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晚回到府中,家里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她看了他们一眼就把自己关进房间,任他们怎么敲门都不开。将军看看夫人,夫人看看小菊。他们都摇头。
“我就担心二皇子不会同意,上次他就跪了三日拒婚,不知这一次他又会做出什么。”夫人担心地说。
“出这种事,成亲是最好的办法。晚儿是为了救二皇子才身陷流言之中,无论她什么想法,至少皇上的做法还是照顾到将军府的面子。”将军说。
“小姐应该不会在乎流言。”
“她不在乎,将军府在乎。”将军说。
秦非晚在房间里越想越生气,凭什么我救了他,却要受这样的待遇?我那日就不该去救他。
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忽然钻出脑袋自言道:“既然他不想成亲我为什么要满足他?反正娘他们也总是催着我成亲,跟他成亲是不是我能更自由。他喜欢安静,肯定不会主动来扰我,如果我再做些他不喜欢的事,是不是他会躲我更远?”
她这么一想,忽然豁然开朗,觉得成亲也没什么不好了。
第二日,夫人又来到她房间,她已经跟没事一样了。
“你昨天怎么回事?”夫人问。
“没事,就是出去的时候有些累了,回来想休息。”
“那你知道赐婚的事了吗?”
“知道了。”她平静地说。
“你怎么想?”
“皇上赐婚我能有什么想法?他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夫人没想到她这次竟如此淡定。
“二皇子有可能会不同意成亲。”夫人偷偷地说。
“他不同意他自己去说,上次不是跪三日吗这次可以跪六日,我都无所谓。”她说。
夫人知道女儿从小对别人的话不是很在乎,但没想到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这么不在乎。
“那可是你的终身大事。”
“不把它当终身大事就行了,您就当我去军营生活,他不会困住我,也没什么不好的。”她平淡地说。
“你们的事是有些突然,但皇命难违,虽然二皇子传闻中有些孤傲,但上次见面觉得他并没有那么不讲情面,也许你们好好沟通也能相敬如宾。”
“嗯,我们应该能做到如宾,能不能相敬就不知道了,反正他肯定看不上我这样的人。”
“你什么样的人?在娘眼里没有比你更好的姑娘了。”
“在我自己眼里也是。”她笑着说。将军夫人笑了,既然姑娘能开玩笑了,看来心里真没事了。
非晚没等来姜君宇的拒婚,却等来了季雨珊。
赐婚没几日,季雨珊就来到将军府找秦非晚。她见面就说:“这门亲事君宇哥哥不会同意。”
“我也这么认为。”非晚说。季雨珊停了一下,她怎么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我去问过我表姐了,她说他被皇上禁足了。”她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非晚一点也不在乎,看来他这次反对没能越过圣旨了,不知他采取了什么行动让皇上禁足了。她在想自己虽然没那么温柔,但也是父母、师父、师兄们捧在心上的人,他至于这么看不上自己吗?
“你来此就为了说这个?说完了吗?”非晚心里有些烦躁。
“我就是告诉你,君宇哥哥不会喜欢你。”季雨珊生气地说。
“正好,我也没打算让他喜欢我。”
“那你还愿意成亲?”
“那又不是我说了算,你有本事到皇上那说去,你不是说自己从小喜欢他吗,你让你父亲出面请求,也许我们都感谢你呢。”非晚说。
季雨珊没想到非晚是这个态度,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她酝酿好的愤怒都没有了。她想父亲早就向皇上暗示很多次了,皇上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要不哪有你的份。
“如果我能让皇上收回圣旨,你就不嫁给君宇哥哥了?”
“那肯定的,我们成亲不就是皇上赐婚吗,如果你有办法,赶紧去做,过了这村没那个店了。”
季雨珊没想到非晚并不想嫁给君宇,原来不是每个人都同她一样。
“你等着。”季雨珊高兴地走了。
秦非晚又等着季雨珊闹事呢,谁知道竟一直没有动静。
不久后,皇上把他们的大婚日期定在二月十二。
有人羡慕她,有人笑话她,还有人嫉妒她,她都不在乎。
二皇子在容州城东有一座府邸,那是皇后早年为他准备好的。皇后一直以为他不会照顾自己,所以一直留他在宫中,这次终于能看见他在自己的府邸成亲,心中甚是喜悦。
姜君宇被皇上禁足后,竟真的没有踏出皇宫一步,再也没有提起过退亲的事。每次皇后跟他说什么安排,他都让皇后自己做主。看不出他喜悦,也看不出他其他的情绪。
姜君宇不相信她就这样安静地等着成亲。他让轻枫帮他打听信息,轻枫告诉他一切如常,只是前几日季雨珊笑着从将军府出来。
他立刻让轻枫监督季家,发现季雨珊竟准备让季家老太太进宫,他对轻枫做了一番交待,让他一定阻止老太太进京。直到轻枫告诉他,季雨珊留在老太太那里过年了,他才放心。
非晚在各种不安中度过了春节,不管是何种等待,终是迎来二月十二日。
红烛罗帐,一声“皇子妃”让非晚知道她真的成亲了。她从没想像过自己成亲的样子,也从没想像过自己的夫君,想不到就这样,跟这样的人成亲了。
她一个人坐着,等待着那个掀开她红头盖的人。她想象着见到他的表情,是生气,是鄙视,是无所谓,还是伤心失望?
她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看到了那双脚黑色锦缎金丝靴在她面前停下。
他轻轻的挑开红头盖,她见到他复杂的表情,有惊讶,有喜悦,好像有疑惑。
他们就这样看着彼此,都想知道彼此眼神中的期待。
有宫妇为他们准备合卺宴,秦非晚接过酒痛快的一饮而尽,她的袖子擦过了他的脸,他看到了她挑衅的眼神。
宴毕,她们都退出了房间,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他一直以为她是一个随性不拘小节的天真小姑娘,想不到盛装下的她让他移不开眼。眉宇间虽无温柔羞涩,那挑衅的小眼神却让他的心狂跳,她就是我的妻子了,他上前擦掉她嘴角上的酒汁,她惊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
“你要先吃点东西吗?”他温柔地问。
“等你出去以后,我让小菊给我准备。”她想他为何会如此温柔,难道不是应该一来就是约法三章吗?
他坐在旁边,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又伸手去拿酒,她笑着说:“合卺酒没喝够?”
“不是,我有点渴。”他小声地说。
秦非晚看着他,一身大红的婚服使原本白净的脸上添上了喜色。
他来到她身边坐下,她往旁边挪了挪。
“你在看我?”他打趣地问。
“这里除了你我也没什么可看的。”她说。
“可还满意?”他问。
她想满不满意,也不是我的。她觉得他今日的举动有些异常。
“还算中看。”她看着他说。
“你……还适应吗?”他轻声地问。
“会适应的,成为皇子妃也是无上的荣耀。”她平静地说,“可以让人从人人耻笑变成人人羡慕。”她说。
“你是因为这个?”他忽然抓住她手问。
“这个理由不好吗?”她甩开他的手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自作多情以为你会心甘情愿,以后你还是过你原来的日子,我也过我原来的日子,只不过我们被绑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而已。明日我就在府上寻一处最适合你的地方,种上你喜欢的竹子,绝不会打扰你。如果说你有什么委屈只能怪你自己当初不该去试飞。”
“你……”他生气地挥袖而去。
她想我都没有生气,你生个什么气。
她叫小菊进来,帮她准备饭菜。
“小姐,我看二皇子出去的时候很生气,你们又吵架啦?”小菊问。
“哪来的又,姐姐我跟他有什么好吵,他这个人自幼骄纵惯了,这次这个婚约没有如他所愿,应该会生气吧。别管他,咱们吃咱们的。”她说。
她和小菊边吃边喝,跟她大谈着未来在府中的计划,在哪儿养什么在哪儿种什么在哪儿摆什么。
“小姐,你也是刚到府上,怎么对府上的位置这么了解?”小菊问。
“我还不能对自己未来住的地方提早参观参观吗?”她调皮地说。
“你偷偷跑过来看过了?”小菊轻声地问。
“怎么能叫偷偷呢,我是光明正大的溜达,顺路经过。”她笑着说。
她们在房内有说有笑的,姜君宇却被外面的人灌得不行。
孟少尹也是喝多了,拉着他不让走,嘴里不停地说:“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她是那么好的姑娘。”
君宇想是不是好姑娘我不知道吗,还需要你来说?他们又互相灌一杯。
来的都是京城的高官达贵,有些是嫉妒,有些是羡慕,有些只是祝福,有些只是想趁机捉弄一下平时没有机会捉弄的二皇子,不管是哪种情况,最后的结果都是他大杯的酒下肚。
太子怎么挡也挡不住,他知道这个弟弟今晚表现得有些不一样,不知他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其他。
太子把他送入房中的时候,他已经烂醉如泥。
“今晚他喝多了,辛苦你照顾他了。”姜君辰无奈地说,心想平时那么冷静的人怎么在洞房花烛夜把自己灌醉了。
“我会的,辛苦君辰哥哥。”
太子离开后,非晚让小菊打水,亲自用热水擦拭他的脸。
小菊自觉地退出了房间。
她看着他,好像从没像现在这么仔细地看过他的脸。宽阔的额头,高挺的鼻子,微红的脸上没了平时的冷气,她顺手的在他脸上捏了捏。心想平时没人敢动你这张冷脸吧?
“你说你喝这么多干什么?你以为酒真能解你的愁?”她对着睡着的他说。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说:“再喝。”
她吓得站了起来,有种干坏事后的心虚。幸好他只是在说梦话。
她轻轻地脱下他的外衣,帮他盖好被子。
她坐在凳子上,看着那红烛上的火苗,心想你在为谁而燃?
外面恢复了安静,她看了看榻上的他,这就是自己以后要生活的地方了,父亲怪我当初太莽撞,你是不是也在怪我?
她和衣躺在了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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