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这小子,”老家仆大笑,道,“你一个马僮,怎么可能犯下他那样的罪!你可知他犯的是什么罪?”
辛夷一边倒茶,一边恭敬道:“怪不得说您是先生,咱们是学生呢。您总知道咱们不知道的。”
老头子哈哈大笑:“他呀,本不是咱们月国的人,据说是从东边来的,可不知怎么得罪了君主,君主仁慈,就决定放他一马,怎料他刚出城门,便碰见了咱们国公,国公知道君主其实对他恨之入骨,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对他发难,就将他抓到这里了,让他自生自灭。”
路辛夷收好了水囊,皱眉道:“东边,不是青丘吗?怎么会有青丘的人得罪咱们君主?还让君主对他恨之入骨?”
说到这里,老头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神秘兮兮道:“祸从口出,他呀,据说是个骁勇善战的,杀了不少月国士兵后,还不歇心,说了狠话,触怒了君主!”
路辛夷点点头,愣神一瞬后笑着向老家仆道:“是了,祸从口出,他应该得了便宜就闭嘴的。”
二人一直从近午割草到傍晚,割了满满一车草,这才赶着车回去。
这天晚上,路辛夷又带着药和热水来到马厩,来到那少年身旁,一边为他擦拭着身子,一边问道:
“你是景国人,对不对?”
那少年沉默不言,等上好了药,路辛夷又问:“你从青丘来,可青丘人不会为了景国卖命杀敌的,你为了景国卖命杀敌,就证明你是景国血脉,而后流落到青丘的,是不是?”
少年盖好衣服,别过头去,又睡在稻草上。
第三日,辛夷不仅带来了药,还带了些自己省下的吃食来,少年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他双手捧着吃的,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一不留神噎着了,路辛夷又立马递上水杯,少年正要抢来喝,却不料辛夷将那杯子撤后,道:
“我知道你听得懂,你说不出来,点头总会吧?你说,你是不是景国人?说了,我就给你水喝。”
少年别过头去,掐着自己的脖子想把食物顺下去,见对方宁愿自己干噎着也不愿意喝水,路辛夷也有些于心不忍,便将水递过去,没想到那小子竟一把打开水杯,自己生生将食物咽了下去,随后抱着胃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路辛夷急忙给他拍着背:“好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了!你不说,我也给你水,行了吧?”
说着,她又倒了杯热水,给少年喝下之后,她又为少年上了药,二人再没有多说几句。
一个月过去了,领了月钱,路辛夷特意买了些生活用品回去,除了治疗外伤的药膏之外,她还专门买了吃食,以及一些疗养的草药,除此之外,她还买了几本书看——这工作倒是清闲,每日劳作完之后,还有些闲工夫得打发。
这天夜里,她煎了药汤来到那少年身边坐下,开心地说道:
“不得不说,这国公府就是大气啊,这一个月的月钱要比其他地方多不少呢,小哑巴,我再领三个月月钱,就要离开了,到时候,你一个人也要好好活下去啊!”
少年慢慢地吃着烙饼,眼睛则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衣角。
又说了一些漫无边际的话,路辛夷便开始给少年上药,经过这一个月的细心调养,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路辛夷涂完药,叹了口气,道:“小哑巴,你想出去吗?”
听闻此言,小哑巴大喜,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烙饼,转过身来看着她,眼睛里闪着光。
“现在你体内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出去了,也可以勉强活下来,可国公府对你防备很重,你要想离开,只能有一个办法。”
看着小哑巴那充满期待的眼神,路辛夷有一些不忍,但又下定决心,坚定地看着他,说完了接下来的话:“那就是死。”
小哑巴眼中的光一下子便熄灭了,但路辛夷又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小哑巴这才重新看着她,眼中却满是疑惑与不可置信。
路辛夷笑着看他:“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帮你,对不对?”
小哑巴点头。
“虽然你不说,可我看得出来,你就是景国的子民,你总爱盯着我的衣角看,是因为我的衣角上,绣着蛇的花纹,那是景国人自己的祈福图案,我说的对不对?”
小哑巴将头转向另一边,看他的眼神,显然已经默认了这件事。
路辛夷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一直很佩服那些宁作战死鬼,不作亡国奴的人,你小小年纪,就懂得这样的道理,我佩服你,更何况我也是景国人,所以,这是我要救你的第一个原因。”
那么第二个呢?
小哑巴回过头来看着她。
路辛夷抓起小哑巴的手,眼神真挚道:“你从东边来,是从青丘来,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我的丈夫涂山淞说要回家探亲,至今未归,我想让你回去之后,帮我打探我丈夫的踪迹,然后告诉我,好吗?”
说到这里,路辛夷垂下头:“别人都说他死了,我也曾这样劝说我自己,可我始终没办法说服,我总觉得,他只是回了家,他一定还活着,所以我想拜托你,如果你找到了他,哪怕……哪怕孤坟一座,也务必告诉我在哪里,好不好……”
少年点点头,又以询问的目光注视着她。
辛夷大梦初醒般的,抹干了自己的眼泪,笑道:“让你笑话了,都忘了说他的名字,他是涂山家的,单名一个淞。”
闻言,少年大惊,坐起身来,不可置信地望着辛夷,但随即,仿佛是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身份一般,他又急忙别过头去,捂着自己的脸,不停地颤抖。
路辛夷只当他是因为自己看上去年纪小就有了丈夫才震惊,便又故作轻松地解释道:
“你别看我看起来岁数小,我实际上已经成年了!咳,你没经历过你不懂,我是从鬼门关里走过来的人,要不是如今脱胎换骨了,还活不到现在呢!”
说着,她望着天上的皎皎明月,自言自语道:“不过找不找得到,也全看缘分了,他本就在青丘没什么权势,好不容易在景国立住脚了,如今景国又亡了,他没了靠山,想来即使活着也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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