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赵有才脾性古怪,赵寅却是犹过之而无不及。
吴婶子与魏慧娘对其突然而来的举动,未觉诧异。只有薛致,读懂了赵寅眼里的嫉妒与恼怒。
薛致不管之前,还是现在,仍一惯热衷于惹恼他、激怒他。甚至恶趣味地想,世上所有幸运的事,不能叫赵寅一人都得到。总要受些阻碍,才能珍视、长久。
匆匆一面,未道尽许久没见的感叹。自那件事之后,占喜总觉对狗子多有亏欠。好容易遇着一回,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便被赵寅强硬带走,她心里陡升一股郁闷之气。
赵有才老神在在地坐在板车边沿,占喜则被赵寅挟在身旁不得动弹。伸手将他往旁边抵了抵,换来臂间更坚固的力道。
碍于赵有才在,占喜不好发作。她觑着空地抬头快速瞥了一眼,见顶上面容冷然清淡,便知,他心里又存着气。
占喜气笑了,屈着指节,用力拧了把赵寅腰腹内侧硬挺的皮肉。直掐得他连连抽气,她心里才舒坦些。
持缰的手蓦然扯紧,大骡一时不受控,脚下踉跄,行路有些歪斜。占喜轻呼一声,忙伸手攀在赵寅腰侧。
“当心些,赶个车也能失神。喜儿,你坐后头来,莫倚着他,仔细落下去。”
赵有才不满地责备,将车后七倒八歪的竹篓往一旁推了推,占喜才慢慢向后挪去。
赵寅气闷偏头,看向始作俑者,却对上一双清亮狡黠的眉眼。此刻,郁结多时的心绪,瞬间豁然开朗。
他跟着眉头轻扬,手上甩鞭的动作又轻了几分。
许久没未曾行过远路,占喜只觉身体疲劳不堪。用过晚食,清理好灶间之后,她连多说几句话的精力也没有。
虎儿刚练完大字,正兴致勃勃地穿过隔门,要再同她多说几句,却被赵寅无情地推了回去。
两人一打岔,也没叫占老汉找着机会,问出缠绕心头大半日的难题。
微抬眼睑,望着坐在床畔,专注且笃定凝视她的赵寅,询问道:“是谁在吵?”
门后,是占虎憋闷的控诉,声音不大,传在占喜耳里,犹如梦中戏言,不尽不实。
“没人,你听错了。可是累了?脱了衣裳再睡。”
懒散主导了她的思绪,占喜靠在软枕上,磨磨缠缠的不想动。纤瘦的身子倚在床头蠕动几寸,身子越发往被子里钻,叫一双猿臂给拖了出来。
占喜合眼轻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来自于她最亲密的男人的服侍。
“寅哥,莫为不值当的事置气。我想同你好好过日子,一直过下去。有什么不开心的,旁人面前讲不得,我总是在的,咱关起
门来,躲在房里说。若是我有不足之处,还请你多多宽则一二。”
清浅絮语倏然撞入耳中,背上宽掌滞住,赵寅掀唇刚想说些什么,身下呼吸愈渐沉稳。他闭了嘴,倾身躺在柔软娇体的旁侧,展臂搂她进怀,牢牢按在心口处。
幽静的夜,将一切缠绵悱恻的情意,勾连至扩大到无限。深浓时,他搂紧纤细的脖颈,委屈地抵在占喜耳侧,低声咕哝良久。
听不真切,却难掩其中柔情。
委屈失了真,渐渐变得耐人寻味儿。
睡梦中,占喜只觉股股灼热的烈火,源源不断地侵袭而来。忽落入半壁沁凉之所,她下意识地攀附、追寻。直到顶上更炙灼的气焰传来。
她瑟缩地往后避了避,不想叫臂粗的藤蔓牢牢绞住,她呐喊,呼救,万物似裹足不前。腔内气息越发稀薄,微张的檀口,努力汲取,直到有新鲜的气流重新灌入。伴着强烈的湿濡,搅了他个天翻地覆。
“喜儿……”
有人在唤她,眼皮似有千斤,睁不开。不多时,又闻得更低沉的一声颤音:“喜儿……”
鼻端窒塞难当,占喜猛地转身,将贴来的健硕,推出半臂距离。梦魇消散,她睁开了眼。只见,漆黑空洞的帐顶,裹挟着细碎的银光。
下一刻,顶上有手覆来,温热的、潮湿的,虚虚挨在轻薄的眼睑上头,遮住暗无边际的夜色中,唯一一抹光亮。
占喜屏住呼吸,没作声。任由粗砾地指腹,划过她的面颊,耳廓、颈侧,再至隆起的小腹。
她紧张地抓住,生怕他一个不注意,伤到腹中孩子。
赵寅抻掌,随意地搭在隆起的最高处,漫不经心问道:“他已这般大了,还有几月能见?”
占喜略想了想,含笑道:“唔……明岁三四月间,约摸能出来了吧。可是等急了?”
床幔轻轻晃动,赵寅摇头:“不,多久,我都等得。”
满目柔情,缱绻流淌。两人相视而笑,拥紧彼此,靠近彼此,感受另一份生命的延续。
一睁眼,天色微明。
占喜摸摸身侧尚且温热的床铺,定了定神,起身穿衣。
屋里转了两圈,家中只剩她一人在。
赵有才与赵寅,无意外地进了林子。只是占老汉,叫她摸不准是随他们一道去收山货,还是独自一人进山采菇去了。
灶上温着两个白面馒头,并一小碗梅菜炒鸡蛋。占喜端出来吃完,又舀了两碗面粉放进木盆中,和水揉上。
占老汉牙口不好,喜吃软烂的。她准备先擀小把宽面出来,留待他晌饭吃。剩余的,烙几个腊肉野菜饼,连带着赵寅他们的晌饭,和去城里的干粮,一道备足。
年前收了把野菜种子,撒在菜地便没再管。不想岁后天气回暖,野菜一茬接一茬地冒出来。现下最是鲜嫩爽口,不管切碎了烧汤,还是和进肉里烙饼,都好吃。
只是肚腹碍事,她蹲不得,坐着费劲,尽够着贴在泥地里的野菜,忙活了大半晌,也没割到几棵完整的。思来想去,占喜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倒便利不少。
“哟……这是作甚呢。”
耳边爽脆声音骤然而来,占喜吓得身子一颤,镐头瞬间脱手,掉落地上。
“狗……薛致……魏郎中……你们怎来了?快快进屋里,喝杯热茶。”
占喜正疑惑他二人怎么会一同来。魏郎中似看出她的不解,一拱手,含笑道:“大清早的,叨扰了。”
薛致勾唇一笑,踱着步子,闲散地跟在后头。路经窝棚时,冷不丁地踢了一脚,里头顿时鸡飞狗跳,一阵欢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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