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没有打断紫女的清唱。
感受着紫女歌声中的情绪,里面有一种特别的幽情,让成蟜看向紫女的目光很柔和。
一个有着故事的奇女子。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紫女唱完上阙,成蟜看着紫女迎来的目光,缓缓唱了起来。
紫女心中欢喜和成蟜的默契。
就像小时候,和母亲在一起时的默契。
她跳起舞蹈,母亲便哼起曲调,让她跳的很开心。
可惜一切都变了,母亲被那时的韩王禁足在郑国旧王宫。
她那个时候还小,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等到后来才明白母亲为何会被禁足。
韩国为战国七雄,她父亲是卫国公子,被留在韩国作为质子,以示别无二心。
后来,她祖父卫怀君被魏王僖所杀,立女婿,也就是她祖父的弟弟为卫国君主。
父亲的兄弟暗中遭到清算,死的死逃的逃,而父亲也因此开始逃亡。
对于此,母亲只是当个故事或者说是笑话给她听。
他的父亲并不是什么好人,娶她母亲的目的,也仅仅是母亲的家族原本是卫国流亡出来的贵族,家族安定在韩国后,便以卫为氏。
因此她的父亲常常羞辱母亲的出身,配不上他公子的身份。
她父亲是怎么死的,母亲也不知道,只是后来听说死了,那便死了。
他逃亡的时候拿走所有钱财,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
母亲的家族那时仅剩祖母一人,唯一的儿子病死军中,祖母听到噩耗,不出月余,也去世了。
不久后,当时韩王的妹妹,如今魏国的乐灵太后,发觉已经近半年没收到祖母的信,差人打听,知晓了祖母去世,伤心许久。
同时也知晓了母亲的情况,便写信给韩王让其对母亲照顾,以感念与祖母的友情。
当时的韩王顾忌魏王,便把母亲安置在冷宫(原郑国王宫),名为惩罚禁足,实为暗中照顾。
因此,她那时的生活也算不上惨淡,只是不太自由。
不久后,冷宫里又来了一位女人和一个比她小些的还不会跑的男小孩。
听母亲和她的谈话,她是一个公主,是那时韩王最受宠爱的公主。
她的母亲与外人偷情暴露,她也被查出、被证实是母亲当年偷情所生。
但她的语气中从未恨过她的母亲,似乎她的母亲有什么苦衷。
她出生的时候,她的父王还不是韩王,是他的父王用强占有了她的母亲。
那时她的生父是重臣的儿子,不知发生了什么和母亲分手。
也许是重臣想要做两朝重臣,参与王位之争,押注她的父王。
但真相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她的母亲被赐鸩酒,生父被灭了族,丈夫被刺字流放,她也被关进冷宫,连同自己没了父亲的儿子。
不久后,这位假公主就郁郁而死。
那个时候,母亲开始照应那个小男孩。
母亲从未告诉男孩关于他的母亲的事,在去世之前的几个月,把一些事情告诉了她,并嘱咐她不要说出去。
后来,母亲走了,她和男孩便从冷宫逃了出来,并一起随了母亲的氏。
她是姬姓卫氏无名,母亲小时候常常叫她小紫,因为喜欢穿紫色衣服,便被姐妹们称呼为紫女,后来便一直没有变过。
她有些怀念和母亲一起睡觉的日子,夜晚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们身上,母亲和她讲着外面的江湖故事,让她很难忘,总是一夜没睡,幻想着成为女侠,行走江湖,锄强扶弱。
她清楚的记得,母亲离开的那个夜晚,月亮和今夜的一样,很大,很圆,又很遥远。
成蟜歌声渐停,紫女下意识接上。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她痴痴的看着明月。
孔夫子说,未知生,焉知死。
人死后,有来世吗?
如果有,母亲会在何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在看着天空中的明月。
成蟜见紫女的情绪很低落,他知道可能是唱词,让紫女想起了心事,他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的抱着紫女,静静的陪着。
“今晚的月色很美,是吗?”
良久,紫女轻轻开口。
成蟜低头看着紫女秀美的面庞,慢慢的吻了下去。
“是很美,就像是你的样子。”
紫女依偎在成蟜怀中,她仿佛又找到了儿时的感觉,在母亲的怀抱中,也是如此的温暖、安心和幸福。
韩非把玩着酒杯,现在只剩下他和子房了。
“子房,今晚的月色不错,你陪我喝几杯。”
“恭敬不如从命,现在一切都在韩兄的预料之内,想必今晚对我们来说,是很不错。”
“当然,卫庄兄的能力我是信得过的。子房思辨如神,心细如发。引蛇出洞的妙计确实精巧。为兄佩服感激。”
“兄长临危出手,破疑案死局,又从姬无夜虎口夺食,解了祖父之困。无需如此。”
“哈哈,子房,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
“张良自小所受教育如此,祖父时时耳提面命教诲,不敢逾矩。”
韩非喝了一口酒。
“伱可知聚宝阁?”
张良迟疑道:“了解过一些,里面似乎有阴谋,所图甚大,若是继续下去,将会波及整个韩国。”
韩非笑道:“准确来说,是韩国贵族。”
“据我调查的一些情报,经过分析,猜测聚宝阁虽然名义上是属于成蟜公子,实际为姬无夜所掌握。”
“子房,你说的没错。”
韩非摇了摇酒杯,对于这个聚宝阁,他有自己的想法。
“兄长是准备对聚宝阁动手?”
韩非把酒杯放在案桌上,站了起来,遥遥望着新郑王城。
“我不打算动手,任由它发展。这东西很棘手,但用好了,说不定重创姬无夜,还韩国一片清明。长安君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贵族吸了百姓那么多血,有时候放放,也不是坏事。”
“兄长准备如何利用聚宝阁?”
“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一等。不知子房如何看待长安君?”
张良皱眉,他早就查过成蟜的资料,越是详查,越是迷惑。
竹简上的成蟜和所见的成蟜几乎不是一人,这让他很奇怪。
“长安君,此人所作所为,几乎没有目的,最让良不解的是,长安君放弃封地,离开秦国。”
韩非笑道:“我也不解,他说是为了保命,也说为了更好的将来。坦白说,那天和他的对话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今天晚上,从姬无夜那里出来,我一直有一个感觉。”
“什么感觉?”
韩非的眼睛眯了起来:“聚宝阁,是长安君成蟜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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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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