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扎紧的布口松开,露出里头白花花的银子,有好几个不堪挤压散落在外,全是整整一两的银裸子。
占喜看得目瞪口呆,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只见桂花娘立时跪地,慌忙拾起散落的东西。张嘴啐骂了几句‘小贱人,看什么看。’随后又瞪占喜两眼,一溜烟儿跑走。
“这么多钱,怪不得跟见了鬼似的躲着人走。”
占喜仰头轻叹,她何时才能这般有钱,如有了钱,她定要把阿爷接来享清福。
“胡屠户可在家。”
胡家大门半敞着,占喜站在屋前喊了两声,里头很快应道是谁。
“可还有肉,我来割些肉。”
门内走出个约三十多岁,满脸胡髯,着短揭的男子,他上下打量了占喜一眼,问道:“谁家的,以往没见过你。”
占喜平日里除了待家还是待家,甚少出门。村里皆知赵家傻小子讨来个童养媳,却没多少人认得占喜。
“叔儿,我是有才叔家的。”
胡屠户闻言嗤笑道:“你就是赵家小子讨来的童养媳?”
占喜浅笑,顾左右而言他,“还有肉吗,我割块儿晚上做红绕肉吃。”
“有是有,我家自留了一块,准备今晚吃的。进来看看,要多少,我匀点你。”
“诶……好。多谢叔。”
刚踏进门内,又闻屠夫调侃,“他家父子一惯话少面冷,倒讨了个谦和有礼的。闹腾点好,整日拉长个脸,活像人欠他银子似的。”
占喜挑眉瞄一眼,总觉这人待赵家父子颇人微词,不禁出言维护道:“有才叔外表冷心冷情,内里是个和善的。”
“哼!”
得,两人怕不是有什么仇,往后她还是少来为妙。
占喜在一旁胡思乱想,这头,胡屠户拿了肉出来,“肉我用粗盐抹了一遍,天热留着怕坏。你看看,要多少。”
案上的猪肉肥瘦相间,是顶好的猪五花。占喜屈指沿着肉划了一道,“这些,您称称多少,我给您拿钱。”
手起刀落,一块肉立时分割两半。割下占喜要的,他放手里掂了掂,“一斤八两,算你一十五文一斤,给二十七文。”
晨时的肉还要贵些,更别提上好的五花肉。现下算一十五文,已是占喜得了便宜。付完钱,道了谢,她拉着虎子往家赶。
赵有才父子俩还没归家,半亩地依着他们的速度,约要两刻钟。她先燃起灶膛煮了满满一大锅水,舀了一盆放边上晾凉,
其余全倒入浴桶,等他们回来将好擦身。
日渐垂落,村道上响起农人攀谈,小儿嬉戏的声音。各家炊烟起,天色越发低沉。
齐山顶上似被火燎一般,通片的绯红,夺目绚烂,彻染半空。
锅内热油“滋滋”乍响,占喜捻了小把红糖下去,不停搅动。待油色焦黄,把切成寸块大小的五花肉倒进去,快速翻炒。生肉沾裹糖油,瞬间漫出扑鼻香气。
占虎自灶膛后起身,扒着锅沿深嗅几口,涎津吞液道:“阿姐,这肉可真香,晚食我要吃两大碗米饭。”
占喜点点他鼻头,揶揄道:“不怕胖成小肥猪了。离远些,莫要把口津淌锅里。”
小家伙窘迫一抹,手上果真抹到透亮的口液,他搔搔头,朝门口看了一眼。小家伙眼神陡然一亮,跨着短腿跑了出去。
“阿哥……阿哥……你回来了。下田累不累,渴不渴,虎儿给你端茶去。”
“好。”
赵寅卸下肩上耙具,一拐一拐地踏进门。他坐在桌前喘了几口粗气,面上倒不见有多累。
茶还有些烫口,占虎小手软嫩,贴着碗壁被烫得龇牙咧嘴。
“阿哥快接下,可烫了。”
一双大掌快速拖住碗底接过来,挨着碗沿喝了一口,是有些烫,赵寅吹了半晌,三两口喝尽。
锅中浇上两碗微热的开水,锅盖一扣,占喜擦着额上的汗走过来:“叔,浴桶里有热水,你和寅哥快去屋里擦擦身子,换身干爽的衣裳吧。”
“嗯。”
赵寅偏爱洁净,就连冬日,也保持每日擦身的习惯。他闻言立马起身进屋,占虎追去他身后,‘阿哥阿哥’片刻不停地叫唤。
不知何时,竟粘他至此,占喜心里不免有些吃味。
屋里,赵寅脱光衣服跨进木桶,顺带拎着在旁聒噪的虎子一齐没入水中。
“啊哈哈……阿哥……莫泼我水。”
“你也泼我了。”
语气甚是严肃,只接下来自内心发出的浅笑,证明他方才不过在装腔作势。
最后一个菜上桌,占喜开门进来。她自壁橱取了干净的衣裳放在床头,展开干爽的巾帕站在浴桶旁边:“快起来吧,饭做好了。”
“阿哥,快起身。阿姐做的肉,可香了。”
“当真有肉?”见小脑袋点得飞快,赵寅急急起身,跨去床边穿衣。
占喜面对他浑身光裸已见惯不怪,有时还站他身侧兀自欣赏,掠去某处之外,她每每看的竟犹未尽。
“急什么,身子还没擦干,回头衣上还是潮的。”
通体抹了个遍,某处堪堪划过,就这,她已是面红耳热。不甚自在地清咳两声,转头去抱虎子。
“瞧这地上弄的大滩水,待会儿吃完饭,拿巾布过来抹干,可知晓?”
“知晓了,阿姐。可能吃肉了?”
“就你嘴馋,走吧。”
满满一盘红烧肉,占喜还煮了几个鸡蛋,切上刀花过油,炸得焦香一道放进肉里煮。蛋中沁上肉汁,咬一口喷香。
一碗肉蛋见底,四人各个吃的肚鼓腹圆。占虎后仰着身子倒在桌旁歇息,一旁赵寅蓦然起身,挟了他夹在臂弯就跑出门外。一串串咯咯脆笑在院子里漫开,两人撒了欢的疯玩,直吓得棚里的野猪鸡崽上蹿下跳。
占喜涮完锅灶,挎了篮子出来捡鸡蛋。虎子埋头钻进窝棚,熟练地将它们赶去角落,一手一个拿着递过去给占喜。
“阿姐,拿着。”
“捡仔细,别落下了。天热,不禁放的。”
“我晓得。”
待他窝内钻了个遍,没再见着蛋,心血来潮把它们又赶了出来。幸好占喜早围了木栏,不然该跑没影了。
“一只,两只,三只……一十八只,一十九只。”赵寅伸手,开始每日例行工作。一遍不对,又数一遍。末了,他皱眉道:
“少了。”
“什么少了。”
占喜听他小声嘀咕,下意识接话。
“鸡少了,只有一十九只。”
“什么!”占喜点着院里的鸡数了三遍,果真少了三只。“好啊,竟还有偷鸡贼了。”
昨日数还对,今日就少了,想必就在昨个儿入了夜至暮食前这段时间没的。占喜忿忿磨牙,倾身啐了好几口,指偷东西的当真不要脸,好歹一个村子住着。
今夜,她倒要守守看,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干这龌龊事。
(https://www.tbxsvv.cc/html/154/154091/36792988.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