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季幼笙震惊,心酸,眼眶通红。
她穿白色,是为了祭奠父兄。
顾寒安穿白色,是因为他爱穿白色。
两个孩子突然从艳色换成白色,只有一个可能:和她一起。
顾成茹挤开顾寒安,和顾成乾一左一右牵上季幼笙。
“娘亲,我们陪你一起。”
“好。”季幼笙哽咽道:“真是好孩子。”
“是爹娘教得好。”顾成茹快言快语,亮晶晶的眼中满是笑意。
顾成乾跟着点头:“娘亲也是好娘亲。”
季幼笙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
这哪是她的功劳啊,都是顾寒安教得好。
怕是她过去五六年都不怎么管吧。
好在这两个孩子也不是记仇的,他们一家人相处得很好。
季幼笙看着孩子们夹给她的菜,眉眼弯弯。
一家四口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饭。
饭后,季幼笙回房洗漱,顾寒安领着两个孩子去书房检查功课。
顾成茹仰着一张胖乎乎的脸蛋:“爹,娘亲会一辈子对我们这么好的,是吗?”
顾成乾也眨着黑黝黝的眼睛看他。
顾寒安张了张嘴,声调闷闷:“也许吧。”
两个孩子悬着的心慢慢放进肚子里。
顾寒安翻了翻他们的功课,神色骤变冷肃。
“顾成茹,你这大字怎么漏了两页?”
顾成茹像做错了事一般低垂着脑袋站在顾寒安面前。
“我、我害怕,然后时间就赶不及了。”
顾寒安薄唇近乎抿成了一条直线,紧接着检查顾成乾的作业。
发现也漏了两页。
目光寒霜,像染了冰。
“你们两个去门口站着,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进来!”
顾成茹抬着那双酷似季幼笙的眼睛去看顾寒安。
“不过是两张大字罢了,父亲缘何发这么大的脾气?我们明日补上就是了。”
顾寒安摆出一副威严的表情。
“这不是两张大字的事,是事关你们学习的态度的事儿!”
顾成乾咬着薄唇,像小大人一样站得笔直:“父亲,我们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顾寒安低下头去,认真地盯着这张缩小版的自己的脸。
顾成乾一板一眼说:“想念娘亲是一回事,努力是另一回事,我们只有学有所成,足够强大,才能护得住娘亲。”
“你们娘亲自有我来护。”顾寒安冷漠回话,面容却软下几分。
“我生气是因为你们没有按时按量完成任务,且不把功课放在心上。”
要是他们把练弓箭和耍宝的时间挪点给写功课,也不至于会写不完。
两个孩子低垂着头,一副知晓模样,大气不敢出。
顾寒安无声叹息,揉了揉他们的脑袋。
“无论其它事情多么重要,我都希望你们可以先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给做好,先以自己该做的事情为主。”
“父亲,我知道了。”顾成乾低头,语调坚定:“我定稳住心性,继续努力。”
顾成茹面色微微动容,但仍旧嘴硬:“娘亲的事现在在我这里就是最大的。”
顾寒安沉默。
这事确实很难分清对错。
可季幼笙总会有恢复记忆的一天。
没准到时候她又会恢复对他们冷酷无情的模样。
得到后再失去,对两个不过四五岁的孩子而言,确实太过残忍。
但用谎言换来的东西,总要接受最坏的结果。
他们得习惯……
这头顾成茹还在为自己的足智多谋换得少一顿惩罚而沾沾自喜。
顾寒安沉吟思索片刻后,却是突然开口:“往后你们且把和你们娘亲的相处时光,都当做最后一次吧!”
“在保证你们每天行程计划完整完成的同时,与她且行且珍惜便好。”
顾成茹还在幻想着以后一家四口甜甜蜜蜜,和和美美的模样。
忽地听到这话,脑子像断了发条的钟,停止了运转。
右手死死地抓着一旁的桌子:“爹,你这话……是何意?”
顾成乾低着头,眼睫轻颤,泪水不知不觉掉了出来。
顾寒安看到两人面色,有一种立刻把他们拥入怀中的冲动。
可却只是用力地捏紧了拳头,硬生生的将这个念头强行压下。
“你们娘亲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利,也有决定是否原谅我,以及接受你们的自由。”
“你们现在因为她短暂失忆而拥有她,但也要做好并接受随时失去她的准备。”
周围安静得像时间停滞了一样,只剩下了时不时的抽咽声。
一股说不出来的心疼从顾寒安的心底汹涌翻滚,猛然间冲到咽喉处。
似乎还裹挟着铁锈的味道,让顾寒安一时发不出声来。
良久,他才伸手把两人拥入怀中:“无论怎样,我都是一直在的。”
两小只用袖子抹着眼泪,异口同声道:“我知道了。”
“乖。”顾寒安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叹息。
“这两篇大字就免了吧,以后好好学习,莫要躲懒。”
两人一起退后,给他行礼,应:“是,父亲。”
并一起转身离开。
等书房门被关上,顾寒安才木然地伸手拂过两份大字上的字迹,长叹一口气。
有时,他也不希望两个孩子如此懂事,可是……
自幼比旁人缺了一份母爱的他们在某些事情上,异常懂得体贴。
虽然想要,但却不敢有长久的奢望。
得到一点点偏爱,就极其容易患得患失。
顾寒安浅浅处理了一下公务,正打算回房歇息。
佣人禀告:“世子,夫人今晚陪茹小姐和乾公子一起就寝,她特意叮嘱了:您今夜……宿在别处吧。”
佣人偷瞄他的神色,眼神中多了几分可怜。
顾寒安心底浮起的愧疚瞬间消散。
这两个小兔崽子,前脚刚收了他的安慰,后脚就抢他的夫人,让他独守空房,不讲武德!
心中这般想着,却是淡声交代。
“明早你去学堂给他们请个早课的假,让他们三个睡到自然醒,用了早膳再去学堂吧!”
笙笙身体方好,平日里又是爱睡懒觉的,定无法陪两小只早起。
而两个娃娃好不容易能和母亲同床共枕,怕是今夜会晚睡,明日也无法早醒。
到头来,这苦果只能他一人吞了。
顾寒安把手背在身后,慢吞吞地走到平时自己宿着的房间,只觉得这屋子怎么看着,怎么冰冷空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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