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长安城都在疯传。
世家大善人啊，三百文的纸张五文钱一张售卖！
再加上真的有百姓买到了，百姓也更确认了这个说法。
可这个说法落在世家人耳中，那就是在打他们的脸。
打了一辈子鹰，今天被一只小麻雀给啄了眼？
这如何可能！
推开门，偌大房间里，已经坐满了人。
正局座首，崔家话事人崔洪。
其年少便精通商贾，接手崔家之后，更是直接将崔家推至世家顶点，二十余年，从未被其他世家动摇。
“老夫崔家崔洪！”
闻言，林恒也是拱了拱手。
“下在林恒。”
崔洪么，对于这个老人，林恒有所耳闻，并不是简单人物。
或者说世家的人，都绝非是简单人物。
其身侧，五姓七望的卢家卢思齐、李氏李世奇、王氏王少禹等人坐在老者一旁。
林恒打量着这些人，局中是崔洪，那其他的人自然就是五姓七望的其他世家了，不成想今日竟然全都是到了。
长安的大世家，分量并不低。
而两人对面，三位老者闭目凝神，气态沉稳，却是不怒自威。
华夏自千年西周开始，便以左为尊，而这三人身份的尊贵更是不言而喻。
三人之中，居中老人率先开口，其他人也陆续开口。
“老夫萧家萧乾。”
“裴家裴杯。”
“在下韦家韦世德。”
此言一出，林恒忍不住皱起眉头。
前朝贵族裴家、萧家、韦家三位话事人，竟然同样在场！
这可是前朝贵族，现如今比起五姓七望的势力也是丝毫不弱。
况且以三人的年纪，想必都已经是两朝尊老了！
前朝贵族，还有五姓七望，相当大的排场！
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是盯着林恒。
而就在林恒面前，对着门口，摆着一张座椅，是为下位。
此刻的林恒，心中非但不觉得紧张，反而是有些激动。
看来自己还是挺受重视的嘛！
进屋之后，就明显地感觉众人的眼光在他身上打量，而他们的脸上，讥讽、嘲笑、轻蔑不尽相同。
也有人脸上一直带着虚伪的笑容，令人生厌。
座首崔洪站起身来，拱手笑道：“林郎君远扬，早有听闻，今日一见果真不凡，老夫真是惭愧！”
林恒笑着回礼：“崔老言重了，在下不过是做点小本买卖养家糊口罢了，算不得什么不凡的。”
一旁的人闻言，却是嗤之以鼻。
“不过是客套一下罢了。”
“当真觉得以自己的身份，能上得了台面？”
“一个台谏的儿子，这么大年纪连功名都没有取得，都不觉得可耻么！依老夫看来，那水调歌头和清平调，也是你抄袭他人而来！”
“今日能坐在这里，也算是天大的福分，还不速速感恩戴德？”
林恒呵呵一笑，恍若慰问。
叽叽歪歪，有啥用呢？
倒是崔洪面容慈祥，嘴角含笑。
“此言差矣，规矩和礼数还是要有的。”
“林郎君，请坐。”
下作，那是在给你压迫和脸色。
纵然是个有自尊的人，看到这一幕，只怕是会忍受不了。
然后林恒根本不虚，一屁股就坐下了。
见此，众人脸上的讥讽之意更甚。
崔洪直接开门见山，也不跟你墨迹。
“听说最近林郎君也在经营纸张的生意，而且价格只需要十文钱一张，可是真的吗？”
这是现如今世家最关注的事情，甚至没有之一。
毕竟低价纸张，对于他们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尤其是这个生意和技术不在自己手里的时候，简直是令人寝食难安。
林恒摇了摇头。
“不是。”
众人当即一脸怪异。
一人不满开口道：“若非那生意是你在经营，你当今天你有资格坐在这里吗！”
林恒笑着看向那人。
“生意的话，的确不是我在经营，我交给了我的朋友。”
“既然诸位调查的清楚，应该知道那人是卢国公的儿子程怀亮。”
“当然啊，我肯定没有打算用卢国公的身份跟诸位说事的，我只不过是澄清一下。”
“我就单纯的研究了一个技术而已”
单纯的研究了一个技术？
把纸张的造假缩减几十倍的技术？
在场之人顿时脸色更冷了几分。
“到了这里居然还敢跟我们插科打诨，看来你今天是不想离开这里了！”
林恒看向那人，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收敛。
“阁下莫非是在威胁我不成？”
王少禹冷哼一声：“是又如何，一个卢国公的儿子，真当能保得住你？”
“在我们眼里，不过是笑话一般！”
卢国公程咬金，他们可再熟悉不过了。
那可是在世家里面求爷爷告奶奶才娶了一位五姓七望的女子。
这种人，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出身低微的暴发户罢了，用这个来傍身，只怕是差些火候。
还是崔洪这时候，开口化解了这份对峙。
毕竟今天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和平解决事情。
对方把造纸术的技术交出来，一切都好说。
若是交不出来，只怕王少禹的话便要成真了！
他们可不会像卢思齐那样，用什么卑劣的商业手段还让自己赔钱！
崔洪笑着看向林恒。
“既然如此，那我们算是找对人了，毕竟能将造纸术的成本控制在如此之低，也是稀世罕见。”
“其实我等今天邀请你前来崔家，就是为了这造纸术的事情。”
林恒看了眼一直不开口脸色阴沉的卢思齐，旋即目光落在崔洪身上，笑眯眯道：
“为了造纸术的事情？那我可要听听是怎么一回事了。”
“敢问崔老的想法，是怎么样的？”
崔洪笑着开口：“以极低的价格造出质量如此之好的纸张，那是稀世罕见的，足以见林郎君大才。”
“老夫看林郎君似乎也有将其发扬光大的心思，毕竟这造纸之术若是普及起来，天下的纸张价格都会降低，那可是造福大唐万千百姓的事情。”
“不过以现如今林郎君的声势，想要做到这个，将自己的规模扩大是需要很长时间的，而且其中会碰到许多阻碍。”
“不妨我等与林郎君合作，大家一同经营也能将这个进程加快，也是双方获利的事情。”
这话如果是李世民说，那林恒可能就信了。
你们世家是什么人？
虽说如今他们在民间的声望很好，但明眼人都知道世家是个什么样卑劣的存在。
每逢遇到大灾之年，一边拿出自己的粮食救助百姓获得声望，另一边则是大肆收敛土地到自己的手中。
或许大唐初年这种状况并不明显，但越来越随着后面，到了大唐晚期的时候，世家的土地加起来这个，已经占据全国土地的七成！
几乎全国上下的土地都是世家的资产，然后压榨百姓，让百姓民不聊生。
要不然后来黄巢屠杀世家人，天街踏马公卿骨，让天下人叫好呢？
委实是世家作恶多端，太过恶劣了些。
光凭这个存在，林恒就不可能答应他们的想法。
但是林恒还是很好奇对方能开出什么条件？
“敢问崔老，是打算合作的呢？”
崔洪脸上的笑意更甚。
这小子，倒不是个傻子。
知道今天不答应就走不出这门，心生畏惧了。
“这样吧，你将造纸术的技术交出，老夫让世家来经营普及，所获利益，你我对半分成，而且每年还多给你五百贯的红利！”
“如何？”
“妙啊，这我不就赚大了嘛！”
林恒一脸惊叹的表情。
崔洪笑眯眯道：“林郎君觉得合适，那才算是朕合适。”
在场之人也是冷哼一声。
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这点钱相当于纸张的利益，断然是差距太大！
况且你的造纸术到了我们手里，分不分成那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吗？
愚昧之徒！
然而下一刻，在场所有人都神情错愕，甚至愤然起身大骂。
林恒的笑意再度消失不见，眼神中也带着冷漠。
“这么点钱，打发乞丐呢？”
“合作你娘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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