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很快就过了,童彤已经完成了全部的工作交接。
这天下班后,她先回了一趟九境华府去拿自己剩下的东西。一开门,看到客厅里的钢琴闪闪发亮,这里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她跟顾单在这里聊天,弹琴,一起度过了许多个美好的夜晚。
她用手轻轻抚摸这架钢琴,触及到的都是顾单的气息。
翻开琴盖坐下,用手指轻轻触碰几个琴键,果然是好钢琴,没有谱子,只是按几个键都能那么好听。
她站起身,盖好盖,拿上东西,环顾整个房子一圈,再看了一眼阳台,那是顾单每天健身的地方。
轻轻关上门,这一段生活算是结束了。
王姨没有问什么,但是好像知道些什么,今天的菜都是童彤特别爱吃的。
童彤原本想着问问顾单,让李叔王姨一起吃饭,但又转念一想,不能把事情弄得看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不如就这么像平常一样轻轻松松地分别就好了,这样自己也没有压力。
顾单也知道这是和童彤的最后一餐了,所以他今天吃饭吃得格外慢,童彤吃饭一向是很慢的。
原本吃一个小时的晚餐,今天这顿饭硬生生吃了两个小时。
李叔跟王姨说:“童彤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王姨说:“遇上这样的父母也真是难。”
“她要是我们的孩子,即便我们没有钱,也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她,而不是想尽办法地压榨。”
“就是,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这样地父母,孩子这么健康这么优秀,还不好好珍惜。”
“哎……”
李叔提醒王姨,“明天给童彤的东西别忘了。”
“能提早准备的早就准备好了,剩下的,明天早上我一早起来就弄。”
李叔跟王姨昨天就知道了童彤要离开的事情,也知道了童妈妈做的那些事情。
是王姨实在想知道,李叔也想知道,才去问顾单的,顾单知道李叔和王姨一直把童彤当亲生女儿看待的,就把事情都告诉了他们。
但对于童彤离开去哪儿,说的就是去留学。
童彤整理好自己的行李,房间也收拾得一干二净。桌子上摆着一个礼盒,她亲手包装的,里面装的是她给顾单亲手织的围巾。
一个月前设置的计划,到今天总算是完成了,用最好的毛线,最细致的阵法,最贴心的双手织就。
她拿着礼盒走到顾单房间门口,想敲门却有点抬不起手,怕见到他又是满心的愧疚。
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敲门。
顾单知道一定是童彤敲的门,他走过去打开门,只见童彤双手抱着一个礼盒。
“顾单,我明天就要走了,为了感谢这几个月来你对我的照顾,我亲手织了一条围巾送给你。”
顾单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盒子。
童彤补充说:“虽然跟大牌的围巾那是不能比的,但是我用的毛线是最好的材料,柔软舒适,轻薄暖和,戴着既暖和又不累赘。”
顾单知道童彤为了织这条围巾一定花了很多心思,童彤以为顾单迟迟不接是在嫌弃,其实他心里在想:
“小傻瓜,我在家有暖气,出门有车,哪里用得着围巾。”
童彤端着礼盒,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顾单接过童彤手里的礼盒,说了声,“谢谢,早点休息。”
她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也正盯着她看,她避开视线。
“晚安。”
她转身就走,不回头。
他看着她的背影,就在她进电梯要转身的那一刻,他关上了门。
她看着他关上了房门,心想着,“彼此能放下是最好的。”
放下,怎么可能轻易放下呢?
童彤改变了顾单的生活习惯,克服了顾单怕猫的情绪,让顾单彻底接受两个人的生活。这样大的变化是轻易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吗?
顾单帮助童彤渡过了一个又一个困境,总是在背后默默地保护他,虽然这些童彤都不知道,但是光光是她知道的帮助,她就这辈子都忘不了。
所以,这样的人生交集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呢?有些人,有些事,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
童彤回到房间,这是最后一晚住在这里了,也是最后一晚跟顾单生活在同一个房子里,下次见面可能就是要解除协议,办理离婚了。
没有顾单,她不可能住这么好的房子,没有顾单,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过着四处找房子的生活。
她洗漱好躺下,回忆在这里的种种,失眠了,睡不着。
童彤承认,自己没有以前那么潇洒了,她不再是那个可以说走就走的人。
以前,她说离开家就离开家,想去哪里工作便想办法就去了,没有什么顾虑,没有什么犹豫,行李也不多,背上就走。
现在,怎么会这么舍不得呢?难道是心里有了舍不得的人?
戚颜,老秦?不对,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断掉的人。
那会是,顾单吗?“难道自己舍不得顾单?”
童彤心里在想:“难道自己爱上顾单了吗?为什么会舍不得?”
想着想着,天就亮了,童彤依旧没睡着,干脆就起床打算早点走,越晚只会添加自己伤感的情绪。
她起床穿上衣服,先把行李拎下楼,但是吵到他们睡觉,童彤轻手轻脚的。
结果到楼下一看,王姨已经在厨房忙碌了,李叔在院子里扫地。
李叔看见拿着行李的童彤,立马放下手里的扫帚,小跑过去结果她手里的箱子,“童彤,你这是要走啦。”
“李叔,你们怎么起这么早啊?这天才刚刚亮呢。”
“我们年纪大了,习惯早起,天亮了就睡不着了。”
李叔帮童彤把箱子搬到车子旁边,“还有没有别的。”
童彤说:“李叔,真是不好意思,在你们家住了这么多天,什么忙都没帮,还给你们添这么多麻烦。”
李叔说:“这有什么,我跟王姨早就把你当作自己的女儿了。”
这时王姨走出来说:“童彤,吃完早饭再走吧,马上就做好了。”
“王姨,你这得多早起来啊。”
“不麻烦,我们睡得早,自然起床也早。”
王姨做了童彤爱吃的水晶虾饺、烧卖、珍珠丸子、鱼片粥,还有现磨豆浆。
这些东西都是很费时间的。
童彤说:“王姨,你花了这么大心思做的都是我爱吃的东西,我可太爱你了。”
“快坐下吃吧。”
童彤坐下动筷,一边吃一边直夸好吃。
李叔帮着把童彤的行李都搬上车了,童彤最后把圈圈也抱上了车里。
王姨拿着两袋东西过来递给童彤,“童彤,这一袋装的是糕点,都是你爱吃的,王姨昨天做的,还算新鲜,你拿着吃。这一袋是虾饺,用保险盒装起来了,里面有冰袋,二十四小时都不会化。”
童彤看着这两袋王姨花了很多心思做的东西,眼眶慢慢湿润了,自己从未这样被长辈对待过。
“王姨,这……”
“这东西不多,是王姨的心意,你在路上饿了吃。”
“王姨,这都够我吃好几天的。”
“那也几顿就吃完了,下次是王姨做的饭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王姨说着说着也快哭了。
李叔说:“哎呀,童彤只是去国外留学,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又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你哭什么呀。”
王姨擦擦眼泪说:“对对对,你说得对,我这不是舍不得吗,这么好一个姑娘。”
童彤也怕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走不了了,她看了一眼顾单的房间,这个点快到顾单起床的时间了。
按理说,童彤现在去找他跟他道个别也不会打扰到他。但是她想想还是算了,见了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不告别才是最好的告别。
顾单也是这么想的。他其实也一夜未睡,不过他不是躺在床上想事情,他是在替童彤铺路。
一晚上的时间,他已经安排好人手在童彤身边随时保护,有什么危险要立刻通知。
童彤跟李叔王姨告别,发动车子走了。
到了高速入口附近,她看见老秦的车子在那里等她。她停下来,老秦和戚颜也下车。
戚颜跑过去一把抱住童彤,“童彤,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童彤摸摸戚颜的头说:“好啦,我会好好的,你呀,要照顾好自己,你才是最放心不下的。”
老秦说:“戚颜至少还有我在这里,你自己真的要小心点,有什么困难,不开心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们讲,再远的路我们也不怕。”
戚颜点点头,“就是,我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不能没有你。”
有这两个知己好友,童彤觉得此生足矣。
三个人在寒风中抱在一起,各自都带着不舍,童彤强装坚强在他俩的注视下离开。
戚颜说:“她刚才不哭,你信不信,现在肯定一个人哭得稀里哗啦。”
“她就是这样,在外人看来永远是坚强的,脆弱的一面永远都藏在心里。”
果然,童彤一过高速入口,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她带着这两年地行李和积蓄,带着童彤,带着对朋友的不舍走了。
车子的音响很不错。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虽然迎着风,虽然下着雨,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
童彤已经分不清她的泪水究竟是为谁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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