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看着津津有味,客栈门还是关着,外面的光从楼上的窗户透了进来,洒在大堂里的人身上。
掌柜看着伙计抬出来的早食,实在是忍不住,吃了一块饼,她也理清楚了,无非是那贵人年轻时候意外落崖,被叫阿棠的女子救了。
阿棠原本是去山里找哥哥,将人救了后便放在了采药女家,采药女见色起意,冒领了贵人救命恩人的身份。
后来阴差阳错,阿棠和贵人成了亲,那采药女依旧以救命恩人的身份住在家里,挑拨离间,最后还给阿棠下了毒。
阿棠的二哥带着阿棠逃来了这里。
高门贵妇带娃跑,好像她昨天无聊时看的话本子。
原本掌柜的时候是有些害怕那些人高马大的护卫的,但听了一耳朵故事,发现高门大户里也不过如此。
心底也就没有这么畏惧了,于是看了害怕的伙计一眼,自己端着早食走了过去,大大方方的说道:“夫人,这是你们要的早食。”
苏棠听到声音,脸从谢玉和的怀里抬起来,开口道:“婶娘,我饿了。”
谢玉和点头,接过了护卫递过来的东西,让苏棠坐下,将勺子放在她手里,慈爱的看着她吃。
她感觉到了楚程投在身上的目光,只能尽力的让自己不在意。
楚程很有耐心的等着苏棠吃早餐,还问苏安为什么不吃,听到苏安说可能是因为生来带病的原因,吃不下早餐,一吃就吐。
楚程越发的内疚,心想,定然是那牵机散的毒性影响到了安安。
或许是感激许绪这三年来对妻女的照顾,也或许是安安对许绪或许依赖,他不想给孩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所以楚程即使听到安安一口一口的阿爹的叫着许绪,即使内心酸涩,也妒忌许绪和苏棠三年来的朝夕相处,终究也没有对许绪做什么。
更可怜,许绪是神医的弟子,如今神医没有踪迹,要想让苏棠恢复,更好的调养安安的身体,或许还需要许绪。
虽然手废了不能施针,但常年累积的经验还在。
至于曾经发誓永不用所学医术毒术救人害人的誓言,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妻女能健康就可以。
但私心里,楚程是不想苏棠恢复的,他怕苏棠病好了,想起来以后的事情,会痛苦。
当年不也是他无法面对苏棠的痛苦,所以才选择了逃避,这一逃避,就差点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苏棠等人还是被楚程带走了,带到赵州城外的一个庄子里,她们被关在一个院子中,不能出去。
也幸好安安习惯了这样,她在临安城的时候,阿爹出去卖馄饨,她在家陪阿娘的日子里,也是在院子里一呆就是一天。
安安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或许喜欢更广阔的天空,更自由的保底,更轻松的玩乐,但她只愿意和阿娘阿爹待在一起。
无论待在哪里都好,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她就觉得快乐。
她没有觉得突然多出来的一个爹爹给她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影响,她只知道,阿娘厌恶他,阿爹仇恨他,就连姨奶奶,有时候也会露出茫然的情绪,说:“我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也不记得阿爹阿娘或者阿姐她们,所以连恨,都感觉恨不起来。”
安安有些不明白,但她带入故事,就理解了。
就茶楼酒馆里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一样,听别人的故事时,虽然感叹他人的爱恨情仇,但也仅仅只是感叹,所拥有的依旧是一个局外人身份。
姨奶奶听过去的事,就像是听别人的故事,不怪她,她病了阿。
又是一个深夜,谢玉和睡不着,她听着安安平稳的呼吸声,看着和她一样睡不着的苏棠,问道:“阿棠,你说,他为什么将我们关在这里,那天看他的表现,不是很在意你吗?”
谢玉和不理解,那天楚程带她们离开客栈,她以为楚程要将她们带去罗府,毕竟罗家管理着赵州,若是皇帝和公主来,肯定也是住在罗家的园子里。
近水楼台先得月,谢玉和想着,进了罗家,能更容易的接触到丈夫和女儿。
她这几日总是做梦,梦见女儿在找她,找不到,很恐慌,梦境的最后,女儿都会变成一团血雾。
她真的很想见到女儿。
很奇怪,她总是梦到的是女儿,而苏棠和许绪口中的新帝,曾经的镇国公,却从来没有梦见过。
谢玉和想,或许他对于自己来说,没有这么重要。
也或许,太重要了,所以不敢梦见。
可惜,楚程没有把他们带去罗家,而是带他们出了城,来到了这个农庄,他们已经在这个院子里住了三天了。
这三天来,护卫守在院子门口,不让她们出去,连在院子门口走走都不行。
院子里有两个小姑娘照顾她们,两个姑娘一个叫连枝,一个叫连蔓,十四岁左右,是附近佃户的孩子。
但除了年纪名字和来处,其他的也再问不出来。
她记得楚程带她们来这里时,说还有公务要处理,需要去到大别山那边,可能得三天才来,让她们等。
谢玉和看出来,楚程是想要带着阿棠一起离开的,只带阿棠,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放弃了,或许是阿棠表现出来的不信任,也或许是舍不得阿棠和安安母女分离。
“在意?”苏棠声音依旧轻柔,“姨母,或许是在意的吧,但你知道,天底下总有一种人,他们和常人不太一样,楚程对我的在意,就像是猛兽夺取了地盘,需要一朵漂亮的花来装饰山洞,而他需要的花,是他认为最好的。”
谢玉和听不懂,但她知道,楚程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喜爱阿棠,那又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呢。
“他病了,我也不知道他得的什么病,除了我之外的女人,他碰不了,也不能看,或许这是上天对他这样道貌盎然,坏事做尽之人的惩罚。
他之所以着急忙慌的要去临安,才不是为了什么公务,只是想确认,我和许二哥,是不是真像我们所说的那样,是假扮夫妻,三年来即使朝夕相处,也未曾逾越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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