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礼寺青烟徐徐,佛堂里满是呢喃,平仄少了,缓缓音调里都是催人心静的梵音。
屋檐上1大群白鸽从1个屋檐飞到了另1个屋檐,从远处看,寺庙鳞次栉比,古朴里透着庄严肃穆,建筑的1间间里都供养着不同的神明。
夏青带着齐觉1路走上了最高处的观音殿。
她好像挺着急,语速比平常快了点,声音柔柔地说着自己的愿望,许的愿望还挺长。
“观音菩萨您好,我叫夏青,身份证号码是......家里住......爸爸是......妈妈是......”
齐觉跪坐在她的旁边,听了弯了唇边,她仿佛是怕菩萨在14亿人口里找不到她,列举得详细。
夏青将香火举在了额间,虔诚地闭上了眼睛,又长又黑的眼睫毛微颤着,小嘴巴窸窣地讲着话,跟菩萨许愿。
“下周两门考试,请1定要让我考高分,让我哥无话可说,让他不再说我比他没计划,打他脸,1定要啪啪响的那种。”
“谢谢菩萨。”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站起身很慎重地将手中檀香放在了红桌案上的供养盆里。
转头了,才发现齐觉看着她。
齐觉跪在蒲团上,举着香火,问她,“你经常来?”
不仅清楚每个神明的位置所在,连礼仪都很标准。
夏青笑了笑,又落回他旁边的蒲团上,与他并肩跪坐。
“有大事就来,没大事不来。不过,我奶奶说不能被菩萨听到这种话,心不诚会不灵的。你快许愿。”
是有段时间没来了,但是不能在菩萨面前说。
齐觉敛回了目光,拿着香火,上头的灰白色香灰掉了1小块下来,在他手的虎口边,不烫,轻轻软软落在了黄色蒲团上。
许什么愿望。
他问,“你是为了昨天的事带我来这的?”
他觉得面前的人应该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还在担心他,觉得他应该有个信仰来抚慰。
人不行,就用玄学。
但他到现在,真的无所谓了,从乐器专业转到了作曲,他就是想靠自己,踏实地走在路上。
而不是整天被齐应能的事搅得前路缥缈。
夏青说请吃饭,原本定的是1间市区的有机西餐厅,却临时改了这里。
夏青摇摇头,“不是昨天的事。”
她指了指齐觉手腕上的红绳,说,“是因为它。”
“它?”
齐觉转了转自己的手腕,不解。
“今天早上小敏和我在电话里说起了她大姨为了生2胎到6礼寺求菩萨买了1条开光祈福绳的事,她发了照片给我,然后我发现,那祈福绳的照片和那晚你给我看的1样。然后......”
齐觉听着,虽然目光懒懒,却虔诚而听,两人并肩坐着,他侧了脸就看见了她软酥的笑。
夏青看见他的香都快烧没了,断了1下话,“你先许愿,然后你再跟我来。”
闻言,齐觉又看向了庙堂上方的神明,那端坐在莲座的观音,眼眸半阖,琉璃眼像是望向了他,在等着他说话。
“我......”
又1小节的香火掉了下来。
举着香火,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感觉就像是小时候钢琴老师逼着他背下巴赫的《小步圆舞曲》,无从下手。
夏青问,“没有愿望?”
齐觉,“嗯。”
但是等他望向夏青的时候,他又忽然停了。
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的话......
他在心中默念,但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只有这件事没有把握。
他无欲,可现在徒生了个愿望。
“没关系,没有愿望就没有烦恼,是好事。那你把檀香放好。”夏青拉拉他的衣服,“然后,跟我来。”
“嗯。”
齐觉转过脸面向神明,停了1会儿,话没说出口,他不信神佛,以前跟过卢云玲到过寺庙,也只是当游玩。
但现在,他想许1次。
1个没人知的愿。
放下檀香,夏青在旁侧等他,佛堂里叮叮当当的幡旗在飘动着,他想,如果是魔怔了,那便魔怔这么1回。
也不是不行。
他们跨出了大殿,往下走去6礼寺的普贤殿。
庙里人多,为避开上下台阶的人,都会不小心地触1下,齐觉将夏青往自己身边拉了1拉。
“人太多,慢点。”
“嗯。”手边人软应。
过了1个拱门,夏青停了下来,指了指后方。院内有1棵挂满了红布条的树,树干遒劲蜿蜒,每1条都挂得很满。
她招了齐觉看。
在边角伸手可触的位置,有1条祈福的带子写了齐觉的名字。
落款是卢云玲。
“愿儿子健康顺遂,所想皆成,不纠不结无意义的东西。”
红色布条已褪了点白,但上头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辨,是妈妈卢云玲的娟秀字迹,名字旁边就是她落笔的日期。
时间是1年前,齐觉抬手拿了布条念,正是去年卢云玲送他们手绳的那1天。
“你怎么......”
他都不知道卢云玲什么时候写的这个祈福,他记得当时他与齐应能摊牌,以自身前途及父子关系逼他断甄勤芳关系。
那天,甄勤芳刚被药厂辞退,齐应能回了家,看着哪都不满意,家里气氛不是很好,卢云玲就拿出了手绳给他们。
还告诉他们,1家人永远是1家人,都要好好的。
如果这祈福布条是同天的,那妈妈卢云玲是早就知道他在背地里做了什么,才会祈福的时候让他放弃无谓的东西。
他手抓得紧,声音低哑,问夏青,“你是怎么找到它的。”
夏青见他看了布条的反应,猜这应该就是他的亲人写给他的东西,没错了。
便说,“1年前,我见过她。”
她那时来寺庙为妈妈翁舞祈福,拿着买的手绳和红布条,来到了这树下。
当时的齐觉妈妈卢云玲坐着轮椅被人推着过来,夏青找笔写祈福内容,手中的手绳掉了,是她帮忙捡起来的。
“她当时在树下坐了有1会儿,双手合十对着树不停地念诵。”
很少有人像卢云玲那样在树下待那么久,很多人都是写完祈福条,挂了就走。
又因为带着卢云玲来的人临时走开了,这红布还是她帮忙悬挂的。
见卢云玲在树下很久,布条上却不是祈祷自己的病情,而是记挂儿子。
所以,夏青印象深刻。
她就记下了。
直到了候苏敏提起了6礼寺祈福手绳的事,才想起来了这件事。
而且,她也没想到,在1年后,他们碰上了,认识了。
也没想到祈福条上的齐觉真的是他。
也还好真的是他。
红布翻飞着,裹着信仰虔诚,缠实了每1寸槐树的枝干,仿佛要在上头旋转出花瓣来。
齐觉在树下看着夏青,他们肩并肩靠着,手都落在了旁侧,彼此温温热热的体温也缠实了心房。
他们站在了树下,静静地随风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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