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激烈厮杀之后,十几名黑衣杀手,已然是死的死,伤的伤,倒了一片。
好在这帮江湖杀手实力也不过中等水平,程弈和嘉懿帝姬虽比不得那些厉害的武林高手,但以他们的武功,对付这样一帮杀手,多少还是能有些胜算的。
嘉懿帝姬拿着剑走向不远处一个被程弈伤了腿,正在地上疼痛呻吟的活口,直接用剑凌厉挑去了他脸上的黑巾,稳稳指着他的颈间,厉声问道。
“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哼!我等自是奉西越国君之命前来刺杀帝姬的,今晚栽在帝姬手里,我们认了!要杀要剐随便吧!”
嘉懿帝姬看着他这副死到临头依然嚣张的模样,只轻蔑笑了笑,继续说道。
“呵呵…西越国君派你们来的?难道他明泫口袋里没银子了吗?竟只能请得起你们这帮不入流的废物来刺杀我?如此说辞当真可笑!莫不是在哄那三岁的孩子吧!我劝你最好还是识相些,好好说出这背后之人,否则你今晚就和他们一起下黄泉吧!”
黑衣人没再回答,有些凶狠的盯着嘉懿帝姬,一只手偷偷在腰间像是摸索着什么。
“凌曦小心!”
话音刚落,只见黑衣人突然于暗处朝嘉懿帝姬射出了一支锋利无比的细箭,程弈急忙替她挡了一下,细箭直接擦破了他的臂膀,很快鲜血汩汩浸染了衣袖。
嘉懿帝姬毫不犹豫瞬间利落划破了黑衣人的喉咙,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急忙检查了下程弈受伤流血的手臂,想看看那细箭之上有没有淬毒,程弈看着她这般仔细关心起自己的样子,轻声问道。
“帝姬是在担心我吗?”
“我主要是怕你死在璟州,我没法向文远侯交代。”
“你就口是心非吧!明明心里有我。”
“世子,我心里真没你。万幸这箭上没毒,不过你这伤还是有些厉害,先简单包扎下,赶回军营找御医帮你处理吧。总之,这次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了…”
程弈看着帝姬帮自己包扎起了伤口,他能闻到她发间一股淡淡的香气,偷偷笑了下,忍着疼痛,说道。
“既是欠了就要还的,不知帝姬打算怎么还我这人情啊?”
“要不哪天我也帮你挡一箭?”
“那不行,我怎么舍得?”
“那你想怎样?”
“不如姐姐你就应了我的心意吧,就成全了我吧…如此我这伤便也不疼了…”
从今天开始,程弈当真算是她嘉懿帝姬长那么大见过的南周国最难缠的男人了!
他真就像块狗皮膏药似的,一旦粘上你,甩都甩不掉…他可真是无赖又嚣张,他不仅脸皮厚心眼多,他还会扮无辜装可怜…
哎,她真的很想痛痛快快揍他一顿啊!
嘉懿帝姬给他包扎完了伤口,整理了下衣袖,无奈叹了口气,抬头看着他那张可怜兮兮的脸,平静说道。
“那你就继续疼着吧!”
“哎,我现在不止这臂膀疼,我的心好像也开始疼了…”
嘉懿帝姬长剑入鞘,利落翻身上马,看着站在原地一脸可怜的程弈,认真说道。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些上马,早些赶回军营吧。”
“哎,我这手臂受伤了,怕是提不起劲了,估计一时半会是骑不了马了…”
看着他故作委屈望着自己的样子,帝姬直接呵斥说道。
“你只伤了一只手臂,你不是还有两条腿和另一只手臂是好的吗?怎么就骑不了马了?我那军营里的将士,战场上受的伤可比你重多了,却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般娇气的!”
“哼,我现在受伤了,我就娇气一会了,怎么了?”
程弈面对她的呵斥,撇了撇嘴,依然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两人沉默僵持了片刻,帝姬实在拿他没办法了,只得最后一脸不耐烦的向他伸出了手,嫌弃埋怨说道。
“程弈,你可真够麻烦!真够事多的!”
看见她主动朝自己伸出了手,程弈心中甚是得意,奸计得逞,急忙就坡下驴,抓住了帝姬的手,翻身上了帝姬的马,顺势环住了她的腰。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骑着马慢慢行走在那山间小道上,程弈想起了刚才的刺杀,问道。
“刚才这刺杀,帝姬以为是谁干的?”
“如今西越已然主动退兵,他们还来刺杀我做什么?左右那背后的不过是现在南周国最希望这璟州动荡的人…我今晚若是死了,璟州大营会乱,京都便会派人前来接手这支璟州大军…我若是今晚不死,可若我一旦信了那西越国君派人刺杀于我的说法,加上市井一些传闻推波助澜,他们便能寻到合适时机于这年前挑动边境战火…”
“当真是好毒的算计!如此算计人心,只安稳躲在那背后坐收渔翁之利,放眼南周国,怕是也找不出几人了。”
“好在我们没有入了他这局,不过无论他出于什么目的,既然如今他们开始出手了,那我们与宁王殿下所谋之事还是需要尽快决断才好,否则只怕会夜长梦多。”
“嗯,正是这个道理。如今西越已然退兵,这璟州大营的防线自然稳固多了,雷旗军已然回到了宁王殿下手中…亭松那边无非还在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是啊,他是在等最后一个时机,是想着该如何挑动逼迫那位中书令大人先反,到时宁王殿下便可借着清除叛军匡扶社稷的名头,一路名正言顺重返京都了。到时师出有名,天下归心,水到渠成,让中书令一党去接下那乱臣贼子的罪名,让宁王殿下成为守护南周江山的功臣,如此确实是最好的结局!我想忠肃公的这场局怕是早些年就布下了吧…而我嘉懿帝姬和这七万璟州大军也早成为了他忠肃公手中的一枚棋子吧…”
“亭松是早在京都之时便已布下此局,但他和中书令大人最大的区别是…他不会不择手段强迫利用别人成为他的棋子,他会等着别人心甘情愿来入他的局…毕竟只有那心甘情愿的力量,才能确保众人可以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若只靠那些利益交换哄说诓骗而来的诚意终不能长久…”
“自古天下离合之势常系民心,得土地易,得民心难…庄公齐鲁长勺之战,僖公晋楚城濮之战,兵要在乎善附民而已…用兵以得民为先,安民乃能御侮…这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忠肃公当然明白这些道理…”
“宁王殿下一定会是个好皇帝,他也一定会还南周国一个政通人和,海晏河清。”
“如此我倒也不负父皇的嘱托了!”
程弈突然坏笑着从背后抱紧了些嘉懿帝姬的腰身,他轻轻靠在她肩膀,在她耳边呢喃说道。
“我想若是先帝还在,他也会希望你和我好的!他知道我会是你的好夫婿!”
“程弈,你给我闭嘴!你刚才不还说你手臂受伤了使不上劲吗?怎么这会子又有力气抱着我了?”
“我抱着你当然有力气了…当然我讨好你也有力气…姐姐要是不嫌弃…”
“你若是再敢信口胡吣,本帝姬现在就一脚将你踹下马!让你自己跑回去!”
“哎,姐姐对我当真要那么凶吗?你之前对我不是一直很温和的吗?”
“那能一样吗?你之前也没这般与我无赖混账,使心计耍心眼啊?”
“我是真喜欢你,我心里眼里都是你,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我要把你娶回我程家,以后我陪你驻守璟州,我一直守着你,我跟你走,好不好?”
“油嘴滑舌!谁稀罕要你!”
“姐姐可以稀罕我,我这皮囊生得不好看吗?我武功比姐姐差吗?我对姐姐不好吗?姐姐当真对我没有一丝情意吗?我此生定然不会负你,咱俩这辈子就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你看今晚这么冷的夜,我这般抱着你不暖和吗?以后我都暖着你抱着你,你就答应做我娘子吧。”
“谁要做你娘子?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般缠人黏人的,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粘上就甩不掉,当真是有些烦人,让人头疼。”
“我就想缠着你黏着你…好姐姐,从今天开始你就应了我吧…等这一切结束了,我去求我父亲,求我祖母,入那宗祠问礼请愿,以我们程家全族的名义去求陛下为我赐婚,到时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以后再说吧。”
“你答应我了?”
“我答应你什么了?”
“我当你答应了!”
“刀剑无情,前路凶险,凶吉未卜,谁知道有没有福气活到这天下安定的那天?”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你也要答应我。”
两人骑着马沿着深谷小路行走在这片天寒地坼之中,程弈这一路就仗着帝姬不会杀他,总要时不时在她耳边一阵温柔嚣张又厚颜无耻的调戏撩拨,直惹来帝姬的一番变本加厉的威胁嫌弃。
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待三万私军从天虞山返回黎州之后,赶在风满楼对飞鹰帮筹谋下手之前,上官炎冥提前按照早就制定的计划,快速斩断了风满楼的野心,直接对飞鹰帮上下开展了一场彻底的血洗清理。
不到半月,飞鹰帮多年在黎州盘踞控制的坊市产业尽数易主,数名当家掌柜一夜之间尽数被杀。
上官炎冥早就让人提前用金银珠宝暗地打通了黎州城的官吏门户,随后快速启复了九幽山庄埋藏在黎州数年的一批暗桩,换了身份走了过场,全部摇身一变成了腰缠万贯的外地富商。
他们只需对外打着外地富商来黎州收购产业铺子的旗号,前后不过几天的功夫,很是顺利的为这些坊市产业全部重新换上了一股新的力量,如此飞鹰帮的产业尽数划拨到了九幽山庄的名下。
就在飞鹰帮各处分舵被九幽山庄摧毁之际,上官炎冥深夜带着一支主力去了飞鹰帮的总舵,他想亲自去送送那位叱咤黎州江湖多年,也算得上武林一方枭雄的屠大帮主。
只见飞鹰帮宽敞华丽的庭院之中杀意起伏,血迹斑驳,火烟四起…仿若那末世朝代沉浮更替的宫城,正在经历一场被大军围困肆杀的惨败…
上官炎冥一袭竹月锦袍,身披软翠青裘斗篷,穿过四处横尸的长廊,踩着脚下到处染血的灰白砖石,慢慢往那雕梁画栋的大堂走去。
几位副帮主的尸体已由几尺白绫挂在了廊下,正往下滴落着新鲜血迹…
玄雀提前打败了这位屠大帮主,屠雄此刻在大堂之上,正满手血污坐在案旁,被玄雀用剑指着,衣衫之上有不少伤口,透着重重的血腥怨气。
他看到上官炎冥慢慢走了进来,不屑冷笑,嘲讽说道。
“上官炎冥,你竟敢这般破坏南周江湖规矩,你江州的手如今竟敢伸到黎州来了,就不怕有一天遭了报应,也同样会被其他门派吞食吗?”
上官炎冥来到他面前,冲玄雀使了个眼色,随后玄雀的剑离开了屠雄,上官炎冥看着他,开口说道。
“那也得他能吞得下我九幽山庄才叫本事。你我身在江湖,自然明白这最大的规矩,便叫…弱肉强食!若是有那一天,到时我爽快接了那报应便是,屠大帮主与其在这里,同我讲这些毫无分量的破规矩假道义,倒还不如多埋怨埋怨自己技不如人!”
“上官炎冥,你竟这般狂悖嚣张!南周江湖百年以来,一直都是在各自划定的州府领土上经营行事,素来楚河汉界分明…如今你这般行事霸道,你又算什么英雄豪杰?”
“哈哈,我上官炎冥从来不屑去做什么英雄豪杰,更何况对付你这种人,又何需我动用什么英雄豪杰的手段?你屠大帮主早些年,那般残忍血腥吞并黎州其他江湖门派,直到后来坐上这黎州地界的头把交椅,可是一路用尽了肮脏下作的手段…你可曾想过,自己称不称得上是英雄豪杰啊?我如今不过,只是简单直接的杀了你,灭了你飞鹰帮,光明正大凭本事抢你这黎州的地盘而已,这一不肮脏,二不下作,已是君子所为了,你该对我这样的对手感恩戴德才是!若等到她南乔公主的风满楼来对付你飞鹰帮,你以为,你的下场会比现在好吗?”
上官炎冥轻蔑的笑了笑,顺势将屠雄掉落在地上的刀踢到了他的面前,继续说道。
“本庄主今天特地赶来,亲自送你屠大帮主一程,我不打算亲手杀你,多少也是顾念承认你这黎州一方枭雄的分量,给你留些情面罢了,你放心自裁吧!”
屠雄慢慢捡起了面前的长刀,刀身寒光如镜,映照出他极为不甘充满恨意的面容,就在他拿起刀拼尽全力试图扑向上官炎冥,准备与其殊死一搏反杀他时,直接被上官炎冥的陆离一剑穿透了身体。
上官炎冥看着他渐渐泡在了一片鲜艳猩红之中,随着陆离清脆入鞘,平静说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果然愚蠢!”
天地风尘三尺剑,江湖岁月一篇诗。
自此,盘踞黎州江湖二十多年的飞鹰帮在九幽山庄的血洗之下,彻底消亡终结。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古往繁华成旧梦,千秋史迹化尘烟。
九幽山庄在风满楼的眼皮子底下,如此迅速夺取了黎州地盘,加上璟州平阳商会的覆灭…前有断人财路,后有烧人房屋…于风满楼而言,这桩桩件件皆出自上官炎冥之手,确实无异于虎口拔牙又夺食…
和上官炎冥在这南周江湖争斗多年,风满楼辛苦经营的基业,就这般硬生生被他上官庄主利落干脆的直接砍去了大半…
慕容蓁蓁如今怎能甘心忍下这口气,怎能平静压下这把火?
就在九幽山庄在黎州描绘锦绣前程之时,风满楼趁上官炎冥无暇他顾之时,决定将这新仇旧恨一起算,南乔公主直接下令派出几支精锐,接二连三重创了九幽山庄在其他几州的几处据点。
上官炎冥很快接到了九幽山庄发来的密信,得知了其他几州据点陨毁的消息。
这晚,黎州城又下起了大雪,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漫长。
云江月从玄雀那里听说了据点被毁,她猜到上官炎冥或许心情不悦,便想着来寻他,当她走进大殿时,却看到他只安静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雪。
眼前这场景,她很熟悉,就如那晚她同林阔告别,从海边一路赶来见他一般。
“兄长…”
听到云江月的声音,上官炎冥转过身来,看到云江月一身盈盈浅衣走了过来。上官炎冥冲她笑了笑,说道。
“这外面雪那么大,阿月怎么跑来了?”
上官炎冥帮她轻轻掸了下披风上的雪,拉着她那有些冰凉的手,慢慢往火炉旁走近了些。
“手这般凉,大雪天也不知道多穿些,他林阔就是这样照顾你的吗?他人呢?”
云江月听着上官炎冥言辞间在挑林阔的错处,撒娇晃了晃他的胳膊,拉着他一起在火炉旁坐下,笑着说道。
“哎呀,我的好兄长,你就别挑他的刺了,再挑啊,他在你眼里都快成一条鱼,一只刺猬,一片荆棘丛了…”
“你就护着他吧,当真是快要做人家娘子的人了,竟这般护夫心切…”
“哪里有。他正在同宁王殿下他们议事,我没顾上和他打招呼,便着急赶来见你,这才匆匆出门没顾上这衣衫厚薄的…”
“阿月也得知了九幽山庄的事?”
“正是,我有些放心不下,这才来见兄长的,可我现在看兄长…好像没我想的那么担心…”
“正所谓…舍一朝风月,得万古长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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