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发现她的挚友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
别人或许还发现不了什么,但她可是和司马钰朝夕相处、吃饭睡觉都在一起的——虽然没睡在一张床上吧,但每天早上几乎都是秦月去叫她起床的,这个懒家伙自从住进【万妖楼】之后,就一天都没有早起过。
但在【修罗村】经过的这段日子——尤其是她现出原形之后到现在的十天里,司马钰每天好像都起得比自己早。虽然在叫她起床的时候,她会装作没睡醒的样子,实际上秦月明白,她很早就起来了。
——是的,【装作】。
平时这只小懒虫的起床时间大约在六点半到七点之间,连上课也是卡着时间去的,秦月对此太了解了。或许是生活变得安逸起来,这家伙也从之前的不得不拼命出去打工赚钱慢慢懈怠了下来。
并不是说【懈怠】就是坏事——秦月知道挚友之前过的都是什么生活,况且她只是早上起不来而已——别说是她了,再换任何一个人,【早上起床】都是一件不那么令人开心的事。经历了那么多,现在只是小小地赖一下床,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这十天里,每天早上五点钟左右,她都会翻个身。平时司马钰睡觉的时候很死,别说翻身了,一整夜都不会有任何动作的。并不是说翻身就代表她醒了,只是在她翻身之后,还会习惯性地看向窗外。
——自己的床在三张床的中间,小草屋的窗户很宽,中间有几根木棍做支撑,就是老式的乡村小屋的那种窗户,开合方式还是上下的。三人的脚朝着窗户睡觉,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窗外——每天早上秦月醒来的时候,都会看到司马钰在看着窗外,那种视线给人的感觉有点像是……
……怀念?
秦月说不好那种感觉,总之,就是和平时的司马钰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而且她似乎是在躲着自己,只要自己有任何动作,她的眼睛就会立刻闭上,直到【叫她起床】的时候,她才会装着刚刚醒来的样子,和自己说早安,然后起床穿衣服。
——【起床穿衣服】,这是挚友另一个异常的地方,以前每次叫她都要叫好几次,但这十天里秦月每天叫她的时候,都只需要叫一次而已——秦月叫过她一次就去外面煮饭,等煮晚饭回来准备第二次叫她的时候,发现挚友已经穿好衣服了。
这不对劲。
这很不对劲。
不过除了这点之外,外加平时变得有些沉默,挚友也没什么别的异常表现,秦月一开始只是以为司马钰是因为考试事件有些心理阴影,但她表现得实在是太冷静了,冷静到……有些过头了。
甚至回头再了解这些事的时候,司马钰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好像说得并不是自己的事一样。
有那么几次,秦月甚至以为挚友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毕竟这里是【修罗村】,除了郎中之外,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背着人命。放在以前的话秦月还不会在乎这些事,但当了解【鬼】的存在——甚至已经去过了【鬼界】——之后,从前的认知就彻底被颠覆了。
为此,秦月还特别用柳老师教给她的【开眼术】观察了一番——就像她想的那样,【修罗村】有不少孤魂野鬼,不过都是已经临近魂飞魄散、连自我意识都无法保证、只凭借本能在做出动作的那种状态,而且并不敢袭击村民。毕竟村子里的杀气太重,【鬼】也是怕这些东西的。唯一能让他们盯上的,应该就是一点法术都不会的挚友了吧。
在【鬼】的眼中,司马钰可是【人畜无害】的那类人——萧琳和江铃都曾这样评价过她的。
可在秦月使用【开眼术】看向挚友的时候,发觉对方身上没有任何异常——她并没有被【附身】,也没有任何【鬼】在她身边转悠,反而像躲着村民一样躲她远远的,大概是挚友身上会散发出自己感受不到的【妖气】吧——【鬼】对这种事可是很敏感的。
既然没有被附身,秦月还是松了口气的,只能尽量把挚友身上出现的反常行为当成了水土不服。
“小钰。”
傍晚的时候,秦月打扫完了今天最后一个旱厕,便来到床边和司马钰聊天——挚友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再过三五天、自己的【惩罚】结束之后就能离开这里了。在那之前,她想和挚友好好聊聊。
“嗯?”
【司马钰】表现得很平淡,她歪着头看向秦月,手中捏着一根在早上散步的时候捡回来的、已经干枯了的树枝。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或者想用的东西?明天我要去一趟隔壁村子的集市,黎落师妹的拐杖坏了,村里的木匠又不在,我要去那边给她重新买一副。”
隔壁的村子和【修罗村】不同,那里还是有不少现代化设施的,起码每家都通电了,而且网络覆盖十分通畅,买东西时的支付方法也不仅限于现金。明天就是隔壁村子每周的【大集市】活动,会有很多人聚在村子的广场摆摊卖东西,货物也是比较全面的。
“我啊……”【司马钰】看向了窗外,晃着手中的小树枝好像在思考一样,过了一小会儿,她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想……买点朱砂回来。”
“……朱砂?”
“嗯。”【司马钰】点了点头,“最好要磨得细一点的那种,在和柳老师学习【图腾术】的时候,她说用朱砂画出来的【图腾】效果比较好——倒不是说能增强威力什么的,而是能持续存在很久,不必担心像水性笔那样,一出汗、画就糊了,而且也很好洗掉。我想要一些备用,万一以后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你又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自己好歹也能应付一下。”
“……好,小钰,”秦月欲言又止,想了很久才把心里话说出来,“从那件事之后……你好像变了好多。”
“大概是水土不服吧,等回去之后就好了。”【司马钰】的声音很轻,“我这几天也感觉身体不太对劲,总感觉提不起精神……或许等回家了会好一点吧。”
“那就好,我怕你因为这件事……”
“放心啦,我哪有那么脆弱。”【司马钰】笑了,“过去的十几年里,我可见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早就练出来了,虽然这件事有些突然,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我注意一些,多依赖你一下就好了。”
“嗯,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准备一下明天出门要带的东西。”见她的情绪还是很稳定的,秦月也没再说什么,希望等回到那个【家】之后,一切都会恢复原样吧。
——虽然现在这个柔和、自律的挚友也挺不错的,但秦月还是更喜欢之前的那个性格有些脱线、又懒又疯的司马钰。
而不是现在这样——哪怕看着自己笑,秦月都能从这笑容中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魅惑——是的,魅惑,不知为何,秦月感觉挚友平时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魅惑感,虽然样子没变,但给人的感觉却好像她变成了一个绝世的美人一样。
司马钰的长相还算是蛮不错的,穆小雅都说她继承了母亲大部分的美貌。但平时她给人的感觉,绝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的。
她应该更活泼一点、更开朗一点、更疯一点……算了,秦月摇了摇头,等回去再说吧,或许真的只是水土不服呢。
第二天一早秦月就离开了,她要买的东西有点多,除了朱砂之外,她还要准备二人剩下五天的生活用品,顺便还想给挚友买点肉食补补、熬个骨头汤、鸡汤什么的。【修罗村】这破地方的生活是被迫的清苦,因为本身资源就很少,她怕挚友总吃这些东西,大病初愈的身体会营养跟不上。
这一走,就又是一天一夜,当她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却让她后悔出门这一趟了。
隔天一早,秦月背着大旅行包回到了【修罗村】,还没等回到【黎院】,远远就看到【黎院】的大门周围聚集着许多村民,连村长贺老爷子和几位长老都到了。
她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快走几步挤进了人群,当她看到眼前发生的事实的时候,秦月睁大了眼睛,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该做出什么反应来——
【黎院】的院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位年轻村民,其中一些秦月还认识——那是在小时候,黎愁跟别人打架,原因就是这几个人在背后说着关于自己的、不干不净的话。
——现在这几个人和另外几个年轻村民正躺在地上,他们的手臂扭向了不可能的角度——并非是从关节处扭断的,修习【修罗战舞】的人关节本来就很灵活,不可能因为这样就站不起来。
从弯折的位置来看,这几个人的骨头都被打断了。
而站在他们中央的,则是穿着白色的粗麻衣服、上面还沾了星星点点血迹的挚友,司马钰。
【司马钰】的眼睛一直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个人——那几个人正是说过自己坏话的——原本挚友眼中的柔和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敢直视的冰冷。
——那双眼犹如千年寒冰,彻骨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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