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间纵情玩耍了几日,这一天,自北边飞来一只信鸽,见了如宋,便调头落在他肩上。
“少主,北边儿给您来的信件。”
涂山淞接过信鸽,取下它足上的纸条,打开来,竟是流章的笔迹——
“如宋姑娘,近日公主可安好?吾已吃素多日,身体飘飘然也,只是男儿保家卫国,不食荤辛实在无力打仗,师父可有其他功课可修?”
若不是这信笺提醒,涂山淞差点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他不由为自己当时的捉弄而感到好笑,但随即,天空中又飞来一只信鸽,将它拦截后,涂山淞笑着展开那纸条,这次他倒要看看,这傻乎乎的世子还会说出些什么话来。
却见上面工工整整地写道:
“听闻袅袅又患新毒,只是这次二者相克,正好解了之前的毒,是否为真?告知吾,吾可甚慰。”
什么意思?二毒相克?
涂山淞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捏了捏怀中的白绢:当日只想着一心逃出公主府,却未等到辛夷第二次醒来,倘若真如信中所言,那么他的逃跑岂不是前功尽弃还暴露了身份?
思至此,他收好信条,快步向城中奔去。
几日不见,景城一片繁华气象,城中处处张灯结彩,吆喝声、叫卖声、孩童的嬉戏吵闹声,好不热闹。
城中贵戚家的小姐今日大婚,百姓们纷纷来到门前凑热闹,看新奇。
小孩子们也攒在一起等着讨糖果吃。
在一片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浓重的烟雾背后,隐隐现出一个人形来——
此人面如冠玉,眼中却不吝少年英气,身材修长,一身玄衣,唯独腰间系了根鲜艳的大红绸子,倒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了些。
周围的声音一下子便安静了不少。
“这儿郎好生俊秀,翊王家的个个都生得出落!只是那小郡主……唉!可惜了!”
紧接着,是一声接着一声的附和、叹息,这叹息声中意味深长,好似锣鼓喧天也只做了这遗憾的陪衬。
这一日,是翊王家小郡主出嫁二皇子的日子。传闻中二皇子双腿残废,常年卧病在床,因此人们才会觉得这样一个绝色美女成了一种浪费。
涂山淞本无意留意这些,只想一心往前冲,他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局——投毒失败,又得重新想复仇的法子,可是如今再原路返回公主府已是不可能了,只好还用回如宋的身份。
一想到又要扮女人,他就感觉一阵不适宜。
但随即,一张熟悉的脸引起了他的注意——那系着红腰带的送亲人,不正是那个他骂了好几天不靠谱的爱哭包羽京墨?
此刻他倒是摆出一副男人的架势,极目远眺那花轿的离去。
待门前宾客散去,他垂下头解开自己的红腰带,笑着摇摇头,仿佛是笑自己在这游戏的人间又认真了一回似的。
涂山淞站在他对面,静静望着他,果然,待那家伙抬头发现了来人后,眼中的落寞与伤情一下子化为乌有!
羽京墨快步上前,将涂山淞拽到一边:“你怎么出来了?你不好好在公主府待着?”
涂山淞故作轻松地望着花轿远去的方向,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还不如先说说你自己,怎么突然有了家,还来送姐姐出嫁。”
羽京墨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也没什么,就,丢了包吃包住的工作之后,随手街边救了个人呗,就有归属了。”
“就像你所说的,有些东西,还真没想到竟然会来得这么容易。”
涂山淞点点头,又问道:“他们可知道你真实的身份?确定不是要拿你卖个好价钱?”
闻言,羽京墨狠狠给了涂山淞一拳,笑道:“说什么呢!并不是天下人都像你这么负心的!”
“所以你就给了我解药,骗我说那是第二次的毒药?”涂山淞侧过脸看他,夕阳的余晖照映在这小狐狸男的脸上,竟好似也发出无辜而柔软的光芒。
羽京墨平生最恨别人说两件事,一是他爱骗人,二便是他毒性差。
刚好,小狐狸把这两件事都点到了。
羽京墨立马眼神变得凌厉,他站直了与涂山淞对峙:“喂,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你当初非要查真相,让她慢一点死,我已经在尽力满足你的要求了。你少来什么无稽之谈!”
说罢,羽京墨望了一眼远处正眼巴巴盯着二位的家丁,向涂山淞道:“行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稍等,我这就来。”
话音未落,只见他大步流星朝那家丁走去,一边走,一边顺手将腰上的红绸子取下,走近了将那红绸子随意团了个团儿,扔到家丁怀中。
“今儿个不回家吃了。”
言罢,转身搂过涂山淞肩头,两人朝一家酒楼走去。
一时间,景城中繁华无二,红男绿女,熙熙攘攘,穿过人群,羽京墨搂着涂山淞低着头一个个念叨这景城中的美食,甚至哪里的曲儿好听,哪里的姑娘好看,他都如数家珍。
二人转眼来了一处岳明楼,京墨抬头看了看牌子,将手中的扇子往自己手心里一砸:
“哎!就是这儿!不用看路,闻着味儿就来了!”
涂山淞一头雾水,不过是家馆子,也就是比别家的豪华了些,别致了些,这死蛇精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我提前说好,”涂山淞一把推开羽京墨伸过来的胳膊,“第一,我是真有事找你,你最好也是真有;第二,今日我不买单。”
羽京墨一甩袖子,就将淞揽入臂弯,二人相携,在伙计的招呼下来到一处雅间。
见四周静谧了,涂山淞颇为不耐烦地望着京墨:“这下你总可以说了吧。”
羽京墨不慌不忙地端起一盏小茶壶,为二人添上新茶,将茶盏放置在鼻下闻了闻,身体向后仰去,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神色缥缈,悠悠道:
“急什么,左右你一时半刻也回不去。这阵子景国可是发生了不少事,就比如我为什么成了王公子弟,难道你也不想知道吗?”
淞转过头去,向窗外望去,方才的鞭炮碎屑还没有扫净,大街上还有孩童捡拾鞭炮的身影。
这样美好的场景,像极了他儿时在青丘,捡拾落花的样子,也是一般的天真无邪。彼时父亲、母亲、祖母都在身旁,他们围着他,好似他就是全天下的中心。
只是这样的好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
羽京墨在伸出一只手在淞面前使劲挥舞了两下,他才从回忆中走出来,却看对面的人满脸不悦,才干笑一声略表歉意,道:
“第一次来到城中,有些出神了,京墨兄请讲。”
羽京墨满脸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景国要打仗了。”
淞捏了捏手中的杯子,只听羽京墨继续说道:“你看见今天的花轿了吧,翊王急着把闺女嫁给那残废的二皇子,为的就是逃离这政治的纷争。
二皇子一旦成家,势必会被分到一个小地方做个闲散王爷,或者财主。这样一来,两个人也可以凭借现在的资产过了后半辈子。”
淞虽然久居深宫,不曾与人们议论过政事,此刻骤然提起,他也有些发怔:
“你的意思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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