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乔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尽管疲乏至极,她却好像总是似睡非睡,精神绷得紧紧的,仿佛马上就要跳起来跟敌人拼命一般。
浑浑噩噩中,忽然看到阮灏宇一手抱一个孩子,微笑着朝她走来,温柔至极的对着她笑,把孩子交到她的手中,然后揽着他们三个人,不舍的道:“阿木,你照顾好两个孩子,更要照顾好你自己啊。”
“你呢?你要去哪里?”木小乔紧紧攥着他的衣襟。
“我啊…”阮灏宇笑了,“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
说完,他便松手,往后飘去,木小乔想拉着他,可是怀里还有孩子,她无法伸长手臂,脚下也挪不动半步。
“阿宇!”
木小乔一下子惊醒,坐了起来,头上大汗淋漓,旁边“哇”的一声啼哭,却是睡在旁边的孩子被吓醒了。
另一个孩子被乳娘抱在怀里,乳娘正轻轻晃动着,刚刚想睡着,被木小乔和孩子的哭声一吓,也哭了起来。
一时之间,满屋哭声,乱成一团。
木小乔忙抱起旁边的孩子哄着,心里却依旧不安,问乳娘,“其他人都去哪里了?阿宇呢?”
阮灏宇此刻,不应该陪在她和孩子身边吗?
乳娘摇头,她也不知道,从昨日两个孩子出生之后,她就没见过其他人。
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阮灏宇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听到两个孩子都在哭,忙把药放在桌子上,从乳娘怀中接过孩子,这是小女儿,粉粉糯糯的,刚出生就比她哥哥好看。
“乖女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阮灏宇轻轻摇晃着孩子,奇怪的是,一到他怀里,女孩儿立马不哭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木小乔看到他,心总算安定了下来,笑道:“看来女儿天生跟父亲亲,就让你抱。”
男孩儿也慢慢止住了哭声,阮灏宇微笑着,示意乳娘先出去,他抱着孩子来到木小乔床边,坐了下来。
轻轻将孩子放在床上,他拥住了木小乔,轻声在她耳边道:“阿木,辛苦你了。”
木小乔也反手拥住了他,摇头道:“我不辛苦,只要你在我身边,无论怎么样,我都甘之如饴。”
她的话让阮灏宇差点破防,想到即将生离死别,他的心仿佛被人用刀一刀一刀的剜弑,痛入骨髓,可他偏偏却又一点也不能表现出来。
只有他死了,皇帝才能彻底放心,木小乔和两个孩子也才能安然活下去。
他已经和师父和义父说好了,不要把他的死讯告诉木小乔,能瞒一天是一天吧,他实在不忍心让她伤心。
“阿木,过两天我要出谷一趟,去金陵和黎朔谈判,你就安心在谷中坐月子好吗?”
阮灏宇知道,木小乔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如果找的借口不够真实,那她是一定会怀疑的。
“你要去找黎朔?”木小乔闻言立刻直起了身子,“我陪你一起去。”
“听我说阿木,黎朔的目标是你,只要你不出现,我是他的儿子,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木小乔并不知道黎朔已被下狱的消息,三年之约已到时间,阮灏宇该去处理这件事了也无可厚非,他说的也有道理,他们之间毕竟有血脉相连,黎朔再怎么样,应该也不会杀他。
现在孩子刚出生,她的确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出门。
“那你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记得飞鸽传书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木小乔万般不舍。
阮灏宇点头,轻轻抚摸她的一头秀发,又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眸中有浓的化不开的深情,万般不舍。
“我给你熬了安神助眠的药,你刚刚生产,孩子多让乳母带,你要多休息,身体才能更快恢复。”
阮灏宇起身,把桌上的药端了过来,他的手微微颤抖,只是他迅速控制住,同时一滴眼泪落入碗中。
转身的瞬间,他飞快擦掉眼角的泪痕,重新换上轻松的表情,将药递给木小乔。
木小乔不疑有他,接过药一饮而尽,随即苦的皱起眉头,阮灏宇早拿了一颗蜜饯等着了,接过碗的同时,把蜜饯塞到了她的嘴里。
木小乔笑道:“你这么体贴,让我越发离不开你了呢,你可要快些回来。”
阮灏宇强忍着眼底的泪意,微笑点头,他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是哽咽。
木小乔觉得眼皮越发沉重起来,喃喃道:“奇怪,怎的这般嗜睡了,不是刚醒吗?”
说着,她的人已经倒了下去,阮灏宇接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看着她变得毫无知觉,甚至呼吸也慢慢的似有若无。
他紧紧的抱着她,亲吻她的额头,脸颊,泪水打湿了她的领口,他不断的道:“阿木,对不起,原谅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这辈子能够遇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只是又把你一个人丢下,我真的不想……”
还好,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此刻,现代木小乔却没有跟随着失去意识,虽然无法睁开眼睛,她却能够清清楚楚听到阮灏宇说了什么,感受到他的无奈和痛苦。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猜测的到,这次阮灏宇离开,只怕不会回来了,他一定是代替木小乔离开了。
原来真的如荆老所说,情深,缘浅。
阮灏宇一直抱着木小乔,直到她身子变凉,看上去跟死人无异了,他才终于慢慢放开她,帮她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把乳娘喊进来抱走孩子,同时吩咐乳娘要好好照顾木小乔和孩子。
安排好一切,阮灏宇打开房门,卓晟和巫师带着众弟子都在外面站着,但却鸦雀无声。
门上已经挂好了白幔,众人也都穿上了丧服,阮灏宇本就一身白衣,此刻站在风中,仿似要羽化登仙一般。
惊羽忍不住哭了起来,“大师兄,你不要走。”
“大师兄…”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弟子都哭了起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阮灏宇预备以身殉谷,纵然万般不舍,却也佩服他的大义,更是想不到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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