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竹生割腕了。
他是半小时前醒的,那会儿华皎皎不在,他从警卫员口中听说了俞东陵被抓的经过,然后以头疼要休息为由支开警卫员,悄悄用桌上的水果刀割破了手腕。
万幸警卫员是个细心的,离开病房后就去喊医生来给邹竹生检查身体,当时邹竹生还准备拿刀去划脖子的大动脉,被警卫员眼疾手快地夺下,这才阻止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华皎皎赶到的时候,青年正静静坐在病床边,双目无神地盯着脚下地面,阴柔俊美的脸上显出病态的苍白。
有些宽松的病号服压在他肩头,整个人单薄得像一张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片。
护士给他包扎好手腕,拿着染了血的床单出去。
雪白床单上,那滩血宛如盛开的彼岸花,红得妖异刺目。
华皎皎在邹竹生面前停下脚步,视线扫过他垂落的右手腕,有些怒其不争,“为什么要寻短见?”
“从前在桃源村那么难都熬过来了,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下去?”
该死的人是俞东陵,不是他邹竹生。
邹竹生缓缓抬起头,琥珀般的茶色瞳孔打量着华皎皎,像是在仔细辨别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弯了下唇角,喃喃:“你回来了……”
声音轻得风一吹就散。
华皎皎眼神微顿,邹竹生这话什么意思,听着不像是指她回医院了,难道他也发现了那个人是原主不是她?
在顶着同一张脸的情况下,能准确区分出她和原主的,无外乎是特别了解她性情之人。
想到邹竹生那天在病床旁对自己的剖白,华皎皎心情有些复杂。
正想说些什么,就看见邹竹生突然扯掉了手腕上的纱布。
“啪嗒——”
鲜血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掌滴落,他毫不在意,甚至粗暴地挤压血管,伤口溢出来的鲜血越来越多。
“你疯了!”华皎皎一把拉开他的手。
邹竹生嗓音轻柔,“皎皎,别担心,我不是寻短见。”
“只是身体里留着那个人的血,好脏,只要血流光了,就干净了……”
他双眸死气沉沉的,说出来的话有种近乎病态的偏执。
血流光了人还能活?华皎皎胸口起伏,没好气地在邹竹生头上扇了一巴掌,揪着他的耳朵,骂道:
“你是昏迷了,不是脑子坏了,说什么屁话!信不信你娘听到了,半夜掀开棺材板出来削你这个不孝子!”
“你可是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要流也是流的她的血,跟那个人渣有半毛钱关系?”
“你以为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就能报复俞东陵?亲者痛,仇者快,他只会嘲笑你是个软弱无能的懦夫!”
华皎皎这招是跟顾母学的,顾杰那个中二少年经常犯糊涂,她看见顾母就是这样教训的,效果特别好。
邹竹生虽然过了青春期的年龄,但——
男人至死是少年,棍棒底下出孝子。
四舍五入,这招可以套用。
邹竹生:“……”
本来失血就头晕,那一巴掌差点直接送他去见邹奶奶。
好巧不巧,他是邹奶奶带大的,小时候闯了祸,邹奶奶也是这样揪着耳朵教训他的。
不同的人,同样的配方,熟悉的感觉。
邹竹生愣了好一会没反应,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只知道连带着割腕放血的所有想法,好像都被那一巴掌给扇飞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华皎皎眼神转了转,忽然别开脸,声音哽咽:
“你是不是还想寻短见?好,我不拦你,就让奶奶和爸白发人送黑发人,从此以后我只当没你这个哥哥,大宝小宝也没你这个舅舅。”
“如果以后顾铮骂我、打我、欺负我,我没有娘家兄弟可以撑腰,别的孩子有舅舅疼,大宝小宝也只能眼巴巴看着……”
她伤心地捂住脸,“呜呜呜,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邹竹生抿了抿苍白的唇,默默捡起刚才被他扯掉的纱布,往伤口上缠。
华皎皎张开指缝偷瞄一眼,“上点药啊,伤口发炎也是会死人的。”
邹竹生无奈,揭开上了药又才重新包好,“这样行了吗?”
华皎皎正要点头,外面响起警卫员的问好声。
“爸,姑父,你们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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