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七夕前后,宫里会让制衣坊做很多的荷包,里面放有各种不同的香料,大家可以一起游戏,抽荷包。
今年莘雅公主主办。她邀请了京城贵女们进宫游戏,还早早地告诉非晚让她一定要去。非晚本想听娘亲的话不再去凑热闹,但莘雅毕竟是她在京城唯一的好友,不好意思拒绝。
不过有莘雅在的地方,也没有人敢说闲话。
秦非晚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游戏,她对香料实在一窍不通,对香味也没什么兴趣,她来就是因为莘雅。
她看着别人抢猜,有时一种香料会有好几个人同时猜对,这时就要通过表演才艺或吟诗的方式,最后只能由一人获得。
有些人会一直等着自己想要的香料,就像孟琪媛一样,她一直等着檀香味的荷包。它一出来,她就第一个猜出来了,看来她是真的喜欢檀香。
其实到最后每个人都能抽到荷包,乐趣只是在猜香料的过程。
秦非晚肯定是最后一个得到荷包的人。
有人笑话她,她却一点也不在乎。她对能否得到荷包都无所谓,更何况只是香料不同。
“你抽到是什么香味的?”莘雅问。
“我也不知道。”
非晚把荷包递给莘雅,她拿去闻了闻说:“你的是白梅。”
“宫里缝制的这些荷包放这些香料何用?”非晚问。她对这些女儿家的事一无所知。
“你不知道这些荷包的意义吗?是专门送给心上人的。”莘雅悄悄地说。
“还有这个意思?”怪不得她们这么在意。
“要不季雨珊怎么会一直问我二皇兄喜欢什么香味呢?我随便说了一个,其实二皇兄什么香味的都不喜欢。”她得意地说。
“那你准备送给谁?”非晚笑着问。
“我还没想好呢。要不你陪我去看看二皇兄吧。”莘雅说。她不知父皇为何让她帮忙撮合二皇兄和她,她以为二皇兄拒婚的事过去了,虽然她喜欢非晚,但想起二皇兄伤过她,心中还是有些内疚。
“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非晚说。
“都到这了,你就陪我一起吧。”
莘雅陪她走到竹林外,说想起自己还有事就偷偷溜走了。
非晚看了看竹林,要不去那转了一圈?她还是进去了。躲在暗处的莘雅默念:“晚儿对不住了,不会有下次了。”她见非晚没有马上出来,就笑着离开了。
姜君宇正在聚精会神地做一样东西,她不想打扰他,只在边上静静地看着。她看他在测量,切割,再仔细地打磨。这时的他,完全没有平时的高傲和冷漠,他的眼里只有他手上的木头,好像他的世界有它就足矣。
她还觉得挺有意思,她想走近点看看,姜君宇一抬头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就刚才,今天莘雅公主邀请我们……后面我……我就进来了,看你干活挺有意思的,是不是打扰到你了?”非晚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请自来了,上次还是自己说了狠话的。
“没有打扰我。”他站了起来。
“我这就走。”她说着,准备离开。
“来都来了,你喜欢看就待一会。”他说。
看见她来,虽然意外,内心还是莫名的喜悦。
非晚走近看了看他做的东西。好像是一个模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东西。
“你说你是莘雅邀请你来抽荷包的?”他看着她问。
“你知道这个活动?”她边看边说。
非晚走到那些架子边上,认真地看着他做的那些东西,每样看一眼就舍不得离开。
“你上次的乌龟真的不拿走吗?”他问。
“反正迟早这些东西都会是我的。”她说。
“你对自己这么自信?”
“我不是说了吗,除了能懂点阵法其他一无是处,总得允许我有一样好吧。是不是后悔了?有可能这里的一切以后都属于我了。”她开玩笑说。
他看着她,她说得很随意,笑容很迷人,他听着好像是说他最后也是她的。
“我不会后悔。”他说。
自从知道她的身份后,他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愧疚。她倒是坦然,一点都不受别人眼光的影响,这也是风无尘的教导的结果吗?
“这里每一样东西对你来说都有不同的意义吧?”她问。看着这些东西,她好像会忘了彼此的身份。
“也不是说每一样都很有意义,但每一样都是我付出精力和时间的。”
“那你还那么大方,拿他们当赌注?有些东西我只是纯欣赏,好东西不一定要拥有,有时看看就行。”她说。
“季雨珊对你……”
她停下了脚步,打断他说:“她来了,应该正在外面找你。今日她应该为你准备了荷包,她对你的心意倒是从不掩瞒。”
“我从不收那些东西,别人的心意我管不着。你很在意她吗?”
“我倒不是很在意她,只是京城这么小,总是会在这儿那儿的遇见,我不想让彼此难堪,毕竟不是小时候了。她这个人从小就是这样,她的东西别人不许惦记。”
“我从来就不是任何人的……”他想说东西,忽然发现被她误导了。
她想,果然是冷面的人,连季雨珊也走不到他心里,我该幸灾乐祸还是同情她?
他见她看着他,说:“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二皇子果然跟别人不一样。我先回去了。”
我又说错什么了?为什么每次总是走得这么突然。
她回到府中,见小菊也正在开心地玩着什么东西。
她绕到他后面吓他一跳,一把把她手上的东西抢走。一看是一只荷包。
“这准备送给谁啊?”她问。
“当然是送给小姐的。”
“七夕你送我荷包?”她问。
“不是我送小姐荷包,是想代小姐缝制,让小姐送给自己心悦之人。”她笑着说。
“那不用了,我用不着那些,不过我今日进宫的时候,公主的活动就是送荷包。”她说。
“你的荷包呢我看看,听说宫里的香料总是最好的,有些香料外面还买不到?”
非晚一看,发现自己的不在了。
“小姐送给谁啦?女孩子荷包可不能随便送。”小菊说。
听小菊一说,她才想起自己的荷包呢,她前后想了一下,不会落在二皇子那里了吧?他那样的人就算看见也不会多想的。
“丢了,我又不喜欢香料荷包。”她说。
“没送人就好。”小菊说。
晚上的时候非晚又想起那个荷包,想想还得把它拿回来。
姜君宇看见她留下的荷包,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忽然觉得跟她身上的香味很相似。他知道她不是特意想送他的,但觉得是她的荷包,心中有了占为己有的想法。
第二日,秦非晚还真是借口找莘雅玩又去了一趟姜君宇的宫殿。
“你怎么又来了?”
“是不是有点烦了,我刚从莘雅公主那里过来,顺便找一下东西。”她觉得自己来得是不有点勤,让他误解了。
“什么东西?”
“昨日我是不是把一个荷包落在这儿了?”她问。
“没有。”他说。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张嘴就撒谎。
“哦,我就是随便一问。昨日我抽到那个荷包丢了,我以为落你这儿了,我娘说女子的荷包不能乱丢。其实就算丢你这儿也没事,你也看不上那些东西。”
他尴尬地嗯了一下。
“我没事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等一下,你用过午膳了吗?”
“用过了,在公主那里刚用过。”
“那你要不要喝杯茶?”
“你想请我喝茶?你还会自己沏茶不成?”非晚开玩笑地说。因为他的殿内没有服侍的人。
“你等着。”他竟真的自己跑去泡茶了,她只能留下来了。他走进了侧面的茶房,她坐到竹林下的摇椅上,想想还挺惬意。
姜君宇从茶房里看着她在把玩着摇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过了一会他端出了两杯茶,非晚尝了一口,说:“不错呀,好茶。白山明前茶。”
“你还懂茶?”他有点惊讶,以为她这样的人不会喜欢这些雅事的。
“觉得我这种粗鄙的人只懂得牛饮吧?也是,我并不喜这些,懂茶只是因为我有个特别懂茶的师姐。我也想不到你真会自己沏茶。”她说。看来每个人都有不为人所知的一面
“你是不是对很多人和很多事都不在乎?”他问。
“什么意思?”她问。
“我看上次赐婚的事并没有影响你的生活。”
“我只在乎家人和朋友的。”非晚说,“别人爱说什么就说去,跟我无关。而且我觉得你拒婚也没有错,你我确实不是良配。”
姜君宇没有说话,毕竟拒婚是事实。
她舒适地躺在摇椅上,一片竹叶从上面飘下,他刚想把它挥开,却见她闭着眼拿住了叶子,同时也拿住了他的手。
她睁开眼,快速放开他的手,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以为是叶子。”她慌张地说。
他却笑了,说:“想不到你闭着眼也能看到叶子。”
“是声音。”
“练武的人对周围都是这么敏感的吗?”
“应该是吧。谢谢你的茶,我先回去了。”
看着她逃一样的离开,他的心情异常的愉悦。他看了看刚才被她握住的手,偷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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