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苏北成了！清晨，有露。
「世界之树」树梢顶端。
一堆杂乱树叶底下，探出颗生无可恋的脑袋，这是苏北。
此刻，苏北虔诚的捧住了叶子，向伟大的「世界之树」祷告说明：“我只是想研究「黑暗」专武的奥妙，我有什么错，这是格物致知。”
「世界之树」微微颤抖，树叶“莎莎”下落，听上去像是被说服了。
见状，苏北微微一笑。
“啪”得一声。
一截树枝抽在了苏北脑袋上。
苏北露出了(╬≖_≖)的表情。
他想过有阻力，想过「黑暗」会不同意，但没想到最大的阻力来自「世界之树」。
苏北格物致知是没错的。
「世界之树」保护孩子也是没错的。
那到底是哪里有错？
苏北想不通，只得一叹，认真说了句：“要格的，必须仔细格一格「黑暗」的身体才能理解其中奥妙。”
“你，能理解我吗？”
「世界之树」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我不会害祂，我从未害过任何人。”苏北心平气和，温声细语道。
见「世界之树」禁锢着苏北的树枝缓缓松开，苏北表情逐渐缓和，不断说着些保证话语，晓之以理。
“「黑暗」是我的妹妹，亲妹妹，没有人会欺负自己的亲妹妹。”
「世界之树」陷入了沉寂。
可是很快祂就想起了一件事情。
苏北是不是祂的孩子，祂能不知道吗？
他是偷渡的啊！
他是从未来偷渡过来的啊！
祂打算生的孩子，从来就没有「空间」。
「世界之树」知道苏北取代了「时间」，导致时间只能成一条直线行驶，永远也无法回头。
所以苏北绝不可能是十一小只的亲姐姐的啊！
更别提他还是男的。
「世界之树」只要想到苏北昨晚夜袭「黑暗」的举动，还企图研究「黑暗」身体，就气恼到浑身颤抖。
谁都不乐意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变态给拱了。
要知道「黑暗」还只是个三千多岁的孩子而已。
想通过后，「世界之树」决定不听苏北碎碎念了，ಠ_ಠ着举起树枝一下一下敲打在苏北脑门上，发出“邦邦邦”好似敲木鱼般的动静。
苏北眼眸一虚，就这样呆滞的承受着击打，不觉间思绪纷飞。
记忆波动，苏北想到了某一次轮回中的经历。
那时他还在凛冬学院。
与这一世不同的是，这一次茉莉没有选择寂静村的委托，选择的委托是《收集燧木》。
凛冬将至，大雪封山，供暖就成了家家户户最大的问题，而燧木作为钻木取火的好材料，其蕴含能量足以提供凛冬城一整个冬季的开支。
有了燧木，凛冬学院的冬季就有了保障。
且燧木还是职业者炼制契合宝物的核心材料，能够炼制火属性加成的主手法杖。
这对当时才二阶的茉莉来说，有着十足的吸引力。
茉莉报了名，背着苏北偷偷加入了冒险团，前往一处被标记过的无名地带，成功采集到了燧木。
又因为队伍内有人贪心，企图砍伐一整棵燧木将其带走，此举引来了一只三阶君王级的亚龙种。
队伍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结果可想而知。
为了营救当时的茉莉，苏北拼尽了全力，以三阶对战三阶，历经整整一天才将亚龙种斩杀。
事后，苏北一下一下拍打着茉莉的脑袋以作安抚，平静询问了句：“为什么偷偷跑出去。”
这时，茉莉才将攥紧手心摊开，露出了其中的燧木种子。
“苏北先生不愿花茉莉的钱，可茉莉什么忙都帮不上。”
“茉莉总是在想，这么冷的冬天，苏北先生平时都是怎么熬过去的呢。”
“一个人在屋里，没有人说话，被褥不厚，屋顶漏风。”
“想过之后，茉莉打算给苏北先生送上这个当做生日礼物。”
“如果有这个，苏北就可以过一个很好的冬天了呢。”
燧木种子不大，仅米粒大小，却能源源不断释放火元素，提升环境温度。
照亮了相依二人一整个凛冬......
......
想着，苏北思绪逐渐回归，忽然觉着身体有些寒冷，忍不住搓了搓手，叹了句：
“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不打算送我点什么礼物吗？”
「世界之树」愣住。
“我快生日了。”
「世界之树」陷入了沉思。
“让我研究研究「黑暗」得了。”
“啪”得一声。
苏北再度飞了起来。
好在苏北花费一番功夫，且做出了绝对不会欺负「黑暗」的承诺之后，终于是说服了「世界之树」。
天渐亮，苏北再度敲响「黑暗」家的大门。
「黑暗」打开屋，顶着双熊猫眼瞪向面前不太礼貌的苏北，幽怨嘟囔了句：“昨天「空间」姐姐说的话让我很在意，我昨天一晚上都没睡着。”
“太好了。”苏北附和了句。
“好......好什么？”「黑暗」愣住。
“今天也不用睡了。”
苏北微笑着走上前，拉着「黑暗」的手往床边走去：“我们做研究。”
「黑暗」又是一愣：“研究什么......”
祂看着苏北目不转睛的眼眸，大拇指戳向自己，眼眸一瞪：“啊？研究我吗！”
苏北点头：“对。”
「黑暗」紧张道：“要怎么研究？需要我做什么？”
苏北伸手将「黑暗」放平，温声道：“你先躺在床上，然后闭上眼睛，放松、放松，深呼吸......”
「黑暗」乖乖照做：“然后呢？需要我脱衣服吗？”
苏北摆手：“这倒不必。”
「黑暗」好奇：“可「空间」姐姐不是要研究我的身体吗？”
“邦”得一声。
下一瞬，苏北叩指敲在了「黑暗」额头上。
虽说研究「黑暗」身体能够参透「黑暗秩序」，但这对于目前的苏北没什么作用。
更别提「黑暗」这语气明显是在试探。
苏北叹了声，淡淡道：“好了，别捉弄我了，我想看看【英灵殿】，可以吗？”
「黑暗」迟疑了一小会儿。
倒不是不愿意，只是对苏北的目的感到好奇。
“好吧，当然可以，我们是最亲的姐妹嘛。”
语毕，【英灵殿】自「黑暗」脑海里缓慢浮现，将「黑暗」身躯隐于黑暗之中，彻底藏匿。
苏北身躯前倾，眼眸眯起打量着【英灵殿】，不自觉伸出手去，轻轻点击在「黑暗」额头，缓慢拂过。
旋即闭上眼睛，感受着【英灵殿】与「黑暗」本身的契合点。
苏北询问：“你锻造【英灵殿】的理念是什么？”
「黑暗」答：“理念吗？因为「黑暗」有着包容万象的能力，我就想着以后大家死了，我搭建的【英灵殿】就可以收留所有的姐妹，收留很多很多玩得比较好的朋友。”
苏北道：“这涉及灵魂，与「死亡」更契合。”
「黑暗」微微一笑，竖起食指解释：“不哦，灵魂仍是回归死亡，我只是留下了大家生前最后的样子，灵魂在世间游荡太久会转世，可我会一直记得。”
苏北愣住，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你是怎么想着把【英灵殿】塞到自己意识之中，与自己融为一体的？”
「黑暗」眯眼，思索着回答：“因为我不想与【英灵殿】分开啊，它只要一直在就好了，不需要帮我对付敌人。”
“那是「光明」姐姐需要考虑的事情。”
苏北点头，指尖自「黑暗」额头不住探寻，向着后脑勺缓慢挪去。
薅了「黑暗」整颗脑袋，苏北研究得快要差不多了。
“哼～痒......”
「黑暗」时不时发出轻哼，身体发出强烈的预警信号，身上细短绒毛竖起，像一只时刻警惕着的小猫。
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并不好受。
且不知道为什么，「空间」姐姐抚摸给她的感觉与「光明」姐姐完全不同，有一种野蛮的侵略感。
好在过程很快，苏北没有做出什么逾矩举动，干脆利落结束了研究。
结束过后，苏北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英灵殿】的构成元素是什么？”
“权柄啊，「黑暗秩序」，是能量体。”
苏北道谢过后，离开「黑暗」小屋，回到了家中。
再度陷入迷茫。
【英灵殿】是能量组建，所以可以长期收留能量体。
可苏北要缔造的「神国」是实体，又该由什么组建？
古往今来，所有「神国」的构造都是实体，是真实存在的大陆。
除了【英灵殿】。
尽管【英灵殿】做到了「神国」内收，但它是由能量构造。
研究陷入死循环。
实体「神国」只能做到外放，内收「神国」必须是能量体。
没有一种收入体内的「神国」是实体的。
就连「世界之树」制造的世界都是外放的，区域囊括了整个原初大陆。
为什么没有？
苏北研究「黑暗」奥秘，得到了三种极为苛刻的条件。
一是因为「神明」肉体强度不够，不足以承载一整个「神国」。
二是因为「神国」不稳固，外放都随时有崩毁的可能，在体内更是有直接崩塌的风险。
三是因为没有匹配的大陆，可以实现直接种植在人体体内。
这三个条件，足以让任何人望而生畏。
想着，苏北脑袋开始疼了起来，却见盆栽内的叶子缓缓飘浮，落在了苏北手心。
苏北愣住，低头打量着掌心中的叶子。
它叫艾草，是一株茁壮生长的枯黄叶子，来自「世界之树」。
它承载过「世界之树」的记忆与意识，有着演化大陆变迁的经验。
它仅只有巴掌大小，却涵盖着无垠疆域。
它将死未死，仍留着一丝生机，始终不曾孕育出独立意识。
它，为何来得如此凑巧？
苏北托举这片叶子，高高举起，面向整棵「世界之树」。
叶子自与盆栽分离之后，失去了树枝输送的营养，生命力正肉眼可见下跌。
有风吹过，将它扬起，贴在了苏北唇边。
「世界之树」曾在世界伊始前将果实送给苏北当做礼物，苏北没要，选择了这片叶子。
叶子在三千年后将自己作为礼物，回馈苏北。
苏北只觉一阵恍惚，视线开始失去聚焦。
他曾以为这会是茉莉，甚至以为这是未来「世界之树」的载体。
可现在，苏北感受到了叶子脉搏的律动。
它就是它，它有着自己独立的小小意识，尽管不善思考，却有独属于自己的本能。
它感受到了苏北的意志。
“吃了我，就现在。”
它欲借着苏北的营养茁壮生长，苏北需要它开辟世界。
这是双赢的选择。
这就是最好的大陆。
苏北吞咽下叶子，胃如火炉般燃烧，很快整个人炙热滚烫。
叶子在其身体里起伏，与身体不断相融，借着苏北体内的权柄与力量疯狂扩张。
“就是现在，开辟「神国」！”
苏北喉间发出嘶吼，「空间领域」瞬间漫开，方圆数万里在呼吸间空间交错，似镜面分离般切割，上与下缓缓分离。
众多「神明」纷纷皱眉，感受着这强烈的「空间」意志，朝着「世界之树」底下望去。
十一位「先天神明」皆有感应，意识到「空间」正在突破，投去不舍目光。
这是「空间」姐姐开辟「神国」了？
一旦「空间」成功开辟「神国」，就意味着祂即将要搬离「世界之树」树底，另寻他处寄托「神国」。
这对姐妹们来说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可切割仅出现一瞬，大陆很快恢复原状。
这变化让众多观望之人疑惑不解，皆是摸不着头脑。
开辟「神国」不可能这么快，而且动静不可能这么小。
唯一的解释就是「空间」放弃了动作。
这让其余「先天神明」心脏猛地揪紧。
「智慧」抹了抹眼泪，喃喃道：“「空间」姐姐不愿意与我们分离，祂这么做损失太大了，我以后一定要对祂好点。”
「元素」感慨一声：“不愧是在下的良师益友，能做出如此取舍，实属不易。”
——祂是第一个开辟「神国」的，占据了「世界之树」树底全部位置，与「世界之树」共同存亡。
「生命」眼眸平静，内心发出遗憾感叹：“我选择先行补足「神性」，意图打造最强「神性」，是否有所错误？不，我不会错的，我缔造了所有的生命，我理应平等对待芸芸众生，这就是我的使命。”
「自由」一把鼻涕一把泪，哀嚎一句：“太伟大了，呜呜，「空间」姐姐实在是太伟大了，我发誓，下次再也不偷「空间」姐姐家的蘑菇了。”
「情绪」愣了愣，埋头思索：“刚刚发生了什么？是「空间」姐姐在突破吗？一定要小心啊。”
「女武神」观望许久，不曾言语，只是叹息。
「黑暗」：“......”
......
......
所以，变化为何消失了？
因为「领域」正在由外转内。
苏北屋内，一具鲜活身体正被无数空间裂缝切割，肉体在眨眼间分离了千万次，又愈合了千万次。
「领域」转化成「神国」本无须这么麻烦，可苏北内收「神国」，导致整体难度提升了好几个次元。
好在整个过程有所取巧，这让苏北抄了小道，不必费尽心思开辟「神国」。
他只需要将整个「领域」压缩至叶片大小，将其容纳合并在叶子上即可。
更别提叶子还在帮忙。
可以想象这工程量缩减了多少。
好比一位萝莉本来需要正面对决一只史前巨鳄，开打时却告诉你其实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一位萝莉盟友，开打后又告诉你其实对面不是史前巨鳄，对面是变态萝莉控。
这一加一减，使得萝莉压力缩减极大，有了能够抗衡萝莉控的基本。
二打一，优势在我！
苏北咬牙承受着苦楚。
然而纵观整个过程，苏北只有最关键之处辛苦了些，其余时间感官并不强烈，感觉像是被梨梨子踹了一脚，没什么特殊的记忆点。
熬过去之后，苏北浑身一软，满身大汗淋漓。
他看着叶子上承载的「空间领域」，终于是松了口气，欣慰道：
“本来应该叫你「空间神国」，可我细想，这对你不算公平，毕竟「神国」由你而起，受你承载。”
“如此，便叫你「艾草国度」好了。”
“你看如何？”
叶子剧烈颤抖。
苏北欣慰的笑了。
可以看到，叶子经历了如此辛苦的融合之后，还能有所余力表达内心激动，一定是因为它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事实也是如此。
叶子顺从的起起伏伏，像是在点头认可。
可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并未结束。
苏北只满足了内收「神国」的第三个条件。
这不足以支撑苏北维持「神国」的运载。
这该如何是好？
苏北眉头一转，盯上了一旁的果实。
与叶子不同，此刻的果实尚未出现独立意识。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其实不是露弥娜拉，它是我的补品？
可以为我提供足够支撑叶子的养分？
苏北思绪尚未通畅，「世界之树」先不乐意了，连忙伸出树枝，和护犊子似的把果实包了起来，怎么都不肯让给苏北。
苏北思索片刻，缓缓道：“你曾经说，要把它送给我当礼物。”
树枝猛烈颤抖。
苏北悟了。
颤抖不是抗拒，是商量，是妥协。
苏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懂，但他就是懂了。
「世界之树」这意思一定是告诉他。
“你别碰我的孩子，你冲我来。”
苏北恍然点头，取来托举果实与叶子的树枝就往肚子里塞。
「世界之树」愣住。
“诶？”
不是，你什么都吃哒？
「世界之树」依稀记得此前有生物这么勇过，那是一只一环内的神话种蓝毒兽，有着强韧的胃和强壮的体格。
结果是如何呢？
「世界之树」只记得当天晚上，天空上炸开了一朵好看的蓝色烟花。
现在它的坟头草估计都五百丈高了。
想到此处，「世界之树」颤抖了起来，连忙伸出树枝，企图打断苏北进食。
这举动让苏北内心欣喜若狂。
好家伙！还给他加餐呢？
苏北也不客气，「世界之树」敢递他就敢吃，捞起递来树枝就往嘴里炫，大口大口猛猛吃。
不一会儿，苏北就打起了饱嗝。
这可给「世界之树」整不会了，再不敢递出树枝，急忙停下了动作，小心翼翼蜷缩了起来。
这是祂第一次对如此渺小生物感到畏惧。
可以想象，若是将祂比拟成一个人，这些树枝就都是祂的腿毛。
被吃掉一两根还没什么，若是让苏北这样肆无忌惮的薅下去，祂迟早是会变成光秃秃的啊！
这太恐怖了。
不过「世界之树」动作停顿的恰到好处。
因为再多苏北就吃不下了，他的胃只能容纳这么多。
身体能容纳的树枝数量就更少了。
很快，这些刚刚脱离本体的树枝开始发散权柄，发光发热。
苏北眨眼间变成了一个巨型火炉。
这一根根树枝排列组合，并列托举，支撑起叶子所承载的整个「神国」，大大提升了「神国」的稳固程度。
还有什么材料比「世界之树」的零件更加稳固？
没有了。
这就是原初大陆最坚固的材料。
得亏「世界之树」此前将权柄丢出去大大半，否则苏北早就爆体而亡了。
而这无数个凑巧，巧之又巧的搭建出了苏北体内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原初大陆整个世界闻所未闻的特殊「神国」。
此刻，「神国」开始巩固，不断扩展，在苏北体内进行演化孕育，世界雏形正在构建。
可以想象，只要苏北撑过树枝扎根的过程，他就能达成内造「神国」的后两个条件，构建出第一个具有生命特征的体内「神国」。
这其中每一个思路，都有远超时代背景的高瞻远瞩。
这是苏北这无数次轮回回溯，所凝结出的智慧结晶。
此后，苏北只需供养叶子，提供所需能量，「神国」内部就会自我演化，逐渐开辟出崭新文明。
此时此刻，苏北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补足了这最重要的两块拼图。
他成了！
......
......
......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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