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无星,马蹄声急促。
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就赶至了关隘。
我深吸一口气,暗道:“蒋褚杰还真沉得住气,还是他觉得我无论如何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正想着,一阵急促马嘶鸣声传来,身子跟着猛地往前一倾,马车停了。
说曹操,曹操到,还是出现了啊。
我坐直,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蒙古人头领喝道:“什么人拦道?不想死的快走开。”
廖辰低沉冷漠的声音响起:“放了车里的人。”
“找死——”蒙古人大怒,尚未来得及行动,就被兴儿闲闲的一声“慢着”给压了下去。
兴儿道:“别急,我去给他说。”说完,便喊道,“喂,我们是去治病救人,你赶紧回吧,这可是人命关天,耽误不得。”
“关外凶险,莫要轻信了他人。”廖辰道。
还真是可笑,他还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那蒙古人头领道:“跟他啰嗦什么?我过去解决了他!”
“我劝你别去,他武功比我还高,你这一去可就没命了。”兴儿扬声道,又叹了声,低声对那蒙古人头领道,“你们先走,我去拖住他。”
蒙古人巴不得赶紧离开,更想趁机摆脱兴儿,好只掳了我这个大夫回去,所以立刻纵马疾驰。
我被颠得头晕眼花,还要不时探出头观望,当真苦不堪言。
不知过了多久,漆黑如墨的草原深处才传来阵阵马蹄声。
我翘首以待,当看着兴儿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时,终于大大松了口气,连忙解开系在马车窗外的丝绢儿。
这丝绢里裹了些夜光粉,这样兴儿就能一路跟过来了。
很快,兴儿跟上了车队,那蒙古人头领道:“勇士好厉害!可是打败了那拦路的人?”
兴儿郎声道:“我哪里打得过人家?不过脱身倒是不成问题。”
他紧挨着我的马车骑行,借着马车上微弱的光,我看到他朝后面指了指,便知廖辰见拦不住,只好暗暗跟着。
我探出头来,道:“停车!”
待那蒙古人头领骑着马过来,我道:“刚才那人厉害得紧,他若是再追上来,这大草原无遮无挡,可就难以脱身了,你们可有什么法子甩开后面的尾巴?”
他一听,用拳头一捶胸口,粗声道:“论身手,我不如人,但要是说在这草原上不叫人跟踪,那还不简单。”
我知道这些人生在草原,长在草原,马背上功夫又好,若是想,便能做到神出鬼没。
就算是廖辰那样的高手奈何不得,因此才答应他们出关救人。
蒋褚杰千算万算,却也料不到这些啊。
冬天夜里的大草原冷极了,我手脚都被冻僵了,但因为兴奋,竟也不觉得冷,在心里不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北境,先前是鞑靼盛极一时,被大应军打得他们大汗仅剩七骑逃走,从此一蹶不振。
如今反倒是瓦剌趁机坐大了。
也不知受伤的人是谁?
正胡思乱想着,兴儿轻敲了敲马车窗,说:“到了。”
我推开窗,朝外看去,只见黑幕笼盖四野,远处有一大片营帐,帐上一个个风灯随风晃动,看起来像是撒了满地的星星。
这就是瓦剌的王帐所在之地啊!
如果不是他们的人领着,外人很难在这浩瀚无垠的大草原上找到这里。
那蒙古人打了个响亮的唿哨,从那营帐方向传来回应,这应该是他们的暗号,马车顺利进了里面。
从车窗缝隙处,能看到隔十几步站着一个守兵,另还有巡逻队伍。
但他们似是很尊敬带我和兴儿来的那几个人,所经之处,无不行礼。
莫非这些人是可汗亲兵?
莫非患恶疾之人,是可汗脱脱不花?
我连忙关紧了车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马车在瓦剌盘踞地走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个大帐,虽辉煌耀目,却并非可汗所居的金帐,大帐前巡守森严,守卫并不佩刀,就连兴儿的剑也被取下。
我心中更是纳罕,不由有些紧张。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此间病人定是医石不灵了,才遍寻大夫前来,若我救活了那人,就算要杀人灭口,他们也不会立时动手。
兴儿扭头看我,朝我微笑着眨了下眼睛,我知道他是叫我不要紧张,有他在呢。
我也冲他笑笑,方随着那蒙古人小头领步入帐中。
这帐极为广阔,四根雕柱裹以金衣,四面描绘金纹彩绘,帐中悉铺厚毡,踩上去绵软无声。
绕过屏风,就见一个铺着狼皮的木榻上,躺着一个面无人色的大汉。
塌旁偎坐着一个蒙古妇人。
她连头都没抬,就厉声道:“一群无用的东西,净找些庸医过来,太师要是有什么事,先砍了你们的脑袋!”
原来是太师也先!
竟是他!
瓦刺的无名之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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