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阿月,你这次去京都可寻到了你想找的东西?”
“嗯,不过只找到了很少的线索,但也不算无功而返。”
“那就好。”
云江月清楚记得林阔曾给自己说过的那个独特狐狸头的花纹,便起身走到了旁边的书案上,拿起笔在一张纸上画下了那张狐狸头像,轻轻放到上官炎冥面前。
“我有一事想请教兄长,不知兄长可知庙堂江湖中,有何人是使用这种独特的狐狸头花纹作为印记的?”
上官炎冥看着云江月绘制的这个花纹,思索了一番,有些疑惑地慢慢说道。
“这个花纹……我好像以前跟姑姑出去执行任务时在哪里见过……看起来是多少有些眼熟……”
云江月见上官炎冥坐在那里努力思索着,没有去打断他,只静静坐在旁边,带着一种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他,她多希望他能想起来这个图案的来源,因为一旦确定了这个图案,或许她就可以离真相更近了……
“我想起来了!这个图案,十年前我曾跟着姑姑路过康州的无相山时见过……”
“康州?无相山?”
“正是,我还记得当时是那天中午,日头很晒,我和姑姑决定先在山间一个茶铺喝茶乘凉,等半下午再走,却看到一辆挂着这种狐狸头花纹旗子的马车经过,那马车装饰很华丽精致,四周还挂满了白玉流苏的金色铃铛…当时听茶铺其他喝茶的路人说,那是前面无相山上的马车……”
“那马车上坐的是何人?”
“上面坐的是何人我倒不知。不过那无相山道路崎岖难行,位置隐秘,多年来又甚少与外界来往,江湖中关于它的消息记载自然也不多。后来我也只听姑姑提起过一次,说是百年前曾有个薄氏家族为躲避战祸奔袭千里来到了无相山上隐居,那一家人就渐渐在那里定居了,再后来百年间,他们依靠着雄厚的家产不断在无相山上发展壮大……但薄氏一族却很少与外界来往,偶尔山上有人需要下山,出行时也只是躲在一辆挂着狐狸头旗子的马车里,其他人也甚少见到这山中人的样貌,即使有人远远看见,也只看到女子带着珠玉面纱,男子带着花枝面具……”
“可是这样一个显赫富贵的隐世家族,江湖中又怎会很难打探掌握他们消息呢?”
“这薄氏一族向来甚少出山,与外界基本不联系,他们日常物资采购也都会有一条成熟隐蔽的供应渠道,况且他们还在无相山上四处布满了天罗地网,以前也曾有一些情报组织想上山搜集线索,可派去的人却总是有去无回……后来江湖上也就渐渐不再做这赔本生意了,所以江湖中这几十年来对无相山的记载也就更少了……”
“兄长,这次去陈州完成护送任务后,我想去康州走一趟,况且这康州和陈州位置上挨着,倒也顺路……”
“你是想去探探这无相山?”
“是,我想再去找找当年事情的线索。”
“阿月,你要知道,这无相山可不是像京都公府那般好进的…
“我知道,但我还是必须要亲自去走一趟。”
上官炎冥看着云江月一脸坚定的样子,他知道他大概是劝不动她的,便没再说话,只看了看她,似乎自己心里也有了打算。
林阔自那日救回了梁海离开了刺史府,便不得已与周进达成了那个协议,但后来这些时日他也没有打算再见周进。
这些天,他只是躲在安州的林家老宅中,日常也是写字作画抚琴,一些安州地方的官员乡绅递了帖子想登门拜访,也都被寒寻以“公爷身体欠佳一直闭府养病”为由给推托了。
这天一大早,林阔正在自己居所的院子里为一株榕树修剪浇水,此时寒寻手里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
“公子,程世子来信了。”
“正则的信?”
林阔放下手中的水瓢,接过寒寻手中的信,拆开看了片刻,又将信递给了寒寻,寒寻接过也简单看了看。
“世子怎么会突然约您一个月后在陈州望江楼相见?他不是最近都在京都吗?”
“看来可能京都有事发生。”
“只是这陈州距离安州可不算近,他在京都倒是去陈州比我们近些。如今公子还在守孝期间,怕是离开安州没那么容易……”
“几百年来,这南周国守孝的礼制也不过是做给世人看的,父母在世时若能恭敬亲厚相待,又何必在其离世后拘泥于世俗眼光顾及这些繁文缛节,我想阿娘会理解我他的……如今正则既来信约我着急前去,想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寒寻,就按我们原来的计划,你今晚把那个人找来吧……”
“是,公子,我这就去。”
林阔了解程弈的习惯,他如果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想来是不会发这封信的。大概到了晚上深夜,寒寻突然跟随一辆马车出现在了林府后门,他四处观望了下,确定没有人跟踪,撩开马车的门帘,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用宽大帽子遮住自己脸的男人快速下了马车进了后门,随后马车离开了后门的巷子。
只见黑衣人跟着寒寻穿过老宅的几处长廊,来到了林阔的居所,进去后,看见林阔正坐在内厅的书案前,他摘下帽子,慢慢走上前去行礼。
“属下唐七叩见公子。”
“起来吧。”
“谢公子。”
“今夜急召你前来,是因为我有事需要离开安州一段时间,你易容技术高超,这段时间你且扮作我的样子留在安州,尽量少见人少露面,不要出纰漏。”
“属下明白,公爷放心。”
“你先下去休息吧,其他一些细节寒寻会嘱咐你。”
“属下告退。”
林阔看着唐七随寒寻一起离开,他坐在那里继续喝茶,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寒寻回来了。
“公子,唐七那边都安排好了。”
“好,辛苦了,那你就先下去打点收拾吧,然后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安州城。”
“是,公子。”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林阔和寒寻便拿着之前准备好的路引一路骑马离开了安州城,赶往了陈州方向。估算着从安州赶往陈州,最快也要大半个月的路程,这天林阔正和寒寻骑马行走在山间小路上,突然天气骤变,天空沉了下来,开始吹起一阵狂风。
“寒寻,起风了,估计很快要下雨了,我们快些赶路,今晚就在前方的镇子上投宿吧。”
“好的,公子。前方还有七八里路就到镇子了,这个镇子叫春喜镇,一旦到了那里,我们也算是进了陈州的地界了……”
“好,那今晚我们就在春喜镇住下了,跑了那么多天了,这两匹马也要好好休息下才是。”
说完,林阔和寒寻一路朝春喜镇奔去了。趁天上的雨还没落下来,林阔他们穿过一片树林便看到了路旁立着一块写着“春喜镇”的地界石碑,再往前望去,隐约能看到家家户户一缕缕升起的炊烟,看这个时辰,想来是家家户户在准备晚饭了。
突然细小的雨滴落了下来,打在树叶上滴答作响。
“这雨说下还真就下来了,公子,我们既然已经到春喜镇了,不如我们先到前面找个地方躲会雨吧,等雨小些,我们再到镇上找个客栈投宿。”
林阔冲寒寻点了点头,便快马加鞭迎着落下来的细碎雨滴赶到了一处茅草亭下,他们把马的缰绳系在了旁边的柱子上,用袖子擦了擦有些打湿的头发,抖了抖披风上的水滴,寒寻又取下一个水囊,拿了一些干粮递给了正在亭下观雨的林阔。
“公子,喝点水吃点东西吧。”
林阔接过寒寻递过来的水囊,喝了几口,啃上几口干粮。
“这些天委屈公子了,想来连一餐安心的饭菜都没吃到,总是在赶路,只能干粮清水为伴……”
“既离了京都,自不必在意这些日常吃喝用度,我们如今到了外面,就是普通市井百姓,自当行事低调,更小心谨慎些,不可过分张扬,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公子,我记住了。”
“这雨想来也不会下很久,趁天黑前我们应该能找到客栈安歇。”
果然如林阔预料,这雨大概也就下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慢慢停了。只是临近夜幕,加上吹来的阵阵冷风,这天气着实更加冷了些,要尽快找到客栈投宿才好。林阔和寒寻趁着雨停,即刻离开了躲雨的草亭,往镇上走去了。
这春喜镇果然如它的名字一般,随着雨停,镇上又恢复了一番热闹的画面。林阔和寒寻牵着马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来到了一处名叫“春晓客栈”的门前,一名小二打扮的年轻男子笑着急忙的走上前来。
“二位公子,一看就是赶路而来,看这夜色已深,您二位可是要住店啊?”
“我看你这客栈名字倒是雅致,不知店里是否还有上等雅间啊?”
“实在不巧,二位公子,小店里的几间上等雅间,一个时辰前已被几个江湖贵客给包下了。现在只有几间二等房间了,不过位置也都是很好的,二位公子不如跟我上楼先去看看?”
“公子,既然没有上等房了,那不如我们再到别处去转转吧……”
“别呀,二位公子,我们春晓客栈经营了几十年了,可是这春喜镇方圆五十里最好的客栈了,我们的二等房间也要比其他客栈的上等房还要好很多的……”
“无妨,要两间二等房吧,我们今晚就在此处休息了。”
“好嘞,二位公子里面请……春晓客栈贵客来访,上房两间……”
随着这名店小二的高声吆喝,其他两位小二走了出来帮忙牵马拿行李。寒寻听到他刚刚还说只剩二等房,如今却要吆喝成上等房,无奈地感慨这商家经营的套路,一旁的林阔只轻轻拍了拍寒寻的肩膀,轻笑着跟着店小二走进了客栈。
林阔环顾四周,这客栈共有四层楼高,虽说这春晓客栈装修比不得京都那些客栈的繁华,但清一色的木门木案,配上那青纱屏风纱帐,还有摆放在各处白瓷花盆里的清玉茉莉,散发出阵阵幽香……总体环境看起来颇为清雅可爱,倒也配得上“春晓客栈”这个名字……
林阔和寒寻跟随店小二走上楼去,随后来到了三楼二等房的位置。隔着中间一片空旷,寒寻抬头看了一眼四处长廊上挂满青色流苏灯笼每个房间都亮着光的四楼。
“小二,这四楼看起来可比这三楼富贵多了,想来上等房间都在四楼吧……”
“公子好眼力,这四楼确实是客栈的上等雅间。考虑到入住雅间的客人或许喜欢清净,所以房间都安排在了四楼,更远离一楼大厅,自然会更不易被打扰……”
“我看你这小二,这张嘴惯会说话,想必你家东家每个月也要经常给你涨不少月银吧……”
“嘿嘿……公子说笑了,不过是挣着养家糊口的散碎银子罢了……公子请进,您的房间到了……”
寒寻打趣着这能说会道的店小二,随后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寒寻本以为二等房间会很差,还怕委屈了林阔,不曾想比自己想象的好多了,虽里面陈设简单,但总体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怎么样,二位公子,小的没骗你们吧,这是我们的二等房,是不是感觉也不差的?”
“那我就更好奇你家上等雅间是什么样子的了……”
“很好,多谢这位小哥,这一点银子,还烦劳你再去给准备点饭菜送到房间里来吧……”
“好,好,桌上有热茶,二位公子请先歇息,小的这就去准备。”
小二喜出望外从林阔手中接过一块碎银子,便按林阔要求下楼去给准备饭菜了,林阔和寒寻走进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林阔解掉身上的披风递给了寒寻,又在桌前坐下,倒了两杯热茶,递给了寒寻一杯。
“寒寻,我们距离陈州的望江楼还有多远的路程?”
“按当前行程来看,大概还有六七天的路吧……”
“那一会吃了饭,就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继续赶路。”
“是,公子。”
等店小二将饭菜送到了房间,寒寻先用银针确定饭菜无毒后,他们二人可以开始吃饭。饭吃到一半,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有人打斗的吵闹声。
寒寻急忙放下碗筷,拿剑走了出去。来到廊下,他看到一楼大厅一个身着鹅黄锦衣的年轻姑娘正拿剑指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这名年轻公子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腰间系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不敢动弹地站在那里带着恐惧地看着眼前这把剑……其他有几个武夫打扮的男子连同碎了一地的桌椅板凳一起躺在地上,几名武夫鼻青脸肿痛苦呻吟着,周围一群客人围了一圈在那里议论纷纷……
看着眼前景象,寒寻大概猜到,可能是这位年轻男子调戏了这位姑娘,却不曾想出门没看黄历,给自己惹来了这些麻烦。寒寻一向爱热闹,抱着手臂倚在三楼廊下的柱子上一脸兴趣的看着大厅。
“臭丫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识趣的你快放了我,否则你今天若胆敢伤我一根头发,我父亲定不会放过你……”
“是吗?那你父亲是谁啊?”
“我父亲可是这陈州城最有钱的,我们赵家在这里说一没人敢说二……”
“赵祖兴,你这些年干的坏事还少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只是个爱管不平事的江湖人,而你今天你会死在这里……”
就在她的剑即将划破他的喉咙时,突然飞过来一块碎瓷片,直接将她的剑弹向了一边。本以为自己必死的赵公子听到声响,瞬间睁开了眼睛,只看到一名拿剑的蓝衣女子朝这里走了过来。在周围一圈路人的注视下,她走向这名黄衣女子,同她小声低语。
“鱼蚕,不可胡来,主令说这里不可杀人,快随我回房间。”
“这个混蛋,我今天定要宰了他。”
“你连主令的话都不听了吗?不要坏了主令的事……”
“我……”
蓝衣女子正是纤云,黄衣女子正是鱼蚕。好巧不巧,云江月前些天应了上官炎冥,要带着忘川令四大高手往陈州护送一车贵重物资,他们一行正好也在今晚落脚春喜镇的春晓客栈。
在鱼蚕犹豫的空当,纤云看着快要被吓的尿裤子一脸惨白的赵公子。
“还不快滚!”
“多谢美人相救…臭丫头,你给我等着……”
鱼蚕看着他们几个匆忙逃窜,想拿剑继续追上,却被纤云一把拉住。纤云以“都是误会”散去了一旁看热闹的人,便拉着鱼蚕走开了。
寒寻笑着看完了这场热闹,正想着回到房间也向林阔讲一讲这件趣事,当他准备转身之时,却听到对面四楼雅间的门打开了,一个年轻女子走了出来,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她看了纤云一眼,随后纤云带着鱼蚕离开了大厅往四楼走来,随即她又转身回到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却没注意到倚靠在三楼柱子旁的男人。
寒寻有点震惊,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在公子离开京都前就突然不辞而别了吗?难不成她根本就不是公子口中说的那般寻常可怜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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