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的这番话会不会太过于直白,继而使得阮凌感到难堪,只知道在我眼睛的余光中,她的表情呆滞了许久……
直到又是一辆马车迎面驶来, 车速极快,由于我和阮凌皆杵在路中间,她带着情绪将我给拉到了路边,又微微仰头,脸上表情已明显开始绷不住:“……我不太明白你刚才的意思,你再说一遍。”
尽管心里同样也很不是滋味,但我还是又再次的说道:“我们俩个不合适,我对你也没有任何感觉。”
“你在戏耍我吗??”
“我怎么戏耍你了?”
“既然你对我没有感觉,那两个多月前的夜晚,你为何要对张兴说那番话?”
我顿时愣了一愣:“我说什么了??”
阮凌再不接话,可看着我的眼眸中已明显涌出了愤意,我被看的有些发毛,又回想了半天,很快便瞪大了眼睛,这才想起,两个多月前逃离将军府的那个夜晚,我确实对张兴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当时的我,为了支开另外三名巡夜的护卫,故而不得不对着张兴满嘴跑起了火车。
我说自己看上了阮凌,并想娶她当老婆,但却被她给拒绝了,因此而骂她是母老虎并克夫。
听完后的张兴很是吃惊,而我则在他的吃惊中还忽悠了一句,说阮凌很有可能会想不开,必须得立刻派人去中院府邸查看一下。
难道说,我当时说的那些话全都传入了阮凌的耳中?还是说,张兴那个驴(艹玩意儿,因为我的翻墙跃府而害怕担责,然后把我说的那些话给掐头去尾的告诉了阮凌?
“说话啊,你死了吗??”
我这才猛然回神,而等待我回应的阮凌却令我愈加的感到头大,这件事情本就很难解释的清楚,更何况,罪魁祸首的张兴还tm跑路了。
终于,我心虚的勾着头,又踢着路边一辆板车的轮子,仗着张兴已经跑路的事实,干脆选择了不认账:“二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记得我和张兴都说了什么……要不,你去把他找过来,我和他对质一下?”
“李清风,我今晚对你已经够主动了……你这样耍赖有意思吗??”
“你……我真是服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强人所难啊?”
“……所以呢,你是不是还想说,我怎如此的不要脸??”
阮凌的声音并不算尖锐,但她即将炸毛的架势还是吸引了来往路人的观望,被这么一个脾气暴躁的女人给堵在大街上纠缠,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甚至愈加的不耐烦,以至于说了一句最不该说的话:“这是在大街上,我懒得跟你吵吵……还有,咱俩都野在外面,大嫂的心里肯定不会好过……要不你也别跟着我了,回你的镇北府吧。”
仅是一瞬间,阮凌的表情便已经黯然,她紧咬着嘴唇看着我,像是在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可看我的眼眸中还是隐现出了泪光:“你只会担心大嫂会不会难过?那我呢?我会不会难过啊,又会不会难堪……”说着,泪水再也止不住的从她的脸上落了下来,而下一刻,伴随着物体摔在地上的声音,我刚为她买的那支簪花就这么被她给摔成了两截。
“你有病吧……这支簪花都顶上我两天工资了,你摔它干嘛??”
阮凌毫不在意围观人群的目光,先是掏出一锭金元宝又摔在了地上,然后便咄咄逼人并哽咽的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大嫂,是不是??”
我头更大了,本欲要解释,却又赌着气的怒道:“是啊,我还真就喜欢她,至少她比你温柔,比你有包容心……她还比你善解人意,你还问不问啦??”
或许,真的是被我的言语给伤到了,阮凌仰面擦去脸上泪水,哽咽中更是已多出了几分颤抖:“你个王八蛋……那你去找她啊……你这般不要脸,相信很快便能够如愿……“
“找就找。”
我转身便扎向了旁边的小巷子里,可在我眼睛的余光中,阮凌则缓缓蹲下了身体,又双臂紧紧抱膝的抽泣,除此以外,我还看到了我的身影正在被渐渐拉长,又延伸到阮凌所处的位置……它好似在阻止着我离开,又好似在谴责我,说我做错了……可是,我真的错了吗?
……
这个夜晚,我因为凑不够住店的钱,而蜷缩在街头的一个角落里,又因为陷入到极度的迷茫之中,不仅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智商,怀疑起自己的思维,甚至还怀疑上了自己的三观……
我不想伤害阮凌,不想令穆芸挂牵,更不想因为我的离家出走而闹得整座镇北府鸡犬不宁。
可是,谁又能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第二个像我这般诡异遭遇的人??如果有,他又会怎样做?
是像我这样,凭借着一己之力,孤立着所有人的热情?还是觍着脸继续扮演着李清风,然后再来者不拒的接受着阮凌?张凌?李凌……哪怕精神建筑会因此而轰然倒塌……
如果真是这样,那人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难道仅是为了吃饱喝足,然后再随便找个异性跑到床上此起彼伏的喘息着??
想了半天,我逮着头发便是一阵撕扯,可大脑并没有因为我的暴力而给出答案,却伙同着理想与现实主义,反过来对我撕扯着……
……
夜更深了,初冬的寒流也愈加的放肆,以至于每次把我给冻醒,马路对面的那家青楼都好似在摇晃着……眼神迷离了许久,我好似终于有些明白,人活着,又哪里有什么有意义?无非是在成全世界立体的同时,又去承受着那无力左右的体会感,而在这其中,有些人会就此躺平摆烂,而有些人则一遍又一遍的接上那根崩断的心弦,继而弹奏着肖邦的《夜曲》,自以为能够救赎自己与他人的《夜曲》……
……
瑟瑟发抖中,青楼瓦檐下那两个粉红色的灯笼,它终于停止了摇曳,而我也懒得再去思考那些人生哲学,更是已分辨不清,此刻的自己到底是在接弦,还是在摆烂?只知道在逃避心的驱使下,我很快便将这个夜晚的迷茫给甩在了梦境之外,又将自己给折断在了梦里,也烂在了梦里……
……
次日,朝阳才刚刚露头,我便被街头陆续赶来的小贩们给惊醒了。
他们各自小心翼翼的摆着摊,又个个诧异的看着我,我这才意识到,我竟严重忽略了李清风的这张脸,也忽略了他在上京城嗜赌败家的知名度,可我昨夜在睡着之前,却偏偏忘了戴上那张遮掩落魄的白无常面具。
为了不再继续给镇北府丢脸,我迅速起身,又狼狈的抓起地上的碗和面具,接着便朝着下一条不知名的街走去。
没走多远,身后的一名小贩便喊住了我:“李公子……您,您的衾裹落下了……”
我疑惑回头,又揉了揉有些朦胧的眼睛,这才发现,那个我倚了一夜的土坯炉子旁的地上,竟不知何时散落着一套红色绣花的被子,不仅如此,我又看了看烧饼摊的周围,竟还多出了几堆生过火的痕迹。
错愕了许久,我很快便想起了昨晚的下半夜,我似乎再也没有被冻醒过,且睡的极为踏实;既然小贩能够提醒我,那便说明连他也不知道是谁为我盖的被子,可问题也随之而来,这是谁啊??竟然这么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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