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破屋,汪大郎是知道的。他纠集衙内来的差役,另又在村里找了五六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一同前往。
十多个人,分派三处,从不同方向围堵。赵寅父子,则守在外侧,看见有人想要逃走,直接射其要害,无论生死。
待他们到时,屋前已不见山匪影踪。汪大郎一众衙官内心不免一阵憾然,于其他村人而言,他们心中是窃喜的。
想他们在村里,虽自小做惯农,手上有把子蛮力,却不敢同恶名昭著的匪贼并论。若只擦破点皮肉还好,届时说出去,也是个光彩的事。就怕那恶徒的刀子不长眼,一时捅过来,没了命,还怎么享受之后的荣光。
“汪兄弟,我看山匪定是怕了咱,早早跑了。还是回吧,料他们往后不敢再来的。”
“是啊,汪阿哥,咱回吧。”
汪大郎握紧手中刀柄,摩挲上头粗砾的刮痕,锐利的双眸,往四周倾扫而去。蓦地,他出言止住村里壮汉再次萌生的退意,
“不可,此机千载难逢,今日纵虎归山,你岂知他们不会怀恨在心,待你我放下戒备,再次来犯。王家此番遭的难,你也想来一回?”
“这……人都跑了。山野荒凉,往暗里一藏,去哪里寻。”
“不怕,他们还没走。”
“你怎知?”
“嘘,莫出声。按照之前我说的,知青,你带他们几个往左后侧围截,我带人去右后方。前头交给赵家父子,你们只管把地方给我牢牢守住,休叫他们趁乱逃走。”
名唤知青的衙官面色肃然,紧咬后槽牙,严正以待,“是,头儿。”
“走。”
几个窣窣穿行,越过半人高的荒草,悄悄隐在屋外。汪大郎拾起脚边几粒碎石,照着破败透风的木窗,接连砸去。果不其然,里头的人听着动静,立即高声喝斥,举起半尺利刀,跑了出来。
“谁……出来。”
汪大郎只见一人,又换了个地方另拾几块,朝着同一方向砸出。下一刻,又出来三人,个个面含薄怒,手中尖刀,更是耍得生风。
“藏头缩尾的鼠辈,敢不敢出来一较高下。”
云哥方才气焰未消,正想找个地方好好撒撒满腔的怒意。他暴喝几声,不想喊来了汪大郎手下的差役。
缁衣皂袍,章显威武霸气。山匪没少同官衙内的人打交道,自是知道他是的身份。只见云哥讥笑几声,面上沉静,丝毫没有慌乱之色。
“我当是谁,原是安木奎手下的狗。怎的,见了你爷爷,还不上前拜见,拿着家伙吓唬谁。”
“你……”
安木奎是谁,统管县衙三班六部的总吏,只要是在衙内干的,无人不知。在场的人精,三言两语便觉出其中深意。他们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汪大郎。
汪溥神色微顿,尽管心中翻起滔天巨浪,面上仍浅淡地不动声色。随即,他抬手示意,发出最后一令:“那人留活口,其他的……能降最好,反抗者,就地砍杀。”
“是!”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随着一众衙官上前拼杀,村中壮汉也高举自家中带来的刀具,一拥而上。
山匪零零总总,加起来不过八人,而他们却有十三之多。杨树沟的壮汉躲在衙官身后,东一镰刀西一锄头,一通乱舞。
到底帮了底。还未开打,光这阵仗,就吓得两个匪贼扔了刀。除去两个头目,其他皆不费吹灰之力,没几个回合,便将人都拿下。
山哥和云哥是有拳脚在身的,几个上前想拼功名的衙官,只要敢近他们身,无一例外的,或多或少都受了伤。
汪溥见状,也提刀加入。几名衙官默契出招,他二人吃力,手中挥出的刀,越发沉重。汪大郎趁机,纵身而起,猛然拍落云哥手中的长刀,随即转身一脚,照他胸口狠狠踢去。
陡大的身躯,顿时如梢头败落的枯叶,自上而下,摔向地面。落下了,便再起不来。
山哥暗道一声不好,几个后翻,躲开汪大郎及几个衙官举来的刀尖,猛然跃进一旁荒草间。
“嗖嗖”两声破空之箭倏然而至,赵寅敛眸紧盯眼前黑影,不落赵有才之后,跟着射出一箭。
一声惨叫,伴着重物落地的闷响。杨沟树连日来的灾难,终在此刻完结。众人面上露出欢愉的喜色,振臂欢呼。
“长到这个岁数,心里还是头一次这样爽快。往后村里,谁见了我们,不越发尊崇。 ”
“这下,我老子娘面上,总算有光了。”
“我说……汪家大郎。我们今日也算帮了县官大老爷的忙,随你们出生入死了一回,稍后会不会赏些银两米食下来,犒慰犒慰我们。也好让我们家里,跟着体面一回。”
汪溥吩咐手下将两人捆好带走,而后朝村人拱手轻笑,“定然,定然。我们先押他二人回衙府,晚些时候,必回禀大人你们的功劳。”
“我们就在家中等着了。”
“好,先行一步。”
说罢,汪大郎追随而去。村中几个壮汉,勾肩搭背,相携着回了杨树沟。
村口站了不少人,其中以汪远为首。见一人不少的归来,面上皆松了一口气,纷纷鼓掌叫好。
赵有才不惯处于人群之中,赵寅亦然。他们快走几步,越过众人,直接往家赶。
半道,他们遇上了在村口等待的占喜。
见他们归来,占喜迎上前,忙上上下下将二人细细打量了一番,见无半点不妥,才放心道:“可还顺利,人都抓着了吗?”
“是……死了几个,活捉了两人。”
“那便好。天快黑了,我们回家吧。”
赵有才点头,抬脚先走了。赵寅磨磨蹭蹭落在后头,揪住占喜的纤指缓慢而细致的搓揉,直到指尖泛了红,他仍紧紧牵着。面上红霞漫至耳垂,占喜深深俯下莹白玉颈,唇边弯起一派娇羞暧意。
“虎儿呢?没跟你一起归家吗?”
“没有,我把他留在镇子上,有婶子照看,你放心。今日天色已晚,我们明日起早再去接他回来。”
赵有才心中,顿时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当当。胸口蓬勃汹涌的快意,似抑制不住,快将他淹没。他勾着深色的唇痕,故作遗憾。
“那无法,明日便明日吧。”今夜的喜儿,独属于他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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