬重好汉,
他收起了先前的一番轻视,拨动着马头开始朝着己方方向驱马奔去,
“警卫班!跟我走!”
江淮仁一甩马鞭,战马嘶鸣一声,随即朝着对面的第一旅阵地奔去,
身后的十几名的警卫员立时上马跟上,脸色有些紧张。
天空阴沉,空气沉闷潮湿,马蹄踏在地上都没能激起太大的烟尘,
江淮仁虽然脸色有所凝重,但是心中依然冷静如水,他一早就听说过包国维的事迹,
能率军在第五师团、十四师团、十六师团等日军王牌部队的围剿作战中,保全大部安然后退,这样的指挥人才绝不是那种莽撞之人。
不多时,一行人就已经穿过了第一旅外围阵地,来到了旅部所在军帐旁,
这里原本是第八师掘堤指挥部的所在,如今却成了第一旅在花苑口的指挥中心。
此时在第一旅旅部外面,已经聚集了大量军官和官兵,他们眼光生冷地看着这位骑在马上、单刀赴会的上官,
而江淮仁也在不断打量着第一旅的这些官兵们。
从刚刚穿过外围阵地开始,江淮仁心中对于第一旅的印象就在不断刷新,也更为深刻。
第一旅的军容军貌是他从军这么多年以来见过的最严整庄重的,士兵身上的军服布料与军官的竟然是相同的布料,
这些军服看起来可不像是华夏军中常见的那种穿久了就会变形走样的廉价布料,
相比来说,第一旅官兵的军服看起来更加厚实硬挺,并且似乎都有些收腰的设计,
在他们身上有些复杂的武装带上更是装携了大量齐全的作战和辅助工具,无论是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全都有。
更为重要的是,士兵们几乎人手脚上都穿着一双低腰行军靴,江淮仁知道这种靴子,质地优良,适合长途跋涉和战斗,
战前他去过沪城学习,那儿的英美驻军士兵便是穿的这种军靴。
而军官们则多是以马裤军靴做搭配打扮,江淮仁自17岁从军,从华夏革命军哨长一职一路升到师长,见过了各式各样各种部队,
但是像第一旅这样装备齐全、军容整齐的部队属实罕见。
让他暗自心惊的还有那堪称豪华的武器装备率,几乎每十来人手上就会有一挺机枪,
他知道,那是第二十一号兵工厂,也就是金陵兵工厂之前生产的通用机枪,
火力猛、携带轻便,深受以轻步兵为主的华夏军队喜爱,但是由于其生产工艺限制,产量一直很少,这几年来一直只能堪堪供应几个中央嫡系军队使用。
除此之外,在路过阵地时他还看到了阵地时的六门九二式步兵炮,
那可是日军视为珍宝的武器,在旁边还有几门黑漆漆的陌生火炮,
看口径应该在七十五毫米左右,这种火炮连他整个一一六师也才两门,就这都还是军长万福林替自己从集团军内争取来的。
江淮仁暗自摇摇头,这得是何种财力才能供得起这样的部队?
到底是中央军嫡系,军委会竟然给他拨了这么多军费,不过这小子为何还要和中央唱反调?
正在寻思之间,在吴帆的带领下,江淮仁等人已经到了军帐前,
在军帐门口就看到了几名中校上校军官,这几人同样是马裤军靴打扮,
似乎整个第一旅中的军官都是这般打扮。
为首的那上校是个身材颇为高大,但是面像却是有些稚嫩,
颇有些北人南相的感觉,江淮仁已然猜到了那人就是被舆论称为黄埔之光的包国维。
江淮仁一勒缰绳,待战马停下后便翻身下马,走向了包国维。
“包旅长!久闻不如见面,如今果然是开了眼界,第一旅名不虚传,难怪能与日军诸多王牌部队正面较量!”
江淮仁笑着上前向包国维打着招呼,
其实一开始他心中是有些气不过的,毕竟自己好歹也是个少将师长,而包国维不过一上校旅长职务,就敢不来阵前迎接他。
只不过后来便是想通了,包国维本来是中央军校教导总队出身,
在首都保卫战中收拢了数万溃兵散兵与日军司令官松井十根、亲王朝香宫鸠彦麾下的数支悍旅激战数日,
后又在鲁南豫东一带先后与日军第五、十四、十六师团交战,
包国维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在华夏南部抗日战役上算是几乎算是打满了全场的,他是有这个资本。
此时的包国维笑着上前向江淮仁伸出手,“江师长过誉了!请!”
江淮仁点点头,大步走入了帐篷中,而身后的十余名警卫却是被吴帆带人拦在了外面,
“里面长官聊事情,咱们这些部下在外面等着就行了!”
一进帐篷内,江淮仁的目光便迅速扫过内中,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帐篷一侧的一张桌子旁,
那里有他的几个老朋友——第八师师长蒋在珍、作战参谋熊先煜以及其他几名军官,
眼下几人的脸色并不算太好,显然是对于包国维不讲理的行径十分在意。
蒋在珍始终皱着眉头,一看到江淮仁走进来便开口道,“江师长,您可算是来了,怎么,好戏看够了?”
蒋在珍在软禁期间曾秘密派人前往附近的驻扎的一一六师求援,但是江淮仁却是始终无动于衷,
对此,蒋在珍很是很生气,认为其与包国维是一伙的。
江淮仁此时无奈地点点头,“蒋师长,江某也是刚刚才接到武城军委会的通知……”
就在这时候,包国维也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
“蒋师长、熊参谋、诸位长官,请稍安勿躁,今天将各位请到这里的确是有事情想说……”
他示意江淮仁坐下,而后便从帐篷内刚刚归队的参谋长何为手中接过一面地图,将其放在了众人身前的桌上,众人偏头看去,
原来是豫东、豫东南地区的地图,此时上面正画着圈。
“各位都知道,黄河决堤,后果是怎么样的!黄河水患连年爆发,仅在汛期内的破坏力都是不可预估的,更别提这次决堤……”
“包旅长!日军兵锋在即,开封陷落是早晚的事,郑城被日军攻占,平汉线可就危险了!关键时刻,必须得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第八师作战参谋熊先煜此时出声打断了包国维的话,但是包国维却是没有生气,只是继续道,
“熊参谋所说的,包某又岂能不知?这堤……包某没说不能掘!”
“那你为何还缴了我第八师的械!软禁我们!”,第八师副师长此时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显然是有些激动。
包国维脸色渐渐有些生冷,“按照你们的法子来!得平白无故死多少平民百姓?我的人在开封城流血牺牲,就是为了多争取出时间转移难民!”
“这次将诸位请到这里来,就是想跟大家好好聊聊,毕竟都是抗日的一份子,包某并不想把事情闹得难看!”
“两天,再给我两天,两天之后,第一旅将花苑口让开!并且能够保证蒋师长您们能有足够的时间掘堤!”
江淮仁此时却是摇摇头,“包旅长,你这样……我们很是难办啊!”
“难办?”,包国维扭头看向江淮仁,
“江师长,即便是看在豫东以及苏皖两省百万百姓性命的份上,您都不愿意通融通融?”
………………
在第一旅旅部内的军帐中,高层们的商议一直持续了数个小时,激烈的争吵声不时传出,最后,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敲桌子的怒吼中会谈宣告结束。
江淮仁脸色暗沉地率先走出帐篷,目光中透露着深深地气愤和无奈,
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径直向外走去,紧随其后的是第八师师长蒋在珍、作战参谋熊先煜几人,
他们的表情同样难看。
参谋长何为站在帐篷门口,挥手阻止了带人想要拦下他们的吴帆,他眼中满是失落和不忿,
天上聚集着的乌云此时压抑到了极致,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感觉一凝就可以出水。
帐篷内,包国维坐在椅子上脸色复杂,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何为回头走到包国维身边,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
“他们眼中只有自己的前程!有几个是真正为了百姓着想?抑之,你就这么让蒋在珍他们离去?”
包国维沉默片刻,随后转头看向何为,语气中有些落寞,“老何,你喜欢这儿吗?”
何为一愣,显然没料到包国维会这么问,“啊?什么意思?”
“我说,你喜欢这儿吗?”
“这有什么关联吗?”
包国维看着他,语气渐渐变得坚定,随后起身走到窗边,“喜欢这儿的话,咱们就在豫省扎根了!”
轰隆!此时一阵雷鸣声传来,紧接着就是瓢泼大雨。
“他们不是要折腾吗?那就等他们搞,豫省遍地尸骸、饥殍遍野的时候,
除了第一旅,没有人可以说对得起豫省父老!
没有人!”
………………
次日清晨,驻扎在附近的华夏军队接到命令后开始向花苑口进军,一股紧张的氛围开始在郑城北郊弥漫,
从军委会匆忙赶来监督掘堤一事的特派官员毫不犹豫地下令炮击花苑口堤坝。
在炮击过后,包国维下令撤退,第一旅全旅后撤,将花苑口让出,同时第八师师长蒋在珍立即组织了八百名壮硕士兵立时奔赴花苑口堤坝开始掘堤。
而在开封城,日军加大了进攻力度,五千余人兵临开封城下,守军统帅宋肯堂违抗军令,擅自后撤,导致防线迅速崩溃。
损失惨重的周卫国预一团与王大发的一众部下被迫撤入城内预备与日军巷战,准备进行最后的决战。
但也就在此时,包国维派出的第三团援军抵达,将正欲死战的众人接应了出来。
同日下午,汉奸主动开城迎接日军,日军攻占开封城后在城内开始了为期三日的“消遣日”,日军士兵在城内烧杀抢掠,开封城血流成河,
而其先锋更是冒进至中牟县一处。
傍晚时分,第八师师长蒋在珍带领一众部下,来到关帝庙磕头敬香,进行祭拜。
熊先煜朝着关帝像磕三个头后,流泪祷告:
“关老爷,华夏民族眼下遭了大难,被东洋人欺侮得惨!
我们打不过日寇,万般无奈,只好在这放黄河水淹他们。要是淹死了老百姓,您得宽恕我们啊。”
祭拜结束后,夜色已深,瓢泼大雨仍是在下,黄河水声也更为喧嚣,似乎是感受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在发出最后的怒吼,
熊先煜率领参与决堤的第八师两千余名官兵跪在堤坝之上,朝着身前波涛汹涌的黄河叩首,众人双手伏地,额头紧贴在泥土上,眼中含着泪光。
随后,决堤行动立时展开。
蒋在珍调来了四门火炮,朝着被挖掘过的花苑口堤坝处猛烈平射炮击,接连射出了七十余发炮弹后,花苑口成功决堤放水,
由于暴雨倾至,这一次的水势更加凶险,决堤口的黄河水如一条咆哮的巨龙,从决口处翻滚奔涌而下,径直朝着豫省东部大地直冲而去。
在场的决堤官兵人人热泪盈眶,不时有人朝着黄河水冲去的方向跪下磕头。
后根据在场人员回忆:
“决堤当时天降大雨,决堤处水势巨大,最大时形成了1460米的巨大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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