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雀还在甲板上，被一直示爱的巨人搞得心烦意乱。
玉简在澜予身上。
感受到玉简发烫，他拿了出来。
看到是雷万重的消息，打开了玉简。
“府长，有事？”他问道。
一听到澜予的声音，纪雀转头，看着玉简中浮起来的雷万重。
雷万重也看到了她。
说道，“纪雀，方才国师大人找我，说了砍杀一个女人的事。”
“怎么回事？”
他问道，其实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纪雀拿过玉简，将玉简信息传入脑中。
外面的屏幕消失，雷万重也不见了。除了将画面传入脑中的纪雀，其他人无论在哪里都看不到雷万重。
除了纪雀，旁人也听不到他说的话。
拿过玉简的纪雀回头说了一句，“守好，不准任何人靠近。”
两人四狗一盏灯，除了那盏灯和澜予，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这个方舟上的最高战力。
有他们守着，纪雀并不担心自己的对话被旁人听到。
走到旁边，确定周围无人，纪雀才道，“那女人，是魔王。”
本来还一脸平静的雷万重，看着虚空浮着的纪雀影像，僵直了身子。
瞳孔一缩。
“什么？”他声音发颤。
“是魔王。”纪雀说着，又补充道，“只是我们猜测。”
听到只是猜测，雷万重缓了一些，但脸色依旧紧绷惨白。
猜测的话，也有可能是多想了。
“你为何会那样猜测？”雷万重严肃开口，连声音都是紧缩的感觉。
“豸豸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是从前他在魔域深渊里才有的味道。”
纪雀的话让刚刚缓过来一些的雷万重再次凝重起来。
“她能闻到我血液的味道。”纪雀道，“在没有受伤流血的情况下，她能直接闻到。”
“其他异祟都做不到。”
“而且她是不死之身，即使我用了诛雀剑，也无法杀她。”
说着，她顿了顿，脸色也凝重起来。
“诛雀剑认她为主。”
少有的，纪雀说了几句话就将所有的重点全部说得一清二楚。
雷万重越听脸色越差。
喃喃不信，“诛雀剑不是你的剑吗，怎么会认她为主……”
“不知。”纪雀道，“诛雀剑被她唤醒了，现在我不敢用，装在储物镯里。”
雷万重揉着眉心，纪雀说的这几件事，足以证明这女人不简单。
极有可能是魔王。
最重要的，魔域深渊的气息……
那可不是冥海深渊。
冥海深渊里关的是魔族残余，且都是魔种，并没有修炼到魔的。
魔域深渊里，关的，只有一个。
就是魔王。
惨白着脸色想了很久，雷万重开口道，“魔域深渊中除了封印的魔王，还有镇守的神兽。”
“豸豸家人不就是吗？他闻到的来自魔域深渊熟悉的味道，会不会是远古神兽的气息？”
纪雀不置可否，而是认真想了想雷万重的话。
而后摇头，“不太可能。”
“神兽不会痴迷我的血肉。”
澜予也好，豸豸也好，甚至是当初的凤凰和现在的凤凰崽崽们，没有一个想喝她的血。
“有没有可能是她误入过魔域深渊？”雷万重道，“所以身上沾染了气息？”
“诛雀剑认主。”纪雀道，“诛雀剑是流落万年的上古之剑，压魂镇魄，摄诸魔。”
从前，她以为诛雀剑是她的。
如今……
雷万重听着纪雀的话，不想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纪雀的血都没有让诛雀剑认主，一个误入过的普通人，仅仅只是沾染了气息的话，不会唤醒诛雀剑。
纪雀出生的二十多年前，魔王转世，魔域异动，这些年，他们没有任何转世魔王的消息。
如今突然遇到，雷万重也没了办法。
这事儿不仅他没有办法，就是告诉任何一个人，甚至是中央七国的人，他们都不会有办法。
魔王不死不灭，他们去也都是找死。
世间唯一能抗衡的，就是通杀神。
且一般的通杀神只能对付普通的魔，对付魔王，要很厉害很厉害的通杀神。
神主。
雷万重沉默了许久。
“她现在只是凡人的气息，没有修为，是吗？”他问道，似乎在深思着什么。
“对。”纪雀应声。
“有没有办法能除掉？”雷万重问，“趁她现在还弱。”
“我试过了，除不掉。”纪雀声音也凝重。
“万年前都只能封印，除非我成神，一般的神还不行。要很强的那种，才有可能。”
她道，“很明显，我现在还差得远。”
雷万重也知道她现在的情况，皱起的眉头就没松下去过。
心里压抑恐慌。
“那你现在怎么办？”他问道。
他的心情犹如千斤重石，直坠而下。
但他现在只是刚刚要突破炼元阶，也没有办法除去转世的魔王。
“没有办法。”纪雀道，“顺其自然吧。”
“要不我们过来一趟，将她带回来看着。”雷万重道，“反正她现在只是个凡人，应该伤害不了我们。”
纪雀想了想，摇头，“我怀疑她跟我一样，是被封印的。”
“我如今在突破，她大概还没有找到契机。”
“要是某天突破了，你们都得死。”
“那她现在人呢？”雷万重追问。
“掉下了方舟，落入了人世间。”纪雀说着，顿了顿，补充道，“我修炼我的，她走她的路，总有一日，我会和她相见。”
“但现在不是时候，我除不了她。”
雷万重摇头，“不行，她若是成魔，被我们看着，至少知道她的情况。”
“成魔能杀我们，在别的地方也能杀别的人。”
“放她出去，实在太危险了。”
纪雀觉得雷万重说的也有道理。
越长夜不管在哪里，若是成魔，怕是都会引起腥风血雨。
在雀儿城被看着，成魔了，雀儿城的人遭殃。
在别的地方亦然。
但至少，在雀儿城成魔了，他们能第一时间知道情况。
纪雀点头，给雷万重说了大概位置，“那你们派人去寻她一下，若是寻到，就将她带回雀儿城。”
“到时候我让东南西北和豸豸都回来看着她。”
跟在她身边，越长夜会一直想吃她，那是肯定不行的。
到时候神没成，被她吃完，一切完犊子。
目前只能这样了。
收起了玉简之后，纪雀席地而坐，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不知想些什么。
此后她便老老实实待在甲板之中，什么都没有做。
一月有余，方舟终于抵达了中央七国。
七州，皆有高筑的州墙。
将里面的世界隔绝，自成世外桃源。
异祟难入。
只是如今有妖现世，有的州墙被破坏。
方舟落下的地方，是帝师学院的广宗州。
所有赴考的八荒学子，第一个赴考点几乎都是帝师学院。
考不上，再去另外三所。
当然，另外三所也是有顺序的。
西歌排在最后。
在靠近广宗州的时候，天上厚厚的积云逐渐变少，远远的，便能看到高耸的城墙，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天际目光无所及之处。
巍峨壮观。
高耸的城墙上，每隔一一段距离，就是一座了望塔。
高耸入云看不到尽头的结界上，偶尔会浮出紫色的光晕。
这些都是万年前人族最后的大能们筑起的结界。
仅仅是看着，便能让人震撼。
这样大的工程，与神沙国天渊之别。
而州墙外的入口，是一扇厚重而宽广的机关石门。
如今没有到结界打开的时间，石门也紧紧关闭着。
门外的空中，漂浮着许多停靠的方舟。
而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人。
相比之下，巨人国的方舟都磕碜又小。
方舟是不能直接飞入七州的，只能在州墙外检查无误之后，结界打开才能进去。
进去之后，到帝师学院，还有约莫大半月的行程时间。
巨人国的方舟往下，停了下来。
下面的人都没有看，毕竟方舟这么小，一看就是八荒来的。
方舟停下，巨人们纷纷跳了下去。
方舟停靠的位置不算低，刚好是修炼者可以飞跃而下也不会受伤的高度。
国师也带着纪雀等人跳了下去。
他们第一站是去西歌，广宗州这边还要借个去凌风州的方舟。
只能下去挨个问，厚着脸皮问了。
若是没有直接去西歌学院的凌风州的方舟，就转到凤阳学院所在的火沙洲，然后再借去江都学院所在的寒冰州，最后借去凌风州的方舟。
转来转去很麻烦，但目前他们只有这一个办法。
虽说修炼者的侍灵也有瑞兽，比如之前在雀儿城的飞鹤。
但是七州很广，方舟的飞行速度是飞行瑞兽的百倍，若是乘坐飞行的瑞兽，时间很长很长。
且八荒，还有七州，每个州之间都有限飞令。
方舟提前申报一路的行程，得到了通关允许，才能跨域。
这也是飞行地瑞兽无法做到的。
他们目前只能不停拉下脸借方舟。
国师和穆尔一下方舟，便让随行的女老师看好学什么，两人穿梭到人群里，点头哈腰地问好，然后赔笑着问是否有到凌风州的方舟。
但许多修炼者根本不屑一顾。
八荒的人，对七州的人来说，都是未开化又低级的野蛮人。
就算是修炼者，也是最低等的修炼者。
只因八荒之地灵气很少，修炼者再厉害，修为也有上限。
如今灵气复苏，整个七州的修炼者直跨越了更高的层次，便更看不上八荒那种偏远之地来的人了。
对于国师和穆尔的询问嗤之以鼻。
甚至有人奚落道，“你们还挺有自知之明，第一个赴考点就去最弱的西歌。”
穆尔每年都会带学生来，早习惯了这些冷眼。
国师的脸色也有不好，但也只是尴尬的赔笑。
继续问着是否有到凌风州的方舟。
巨人国的人很高，站在人群里也是众人仰望的存在。
但在八荒里实力数一数二的巨人，在七州人的眼里，不过是大个子莽夫。
也是很不屑的。
从前神沙国的赴考学子都是坐巨人国的方舟一起来，然后一起赴考。
从帝师学院，到凤阳学院，再到江都学院。
最后是西歌学院。
因为路程一样，所以也是一起的。
但今年却是要直接去西歌。
巨人国的巨人们也是很不解。
纪雀看着为了自己到处低声下气找人借乘方舟的国师和穆尔，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些是她从前从来未有过的情绪。
不知为何，看着别人因为自己一个抉择，便劳心劳力，如此被奚落践踏，心里就不得劲儿。
她上前，准备阻止。
一起来赴考的学生们本来都是可以先赴考帝师学院的，她准备上前告诉国师和穆尔大人，就按照往常的应考顺序。
她向着人群中到处借方舟的穆尔大人走去。
突然，人群安静了起来。
方才还嘈杂沸腾的人们，突然就极致的安静。
所有人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某处。
虚空中的结界打开了一个入口。
而入口外，一艘幽蓝的方舟向着结界中飞去。
那幽蓝色的方舟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很小。
比巨人国的方舟还要小。
是凌晨天空那般的幽蓝。
“是……镜月公子的方舟……”人群之中，有人喃喃出声。
“镜月公子的方舟是唯一一艘可以越过七州州墙直接飞入的，肯定是他的！”
“镜月公子去执行任务回来了？”
“啊！那我们入了帝师学院，是不是就能看到镜月公子了？！”有女生兴奋地说道。
“哈哈，你先考入帝师学院再说吧。你以为谁想进都能进啊？”
“就是考不进去，能远远看一眼镜月公子，也很满足了……”
人群中压低的兴奋声音带着狂热的崇拜。
纪雀蒙着眼，看不到那方舟，只能听着躁动的人群里的话。
本来要去阻止国师和穆尔大人的纪雀，蓦然收回了脚步。
纪凤，在帝师学院。
好像，就是在镜月公子的主队里，担任巫师。
纪雀脸色变了。
差点儿忘了这茬。
若是先赴考帝师学院，她一露面，就算没有见到纪凤，若是让帝师学院的人见到……
也不行。
最好就是她不入广宗州，不进帝师学院。
直接去西歌，麻烦一点，但少祸端。
这些祸端一起，可不就是麻烦的事儿了。
缩回了脚的纪雀埋下了头，眼带蒙在她的眼上，齐肩的短发扎在脑后。
她只想要艘方舟赶紧离开。
好在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并没有引起方舟上的注意。
每到赴考的月份，每一日，广宗州的州墙外，都有这么多人。
即使是平常，也少不了什么。
方舟上的纪凤和冷柳谨是神沙国的人，也是这么多年来帝师学院主队里唯二出现的八荒学生。
但作为主队成员，两人地位也是被人托举到了顶峰的位置，对于下面鼎沸的人群，早已淡漠。
结界打开，然后方舟进去。
而后缓缓关上。
人群再次鼎沸起来。
这一次，镜月公子成了讨论的中心。
甚至主队其他的成员也被热烈地讨论着。
其中就有纪凤。
什么神女转世，入学之后就被帝师学院调进了中心主队。
天赋多高，如今更是突破到了越凡阶。
前所未有的修炼速度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也成了帝师学院中，继镜月公子之后，最受欢迎和崇拜的人。
纪雀听着旁边热烈的讨论，越发觉得这眼带不够大……
思考着回头直接搞个面具吧？
东南西北抬头，看着方舟的方向。
另一边，结界关上之后，在大家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中，国师和穆尔继续借起了方舟。
帝师学院的中心主队，地位太高，也离他们太远了。
他们现在更在意的，是借到方舟然后带着学生去西歌。
两人借了半天也没有借到方舟。
回来的时候，也是满脸愁容。
巨人国这边也注意到了情况，那一直跟着纪雀的巨人不由上前询问。
“可有需要巨人国帮忙的地方？”他说道，“我很乐意为青春期姑娘服务。”
这一路上，他将青春期的事儿能打听的都打听了。
可惜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这么久的行程下来，也只知道她叫青春期。
听到巨人国的话，国师和穆尔都没有松快。
进了州内，去往帝师学院还需要乘坐方舟大半月。
若是将方舟借给他们，那巨人国的人就没有办法去帝师学院了。
“我们需要一艘方舟，去往西歌学院。”穆尔回道。
那巨人点点头，“稍等，我去通知我们国师大人，将船借给你们。”
他说的很笃定。
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不仅国师和穆尔，连纪雀都愣住了。
这巨人权利这么大的？该不是巨人国的王子什么的吧……
但不论什么身份，有了方舟他们现在就方便很多了。
只是几人还没有笑出来，那边就传来巨人的打斗声。
巨人本就比旁人高大许多，一打斗，动静也大得多。
一时间整个地面都在颤动，声音大得吓人。
旁边的众人瞬间纷纷散开。
然后就是两个人将那个巨人按在地下狂捶。
旁边是叉着腰的巨人国国师，气得胡子飞起。
“你知不知道我们进去还要坐多久的方舟？就为了你第三千六百四十五次狗屁心动？！”
“还说什么不给秘钥就来抢，造反了你！”巨人国国师气得不行，“给我揍！揍到他老实为止！”
穆尔和国师以及纪雀等人：“……”
看着那边挨揍的巨人，这边一群人脸色很复杂。
“我们要不借其他道的方舟吧？”穆尔无语喃喃，“只不过多转几次而已。”
转到凤阳所在的火沙洲，再到江都所在的寒冰州，最后转到凌风州去往西歌。
这样的路程就容易很多。
巨人打架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广宗州州墙里的守门将。
巨人撞到结界上，震动了结界。
而镜月工作所在的幽蓝方舟，在刚进入结界，准备飞离——
突然结界波动了一下。
并不是震动，而是上面的流纹有轻微波动。
结界不仅能阻挡，还会检测。
每一个范围，都有管理者。
一旦结界受到攻击，或者检测到有异祟触碰，都会将信息传回去。
幽蓝方舟上的人察觉到了结界有些许波动。
方舟的蓝色甲板上，一顶软轿停靠着，轿檐一角挂着一只银铃铛，上面刻字——“镜”。
软轿的四根抬杠下，各有一只硕大的银毛鼠，和十来岁的孩童身体一样大。
胖乎乎的身躯，或倚或躺，腆着肚子舒服地打着盹儿。
方舟中央是一扇很大的门，门内，是主队成员的住处。
甲板上，帝师学院主队成员——控命师左赫，正趴在方舟围栏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周遭。
他们例行出去做任务，回来的时候一如既往地引起骚动。
不仅仅是州墙外，州墙之中，只要方舟过处，皆有州中百姓欢呼。
高喊着队长的名字。
百无聊赖的左赫看着突然感觉到结界波动，低头看去，边见人群中一阵骚动。
有几个巨人在州墙外打了起来。
说是打起了，不如说是按着其中一个巨人单方面狂揍。
左赫是队里唯一一个性子热络喜欢八卦的，其他人根本不在意，但偏偏左赫看到了。
没看到就算了，那看到了肯定就不会放过热闹。
左赫立刻站起来，看下去。
“哎哎，慢点儿慢点儿。”他一边让人将方舟设慢些，一边看着下面的热闹。
“有几个巨人在打架。”他说道，旁边无人理会他。
甲板上只有一个冷柳谨屈腿坐着，细细擦拭着手里的剑。
其他人全在自己的房间里。
巨人是勇敢且温和的种族，几乎不会发生族内械斗。
方舟的飞行命令是队长决定的。
队长不在的时候，副队长做主。
自然不会因为左赫想要看八卦就停下来。
丝毫没有放缓速度。
左赫也不意外，他也只是随口说一声而已。
自己心里也很清楚，方舟不可能因为他想看八卦就停下来，他们还要赶回学院呢。
左赫叹了一口气，他们的方舟已经越过了州墙。
视野里也完全看不到热闹了。
他回头，看着旁边飞过鸟，知道方舟要开始加速了。
突然，他目光一变！
然后和冷柳谨几乎同时蓦然起身站直。
两人的脑子里同时收到了队长的意念传信。
【有妖。】
运行的方舟戛然而止。
须臾，方舟中央的建筑中有两个身影冲了出来，同时四只银毛鼠也突然从地上蹦起。
抬着软轿“蹬蹬蹬”跑进了建筑里。
从建筑中走出来的两个人影，一男一女。
正是帝师学院主队的符师温孤羽，和巫师纪凤。
纪凤一身松绿色长衫，腰间的腰带束得很贴身，上面还镶了拇指大的几颗灵珠。
长长的及腰长发半挽，垂散在肩背，青丝如水。
她的睫毛很长，显得眼睛神采奕奕，五官周正端庄。
眉宇间皆是傲气，看起来就高高在上。
“队长的消息收到没？”她走出来，步履很快。
符师温孤羽紧随其后。
左赫和冷柳谨同时点头，面色凝重。
“全队肃整，待战！”纪凤下达命令，身后的温孤羽手一扬，身侧符纹飞绕。
冷柳谨手里长剑凌厉，剑光如芒。
四人站定，安静而严肃地等待着。
须臾，四只银毛鼠抬着那顶软轿一蹦一蹦的踏空而来。
软轿上的银铃铛随着软轿的摇晃叮当作响。
软轿到了四人旁边，轿中传来轻叩声。
“方舟停靠。”里面传来一个温柔至极的声音，如空山新灵，光是声音便能让人如沐春风。
那声音里听不出丁点儿情绪。
话音落下，接到指令方舟开始往下飞去。
即使是周州墙内，人们也纷纷仰头瞻仰着上方的方舟，眼里全是敬仰和狂热的崇拜。
如今看着方舟往下飞来，底下的人们彻底沸腾了，欢呼着，雀跃着。
守城将们驻守在自己的位置，看着突然靠下来的方舟，一脸茫然不解。
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
镜月公子的方舟并不会随便停靠。
此时，底下范围所有的守城将的脑子里都听到了一个温润至极的声音。
【城墙上准备，方舟停靠。】
即使是第一次听到，他们也立刻反应过来脑子里的声音是镜月公子的！
镜月公子，是世间唯一的星象师。
不同于一般的天象师，他拥有极其强大的意念。
他是可以意念操控队伍的。
也能操控他们这些凡人的意念。
反应过来的守城将们立刻将州墙上腾出方舟停靠的位置。
很快，方舟停下。
下面的人群看着镜月公子的方舟停到了州墙上，再一次沸腾了。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的见到镜月公子！
从前都是活在传说中的人，不是在凡人无法进入的帝师学院，就是在执行任务。
除了帝师学院，几乎很少有人能见到他。
就连帝师学院中，没有任务的时候，他也只是待在自己的屋中，深居简出。
旁的学生们，也少能见到他。
方舟停下，四个人从方舟上飞跃下来。
落到州墙上，准备往下跳。
【别动。】四人的脑中再次响起了镜月用意念传来的声音。
【下面有四只妖。】
一听到“四只妖”，四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到如今，世间只出现过两只妖。
这两只，他们去除过，也很清楚，真正的妖有多么强大！
若是队长身体强健还好，偏偏身体极弱。用强大的意念来操控妖，帮助队员战斗。
虽然打败了妖，但每一次都让他耗空身体。
吐血不止。
若是一只，有队长在，他们倒是不怕，可如今却是有四只！
四人脸色无比凝重，死死盯着下方嘈杂鼎沸的人群。
一群密密麻麻的人头里，根本看不到什么妖，什么异祟。
探了探，四人依旧没有探到任何气息。
有妖出没的地方，必定血流成河！
四人不敢懈怠，朝着人群中扫了又扫。
此时脑中传来了指引的力量。
顺着那道力量的指引，四人皆是看到了人群中，有四条狗趴在地上。
一边吐着舌头一边看着旁边的巨人们打架。
“这四只狗？”左赫看傻了，下面那四条狗，跟普通人家的狗有什么区别？
别说身上没有大妖的吞噬之力，光是那哈巴样……妖？
看热闹的兴趣比旁边的人群都不少！
“不是吧……”左赫不敢相信。
旁边的纪凤冷声斥责，“不要质疑队长。”
四只胖乎乎的银毛鼠抬着顶软轿从方舟上下来。
它们踏在虚空之中，如有实梯，一步一步朝着州墙下蹦去。
“妖在没有释放气息的时候，比妖修为低的修炼者是看不出来的。”另一旁的冷柳谨提醒道。
左赫耸耸肩，他到如今，也就见过两只妖而已。
其中一只，还只是见见。
甚至都没有动手。
都是队长一人解决的。
他先一步跃起，往下跳去。
身后三人紧跟而上。
很快，软轿落地。
四人也站定在软轿之后。
周围所有的修炼者在那一瞬间全部退开，给他们让出了宽阔的位置。
下面的修炼者看着下来的四人一轿，简直兴奋得快要晕过去。
但无人敢出声。
生怕自己的声音惊扰了轿中人。
看不到轿子里的人，看看身后的四个队员，也是极其满足兴奋的。
四只银毛鼠抬着软轿一步步
走过，所去的方向人们推搡着立刻让开了宽阔的道。
一波紧接着一波推攘的力量往人群外传去，在外围的纪雀也感受到了。
身边的浪潮也将纪雀裹挟着。
旁边的澜予和豸豸也一起被推搡。
人还好，跟着人流往后继续退就行。
狗就遭殃了。
东南西北本来趴在地上看热闹，人群突然推攘起来。
它们趴在地上，那可就矮多了。
瞬间狗爪子就被踩了好几脚！
西子的背都被踩了两脚。
四只狗被踩的龇牙咧嘴，一脸无奈地站起来，准备往后跟着走。
突然，人群散开，一顶轿子出现在四条狗的面前。
东南西北也准备跟着人群往外而去。
好狗也不挡道的啦。
突然，一个强大的意念操控着一股力量，限制了他们的动作。
本来就没有使用妖力的东南西北气息跟普通的狗无异，此时身体也被定住。
这边的纪雀带着豸豸和澜予离开，正准备去牵东南西北的绳子，突然感觉到东南西北的气息顿住了！
她没有感觉到镜月强大的意念控制力量。
但很清楚的感受到东南西北的异样。
刚伸出去的手立刻缩了回来。
不对劲！
人群很多，她准备和人流一起往后。
但是人流太多！
所以纪雀卯足了劲儿往里面挤！！！
挤！！！
在这外面的，几乎都是修炼者，十之七八还都是去帝师学院的赴考者。
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在那个地方翘楚的存在。
都是被人捧着修炼的天赋宠儿，谁让着谁呢？
纪雀这边使劲往里挤，紧挨着她的几人就不乐意了。
要挤是吧？
生气的一个使劲就将人推了出去！
结果这边所有人一让开，纪雀就成了最前面的那一个……
让开的过道上，四只狗一动不动。
一个瞎子女人被推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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