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起伏不定的心绪持续了好几天,这期间,百通集团那边的人都没有传来过什么消息,这更让李立伟觉得也许自己真的从来没有被当成自己人中的一员,从未真正的被他们接纳过。
小雅这两天也没有着急出去找新的工作,两个人刚刚和好,整日里如胶似漆的一起逛街、吃饭、打扫房间。这样平淡的幸福,有时候会让李立伟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他们已经是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前段时间的小插曲,不过是媳妇负气回娘家住了一阵子而已。
不过李立伟心里也清楚,自己和小雅两个人之所以能如此和谐温馨,不急不躁,底气当然来自于百通集团按时发给他的工资,这也是让李立伟非常挣扎的一个方面。
就算完全不考虑到底有什么神骨,能不能觉醒神力这些有的没的,李立伟心里也清楚,离开百通,短时间内自己没办法找到待遇、工作内容、社会地位能与之相匹敌的另一份工作,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清醒认知,使得他总是隐隐不安,惧怕这样安逸环境的背后,是要自己以命相抵。
这些不安搅扰的李立伟就算不去考虑如何觉醒神骨,也倍感精神上的疲惫,还好有小雅陪在自己身边,她逐渐又一次成为他生命中的光亮了。
可这样平淡的日子也没能持续几天,真正让李立伟感到不安的事情,发生在第五天的凌晨时分。
那天夜里,他睡得实在不怎么好,噩梦几乎从他入睡开始就缠绕着他。
李立伟梦见马恩斯开始了针对自己的行动,他找到了自己的小区位置,那些自己只是听说过名字的神骨者,也都面目模糊的出现在梦里,他们对他展开了疯狂的追杀,为了保护小雅,以及不伤及无辜的人群,李立伟在梦里拼了命的往百通集团的方向奔逃,一路净是些看不清的魑魅魍魉在身后穷追不舍。
还有疯狂生长着的不知名藤蔓,无数次阻断他的去路,以及荡行在其中,紧紧跟在身后的那只鬼脸大狒狒。
梦里天空阴沉的可怕,像是要吞噬一切的凶兽,张开着的血盆大口。暴雨冲刷着李立伟的身体,他无数次跌倒在泥泞中,又片刻不敢停歇的连忙爬起来继续向前奔逃。他已经逐渐失去了方向,只剩下搏命般的狂奔,大雨灌入他的口鼻,令他感觉到窒息的恐慌。
好在透过漫天的雨水,他隐约看到不远处亮起的火光,梦里他知道那是之芸发出的信号,于是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向着光亮处挣扎。
离得近了,他惊喜的发现不止之芸,罗利、查映川、阿归、心怡所有人都在,还未来得及开口求救,一道轰然的闪电猛地照亮众人的脸,那是五张漠然冷峻的面孔,在白色电光的映照下,更显得森然可怖。
李立伟的心脏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他便大张着嘴从梦里蓦地醒来,在粗重的喘息声之间,他听到窗外潇潇的雨声。
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和路灯的照耀,他发觉本该在身旁安睡的小雅,此刻竟不知所踪。
李立伟心有余悸,尚未从梦中的可怖景象完全脱离出来,他光着脚走下床,黑夜里静静站着,努力抓取住一点点可以思考的神经,想要找寻到小雅的去处。
夜的寂静中,他听到厨房的方向传来窃窃的声响。
李立伟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靠近卧室的门缝,他像做贼一样紧紧趴在门缝上侧耳倾听,他有点不敢打开卧室的房门,任何破壳的秘密都可能击碎现在的他。
他的大脑帮他把所有神经递质都分配到听觉上去,此刻他甚至感受不到一丁点凉意,哪怕他正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小雅的声音穿过客餐厅幽幽的传来,夜色的映衬下,小雅的声音发生了微妙的扭曲,这种变化使她的声音听起来陌生又空洞。
可是很奇怪,李立伟能清楚的听到小雅的声音,但完全听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她好像是在跟什么人对话,用一种李立伟完全没听到过的古怪语言,时而压抑不住的高亢嗓音,证明对话进行的好像并不太顺心。
李立伟疑惑自己的语言系统是不是还没完全清醒,他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脸颊,脸上传来的钝痛刺激着他的大脑皮层。
他再一次紧紧靠在门缝上,想努力的听清小雅究竟在跟谁说话。
但李立伟依旧完全听不懂,他甚至开始怀疑小雅到底是不是在说话了,她发出的声音像一只被夹住了嘴巴的癞蛤蟆,叽里咕噜的卡在嗓子眼儿上下。
李立伟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黑暗中有一种未知的阴影紧紧攥住他,窒息的濒死感又一次袭上来。
小雅的声音突然停住了,黑暗重新归于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李立伟顾不上想太多,一个跨步迈回床上,钻进被窝里,调整几个呼吸,努力使自己疯狂跳动的小心脏快点平息下来。
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李立伟强迫着催眠自己,“你已经睡着了,睡着了,你的呼吸变得很慢很慢,你的身体很放松,你的心脏跳动的非常平稳。”
可再怎么暗示,他还是紧绷着一根神经,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李立伟听到小雅慢慢的走进房间,轻轻的关上房门,然后她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房间里只剩下李立伟不太均匀的呼吸声,他感觉到,小雅似乎是在观察着自己,他能感受到当被别人紧盯着时的不适感。
李立伟紧张极了,心脏的咚咚声震得自己的耳膜生疼。
小雅在黑暗的卧室中静静的站了几分钟,李立伟只觉得像是过去了几百年那样漫长。然后她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李立伟能感受到,床的另一侧正在随着小雅的动作而凹陷。
李立伟紧张的汗手心冒出汗来,他拼命试图努力的控制着背上的汗腺再多坚持一会儿,他在黑暗中尽量缓慢均匀的呼吸着,装出一副睡得正香的模样,他静静等待着小雅的下一步动作,哪怕是被眼皮紧紧包裹着的眼珠也不敢动一下。
小雅正在一点点靠近李立伟,他能感受到床垫的塌陷正在向着自己越来越近。
这一时刻的李立伟,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做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觉得喉头渗出甜丝丝的味道,口腔里的黏液在疯狂分泌,他知道这是肾上腺素飙升的征象,但他还一定得演出熟睡的姿态,他不知道小雅到底要做什么。
下一秒,迎接他的也许是一个甜蜜的晚安吻,也有可能是抵住他气管的冰冷利刃。
自己就好像案板上等待着被分食的羔羊,只能接受任何可能的未知命运,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就在李立伟马上坚持不住,马上要翻身跳起来逃跑的时候,小雅停在了李立伟的脸颊上方,她似乎还在确认李立伟是否是真的熟睡,他能感觉到小雅喷出的鼻息打在自己脸上,凉飕飕的。
小雅接下来的动作,让李立伟的整个后半夜再也没能睡着过哪怕一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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