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和我耍花招？！”
胡玉那张半人半狐的脸已经气得快要扭曲了，整张脸几乎都快变成了狐狸，狭长微眯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要把阎北生吞了一样。
“这话说得，您老可是千年的狐狸，不在您面前耍点儿小聪明怎么成呢？”
阎北握紧了手里的刀，不敢松懈半分。
刚才光是看了一眼这位狐妖娘娘，他就差点儿理智不保了。
看来这双狐狸的眼睛是绝对不能看的。
他侧目余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刀刃：只是被胡玉抓了一下，被抓住的部分刀刃就已经打卷了。
好在刚才那一下虽然没能要了胡玉的命，但看起来是伤到她了，好歹算是有效果。
她的胸口被杨枭撕开了一道口子。现在并不是无坚不摧的。
这就好办多了。
“现在，咱们就来正大光明地打一场呗。”
阎北说着话，提刀拉开了架势，周身杀气沸腾。
尽管一身鲜血，那他就是从鲜血里厮杀出来的活阎王。
“小三一、老谢，你们不会就打算在旁边看热闹吧？”
胡玉顿了顿，一回头，就看到谢胖子和钱三一已经站在她身后了，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那哪儿能啊，这时候我要是装死，以后你们不得念叨我一辈子？”谢胖子撇撇嘴：“本来我现在在组织里的形象就不怎么好。”
“不是我说，”钱三一轻笑道：“这次咱们要是活着出去了，胖子你以后就是我胖哥了。”
“拉倒吧，我还大拇哥呢，就不能给我来点好听的昵称。”
阎北紧紧地盯着胡玉，握着刀柄的手又紧了紧：“只要能活着出去，我让小三一管你叫干爹！”
言罢，他脚下一蹬，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突然出膛，直奔胡玉面门。
手里的一把陌刀在他手里寒光凛凛，沾满了他身上的血腥气。
“好嘞，就这么说定了！”谢胖子不含糊，虽然他只捡回来了之前那把小匕首，但是匕首反握，直接跟上了阎北的动作。
钱三一体力不行，但他说话间已经割开了自己的一双手掌。
里面流出来的血也是黑红色的，整个人顿时阴气沉沉，宛如从阴间出行的恶鬼。
他余光里瞥了一眼那边刚接到杨枭的涂山渺，看了看陷入昏迷的杨枭，暗自咬紧了牙关：“老杨，你可给我挺住啊……”
这不是钱三一第一次看到杨枭受伤，他也清楚自己面对眼前这只狐妖的时候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
但当他看到张月新挡在杨枭面前杨枭都没醒过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慌了。
在见到杨枭之前，从他踏入巴宁寨，就已经做好了和他们同归于尽的准备了。
从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开始，他就是一个活在人间的恶鬼，骨子里只剩下了仇恨。
要不是老爷子和他，自己都不知道报仇结束了又能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的作用不大，但是总归要替老杨杀出一条血路来。
最起码在他死之前，他不能看着老杨死在他面前。
就像从前每一次杨枭救他一样。
他的血留下来，却并没有马上干涸，那些黑红色的液体就好像活过来了一样，居然在朝着胡玉那边缓缓游动。
“就这点家底儿了，拼了！”
“快把他交给我！”
涂山渺跑到张月新身边，从她手上接过了杨枭放在地上，先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各个部位。
“怎么回事，他身上不是被狐妖伤的？”涂山渺看了一下杨枭的身体，愣了一下，抬头去问张月新。
张月新摇了摇头：“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出来帮他可是出不来。”
“他没有被狐妖伤到。”孔尧这时候也跑了过来，一只手扣在了杨枭的脉搏之上，眉头紧锁：“他是体力耗尽了，而且现在他的气息非常混乱。”
不仅气息混乱，现在杨枭的体温更是高得吓人，偏偏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
“狐仙秘书对他不管用，让我来试试。”孔尧说着坐下来，她那本古卷已经残破不堪，但这时候已经被她捡回来握在手里了。
她保持着跪坐的姿势面对杨枭，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书卷放在他的额头上。
“妈的，这次出来没带真品，仿品的效果会差很多，凑合用吧！”看了一眼手里做旧的古卷，孔尧骂了一句。
张月新这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初见的时候她在杨枭的血玉里也是见到过她的，当时的她是这个样子的么？
涂山渺对她没什么印象，但知道她是儒门的人。
虽说知道之前杨枭和儒门闹得不可开交，但眼下没有别的法子了。
况且孔尧自己都被困在这儿了，现在杨枭死了大家谁都出不去。
“好，这里交给你了，我去帮忙。”涂山渺给了张月新一个眼色，只希望对方虽然变成了厉鬼也能看懂自己的眼色，让她盯着点儿孔尧。
张月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明白。”
孔尧没注意她们俩的动作，现在她已经开始准备为杨枭治疗了。
“妈的，为什么就是静不下心来！”
可当她坐下来准备吟诵的时候，却发现心怎么都不静，从前那种感觉说什么都找不到了。
因为十情八苦被分出去一部分的原因？
就在这时，一直呆呆地跟着她的“怪物”好像能读懂她的心情一样，木然地低头看了一眼杨枭，忽然动了。
“你想干什么？”张月新冷冷地看着那“怪物”，拦住了它：“别找死。”
可是那怪物不管她，而是僵硬地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地上的杨枭，开口：“救，人。”
“你？救人？”张月新只是变成鬼了，但没成傻子，眼前这怪物的模样比她还不如，怎么救人？
可是这“怪物”见张月新不肯让路，干脆就这么原地盘坐下来。
它的脑袋还在不断地在狐狸头和孔尧的脸之间切换，但她居然就这么闭上了眼睛，张口：“子曰，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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