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听杨掌柜说起,贺兰对他的了解又深了一层。
“让他进来。”贺兰道。
再次见到大东家,陆心瑶感觉有些意外。
她刚来知福楼时,近四五个月时间没见过大东家。可最近半个月,她已经见过两次了。
莫不是因今天的事情而来?
陆心瑶有些忐忑。
“小露,坐下来。”贺兰柔声道,“抬起头来。”
陆心瑶镇定心神,不慌不忙坐下,抬起了头。
大东家还是一样的雍容华贵,妆容精致,一身华服,甚是贵气。
她修长的指间把玩着一支笔,给人一种干练和睿智的感觉。
她的目光极其温和,就像一潭春水,平静无波。只是眉眼里好似有那么一丝疲惫。
陆心瑶的心底顿时变得非常宁静,顿感全身心放松下来。
只是大东家眉眼间的那一抹忧色,却又没来由地让陆心瑶感觉一阵心疼。
“来,喝茶。”贺兰端起茶壶,给陆心瑶倒了半杯茶,推到了陆心瑶面前。
陆心瑶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这茶是该喝,还是不该喝。
贺兰不多言,端起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陆心瑶深呼吸了一口气,回道:“谢大东家赐茶。”说着淡然地端起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放下。
贺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陆心瑶。
眼前的这个店小二,乍一看并不突出,也无不同。可仔细一看,虽然她满脸的黑灰色麻点,但也无法掩盖住她那细腻的皮肤。
尤其是刚才她端起茶杯时,露出的细嫩白皙的手,显得纤细柔弱。
他此刻正端坐在椅子上,臀部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双脚并拢,举手投足之间,让人感觉到一丝矜持。
整个人给她的感觉是安静、淡然,不卑不亢,显然不像那无礼之人。
陆心瑶放下茶杯,头微微低垂,贺兰的眼光也落到了小露的颈子上。
只见她脖颈光滑细腻,皮肤几乎没有瑕疵,和脸部天壤之别,细看却是有些不协调。
随着陆心瑶抿了一口茶,贺兰看向她的喉间,顿时就明白了咋回事。
她不禁嘴角微勾,暗暗摇了摇头:杨掌柜和伙计们这帮大老粗,也忒粗心了些。
不过想想她又释然。上回她也见了一回,不也没有发现异常吗?
她神色转瞬便恢复了正常。问:“小露,你家在何处?”
陆心瑶:“小的家在百黎村。”
贺兰:“你来知福楼也有半年了吧?”
陆心瑶:“是的,大东家。”
贺兰:“适应这里了吗?”
陆心瑶回道:“早已经适应了,这里很好。”
贺兰看了看陆心瑶:“你这么久没回过家,应该也想家了吧?”
贺兰问一句,陆心瑶答一句。她心里有点懵:“大东家要查编户吗?”
陆心瑶垂眉低低道:“还好。”
其实自己现在孤身一人,家也没有了,自己到了哪里,哪里便是家,也无所谓想不想吧。
不过她也不多说。
贺兰却是感觉到,小露的语气一下子低沉下来。
贺兰道:“你和小女间有何误会?”
陆心瑶摇摇头,道:“没有误会。少东家人很好,想必她会大人有大量,不和小的计较。”
贺兰笑笑,这丫头回答得这般滴水不漏,这心思倒也难得。
她没有拆穿,就说:“如果给你换一个岗位,你可愿意?”
陆心瑶一听,也没有多大反应,这是要辞退我吗?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陆心瑶站起来,脸色平静,弯腰作揖道:“全凭大当家差遣。”
贺兰点点头。
瑶瑶如果是对小露有何误会,就让她们多接触接触,说不定还能冰释前嫌。贺兰眼里光芒未明。
贺兰刚走,有官差来传话:“杨掌柜,有请您到府衙一趟。”
杨掌柜道:“何事?”
官差也没隐瞒,道:“有个案子,嫌犯提到了你们知福楼,道是你们也有嫌疑,城主庭审大人特让我来请你们走一趟,以便及时审明案情。”
杨掌柜心知肚明,肯定是云香居的高掌柜把知福楼扯了进去。
不过自己行得端,坐得正,倒也无所畏惧。
杨掌柜交待了阿东一声,便带上陆心瑶,跟着官差前往府衙。
阿东现在处事能力多有长进,杨掌柜也很是放心。
云周城实行城主统管制,城内大小事务、民间纠纷、各种案件,均由城主府审查办理。
从这个来说,城主就像那县令一般,拥有独立审查办案权。
但由于城主事务繁忙,故又专门设立一庭审堂,由素来公平开明的俞开清担任庭审,专门负责民间纠纷和案件审查办理事务。
而云周城庭审俞大人向来铁面无私,从不护短,凡有纠纷争端,多半当天便可查明审理,城内百姓无不赞誉有加。
很快府衙便到了。
这还是陆心瑶第一次来府衙。城主府衙在云周城的中央,从这里去云周城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差不多的车程。
陆心瑶在府衙门口驻足,抬头看了看府衙的牌匾。只见上面那“云周城府衙”几个大字,写得极其有气势,端的是龙飞凤舞。
陆心瑶和杨掌柜跟着官差来到了审理案件的大堂。此时大堂的周围已经围满了跟着过来看热闹的民众。
看见官差到来,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官差便带着杨掌柜和陆心瑶走了进去。
看见杨掌柜一行进来,围观人群顿时议论纷纷。
“这不是知福楼杨掌柜吗?这云香居高掌柜可真阴险,自己犯事还要把人知福楼也拉下水。”
“据说云香居今天的菜式都和知福楼一样呢。莫不是他们偷了人家的配方,自己出事了,还赖上人家知福楼了。”
“就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议论声不绝,众人纷纷向高掌柜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陆心瑶只见俞庭审大人正身着一身官服,浓眉大眼圆瞪,严肃地坐在上首。
审案桌的空地上,正跪着云香居的掌柜高纪,旁边立着那黄大夫。
两边还分列站着两排手握刀剑的官差,整个大堂一阵肃杀之气。
官差向俞大人作揖禀报:“大人,知福楼杨掌柜已带到。”
杨掌柜忙弯腰作揖,道:“子民杨仕林见过庭审大人。”
然后又介绍陆心瑶:“大人,这位是我们知福楼的管事姚欣露。”
陆心瑶也赶紧弯腰作揖,道了句:“子民姚欣露见过俞大人。”
俞开清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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