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商议!”
太后冷冷的看了赵宗全全一眼,直接拂袖而去。
赵宗全要是没有这个意思,就会直接否定此事。
他却说什么只是商议,显然他心里对此事是赞同的。
若是说赵宗全不遵守先帝留下的制度,是太后很难容忍的。
那么赵宗全要追封生父为皇考,就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因此太后一点脸面没有给赵宗全留,就这么当着百官的面拂袖而去。
“恭送母后!”赵宗全脸色阴沉的看着太后离去,转过身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追封之事大相公和礼部仔细商议商议,拿个章程给朕。”
“臣等遵旨!”
“退朝!”
…………
早朝结束后,官家要追封生父为皇考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汴京。
无数人都在议论此事,舆论对赵宗全很是不利。
过继制度在古代是個非常重要,且非常严格的制度。
嗣子必须与生父母断绝关系,养父母就是其法律意义上的双亲,除非再做“归宗”,并在法律上得到确认。
赵宗全过继给了先帝,在礼法上他就是先帝和太后的儿子。
祭拜也只能祭拜先帝和太后,生父生母他连祭拜的权利都没有。
也就赵宗全称生父为皇考,没有追封帝号,不然他皇位的合法性都要被动摇。
即便如此,对赵宗全皇位的合法性也是有影响的。
“官家怎么会如此…”明兰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此时汴京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百姓都在议论此事,李家也不例外。
明兰本想说官家为何如此糊涂,觉得有些大逆不道,就停下来了。
“这件事本质上就是官家要和太后争权的信号罢了。你们以后和那些官眷走动,切记不要插嘴这些。”李安叮嘱道。
“官人的意思是官家这么做是逼朝中大臣站队?”明兰十分聪明,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嗯,官家不可能真的称生父为皇考的,不然这样会动摇他皇位的合法性。”李安说道。
这样类似的手段历史上皇帝没少用。
像唐朝李治废王立武,本质上和赵宗全所用的手段是一样的。
很多人以为李治这么做,是因为王皇后没有诞下子嗣,也有人以为是对武则天的喜爱。
虽然不排除这些可能,但是最根本的还是利用此事来逼迫百官站队,目的是为了夺权。
李治登基的时候,长孙无忌大权独揽。
废王立武就是他夺权的信号,支持与反对其实就是站队。
赵宗全对生父的称呼,和李治废王立武,是一样的道理。
只要太后还政,追封的事自然会不了了之。
“官家有些太急了吧?”明兰惊讶道。
“这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了。”李安摇了摇头说道:“总之,这段时间小心些,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即便出门,也要谨言慎行。”
赵宗全的做法,李安能够理解,哪怕是亲母子,也没人愿意当个傀儡皇帝,更别说两人还不是亲的了。
“我这样也出不了门。”明兰摸着肚子说道。
她怀孕已经五六个月了,现在基本不出门了,一些需要的走动也是让蕊初去。
“官人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的。”蕊初连忙说道。
“嗯,也不用紧张,你们知道就行了。”李安安慰道。
明兰他不担心,至于蕊初他更不担心了。
别看她只是个宫女,但是在宫里那种地方,喜欢胡说的都活不长。
…………
自从那日早朝过后,朝堂表面上看着一团和气,但是暗地里却暗流涌动。
朝堂官员一个比一个精,这些人很快就品出味来了。
虽然没有明着站队,但是暗中都通过各种方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大多数人都站在了赵宗全一边,因为太后对于权利不热衷,哪怕垂帘听政,也没有安插自己的心腹掌控兵权那些。
就连宫里的禁军,全都是赵宗全心腹所掌控。
谁都看的出来,若是两人斗到最后,胜利的一定是赵宗全。
支持太后的也不是没有,不过几乎都是一些诤臣。
这些人才不会管这些,在他们眼里只有对错黑白。
与其说他们支持太后,不如说他们站在了有理的一方。
这些人甚至弹劾大相公韩章惑乱朝纲。
在他们看来,这件事是韩章起的头。
不过在李安看来,韩章做的并没有错。
太后和皇帝暗斗,于国不利。
太后哪怕赢了,始终是要还政的。
但是官家输了就不一样了,太后胜利为了防着官家,必然会重用母族外戚,甚至会萌生出废帝的想法。
无论是哪个可能,太后胜利都弊端重重。
只有官家胜出,才能快速平息干戈。
但是韩章的做法却有违礼制,会遭遇很多谩骂。
甚至会遗臭万年。
可以说韩章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荣辱,一心为国。
但是太后却不这么想。
太后虽然政Z眼光不高明,但是所站高度在那。
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面慢慢也品过味来了。
先不说她本来就不放心赵宗全,就是赵宗全夺权的手段也让他很不满。
赵宗全能为了夺权,就称生父为皇考,那么真掌控大权后,要追封生父生母为帝为后怎么办?
太后知道现在局面对自己不利,要是大多数人都支持官家,她也很难改变。
思来想去,太后做了两件事,一是找来齐衡,让齐衡提议彻查兖王逆党余孽。
齐衡金榜题名后,选官进了谏院,这种事由谏官提是最好的。
而且齐衡选官,太后也帮了点忙。
加上平宁郡主和她的关系,齐衡不可能拒绝。
其次就是把邕王存活下来的幼子给接入宫中亲自照料。
太后这一套组合拳,非常有效果。
本意上官家并不想追查所谓的逆党余孽,当初他进京后,为了快点稳定局势,并没有牵连太广,也没有深究下去。
要是真查,肯定能查出不少人来。
要是往常他不在乎,但是现在许多官员刚刚站队,清查逆党余孽,必然会引起人心动荡。
但是赵宗全是先帝的继子,清查逆党也算是为先帝报仇了。
因为追封的事,本身外面就有一些关于他不好的言论。
齐衡说的有理有据,若是他拒绝,传出去天下人怎么看他?
继承了家业,不仅不认继父,还不为继父报仇。
最绝的还是太后把邕王之子接入宫中这一招。
邕王本来是定下的储君,虽然被兖王杀了,但是邕王还有血脉在。
要是认真算起来,邕王之子更有继承权。
如今太后把邕王之子接入宫中,显然是在威胁他。
若是他一意孤行,想要称生父为皇考,太后说不定会动废帝的念头。
哪怕这种可能性很小,赵宗全也不敢赌。
于是追封和称呼的问题就暂时搁置了下来,没人再提。
不过官家和太后之间的裂痕已经存在了,朝中大臣许多都知道,所谓的追封称呼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根本目的还是权利之争。
只要这件事没有结果,后面还是少不了暗斗。
追查逆党余孽的事,被赵宗全交给了齐衡。
赵宗全也不傻,你不是要给我添堵么,齐家和太后亲不是什么秘密,休想让我一个人背锅。
齐衡又是个认真的性子,接了差事后,真的用心的查了起来。
但凡查到和逆党有牵连的,他也好不手软,直接抓人。
一时间弄得汴京人心惶惶,倒是盖过了之前关于追封的消息。
这倒是让赵宗全高兴了一阵,毕竟这些官宦人家,通过联姻,早就形成了一个个圈子。
拔出萝卜还要带出点泥呢。
齐衡此举,得罪了很多人。
不少人上奏请求不要牵连过深,但赵宗全并没有理会,还当众夸赞齐衡做的很好。
赵宗全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把事情闹大,让太后来背这个锅。
齐衡却没有想明白其中的深意,被赵宗全夸赞后,查的更认真了。
齐衡这个人更像是一个翩翩君子,太后让她谏言查逆党余孽,并没有直接说明。
齐衡听出了太后的暗示,却没有看出太后此举背后的深意。
面对赵宗全的夸赞也是一样,更多的是欣喜,想要把事情办好。
齐衡干劲十足,很快查到了兖王曾经从江南采买女子用来拉拢人。
而参与采买的就有顾家四五房的两个哥儿,还有长房的顾廷炜。
查到这里,齐衡有些难以置信。
齐顾两家可是亲戚,顾家牵连其中,让他很是难办。
…………
“子谦!”
“见过桓王,见过国舅。”李安行礼道。
“不用多礼。”桓王摆手道。
李安把两人请到正厅,让人送上了茶水。
“子谦,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赵策英说道。
李安会意,把厅内伺候的丫鬟给打发了出去。
“子谦,最近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吧?”赵策英问道。
“臣知道一些。”李安点了点头。
“上次你说编撰字典的事,可以等准备变法前提出。后来没有下文了,你应该能明年父皇的意思。”赵策英说道。
李安闻言没有说话,赵策英的意思他明白,无非就是赵宗全有意变法。
“父皇有收复燕云十六州之心,然而朝廷弊端太多,无力实现,因此变法就势在必行了。然而太后娘娘迟迟不愿还政,也不支持父皇提出的一些政策。因此父皇才出此下策,想让太后扯帘还政。”赵策英说道。
李安闻言还是没有说话,心里却在琢磨赵策英过来的目的。
该不会是想让自己去劝太后吧?
说实话,他并不想掺和此事,更不没有那个本事。
“父皇和太后娘娘相争于国不利,舅舅说子谦有急智,或许有办法。本王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子谦有没有什么办法。”赵策英说道。
李安闻言看向了沈从兴,沈从兴见李安看他,微微一笑。
这笑容好像在说不要客气。
李安有种骂人的冲动,怎么还恩将仇报了呢?
这种事自己哪怕有办法,也会惹来一身骚。
“殿下,这种事大相公都没办法,臣能有什么办法?让殿下失望了。”李安说道。
“唉。”
赵策英闻言也不意外,他只是因为父皇和太后争斗的事心烦,加上听沈从兴这么说,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来询问一下。
赵策英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是这样争斗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变法。”
“殿下。”李安咬了咬牙说道:“臣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什么办法?”赵策英问道。
“殿下,要想让太后现在撤帘还政不太现实。但是官家要想掌权,最关键的其实是玉玺。”李安说道。
“嗯?”赵策英一愣,问道:“有区别么?”
“肯定有区别。”李安说道:“官家有了玉玺,就能直接下达旨意了,并不需要经过太后娘娘的同意。太后娘娘虽然还在听政,对官家的影响却没有那么大了。”
拿到玉玺并不代表就能让太后还政。
太后垂帘听政并不单单依靠玉玺。
按照规定,后宫不得干政,垂帘听政是经过大臣和皇帝同意的,不算违反祖制。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当今太后垂帘听政并不是因为皇帝年幼。想让她还政没有那么容易。
只要太后不还政,哪怕没有玉玺,她一样可以插手政务。
但是官家有了玉玺,哪怕太后不还政,他也可以摆脱现在傀儡的局面。
赵策英仔细思考了一番,问道:“可是玉玺怎么拿到?总不能去抢吧?”
“抢肯定不成,只能骗了,这件事得大相公出面才行。”李安说道。
“大相公之前才…能行么?”赵策英皱眉道。
就是韩章提出尊先濮王为皇考的,太后现在怕是对韩章恨的要死,想骗玉玺几乎不可能。
“殿下,这件事能不能办成,大相公自有考量。”李安说道。
太后虽然气韩章,但是喊章深受先帝信任,太后对他也十分敬重。
以韩章的智谋,骗取玉玺并不难。
“姑且一试吧。”赵策英虽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试一试了。
聊了一会,赵策英先离开了,沈从兴却留了下来。
“国舅,你可把我坑惨了。”李安苦笑道。
“怎么能是坑伱呢?我这可是帮你,万一大相公真把玉玺骗了过来,官家必然会重赏你的。”沈从兴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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