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齐国朝廷终于得知魏国公主到来的消息时,魏子佩已经被姜贲软禁入使馆,进出不得,犹如质子。
齐王震惊之下在朝堂上大怒。
“这个魏子佩,可是魏忌最疼爱的妹妹,你惹谁不行,偏偏要惹她?陈氏族人是一群什么东西,草药贩子而已!你难不成要为了他们,同魏国开战吗?”
大臣噤若寒蝉,殿内似乎更加寒冷。
这么些年来因为同燕国的争斗,齐国已经日渐衰退。再加上公子前一阵子闹什么减税养民,且让老弱士兵回乡开垦耕地,别的国家都在增兵,齐国的兵马是一天比一天少了。
姜贲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郑重跪下道:“父王莫怪,如今魏、赵、燕三国正商议如何结盟抗雍,魏国自顾不暇,绝对不敢同我齐国开战。如果儿臣敢把陈氏族人就这么交出去,才是得罪了雍国。真要交,也是我们自己去交,他们魏国休想讨到便宜。”
齐王虽然昏聩,但姜贲这些话倒说到了他的心里。环视朝臣,他们也多在点头附和,认为姜贲所言极是。
“那也不能太过了。”
到最后,齐王咳嗽几声清清嗓子道:“你亲自,带人去把魏子佩送回去!务必完好无损!”
完好无损……
真是的,父王把他看作声色犬马之辈了吗?难不成他还对那个刁钻古怪的女人感兴趣吗?
姜贲装作单纯的样子仰头问道:“父王,何谓完好无损?”
“滚!”一个枕靠从御案后扔过来,正巧砸在姜贲的嘴上。
滚就滚。
姜贲忙不迭退下。
走到大殿外,他下意识瞧了一眼西北方向。
不知道魏、赵、燕三国谈得怎么样了,真想去看看。
年节前,赵国公主赵遇雪前往雍国王宫的次数更多了。
在外人面前,她仍然是一副痴心想要嫁给赵政的模样。而在太后姬蛮面前,还添了一些楚楚动人。
“陛下的生辰是哪一日啊?”跟太后闲谈时,她总是有意无意问起赵政的情况。
“陛下又同安国公主出去了。”时不时地,她会这么面带妒意地抱怨。
“不知道陛下到底怎么想的,实在不行,遇雪还是回去吧。现在走,还赶得及在家里守岁。”
说到这里,便泫然欲泣了。
多数时候,太后都用心安抚她。
“姜禾就是陛下的门客而已,她的身份远不及晋阳公主你贵重啊。遇雪不要着急,陛下性子清冷,你看他对哀家,也常常这么不冷不热的。”
赵遇雪便把涌出眼眶的泪水收回来,垂头道:“奴家也不懂什么门客国事的,只是仰慕陛下而已。”
既然提及国事,太后故意看了她一眼道:“听说赵国要同魏国和燕国结盟?”
“没有!”赵遇雪面含委屈地摇头,“只不过是魏国胁迫着赵国不得不参加罢了。奴家已经给父王写信,赵国和雍国要永远和睦,万不可再起战事。”
太后这才点头,心里对赵遇雪多了一丝好感。
如果能同赵国联姻,雍国就可以放心地去打魏国齐国燕国,再南下得取楚国了。
多睡一个女人而已,不知道赵政为何扭扭捏捏的。
看来,她要添一把火了。
在赵遇雪把三国结盟的事甩锅给魏国时,魏忌终于得到了期盼已久的消息。
魏子佩留在了齐国,虽然是被姜贲软禁在使馆,但也好过在魏国遇险了。
每隔几日,他也会收到龙阳君从赵燕边境传送来的信。
魏赵燕三国结盟的事,谈得并不好。
燕国不信任赵国,赵国又有些自大,龙阳君在信中说,他苦于无法协调矛盾早日谈好,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魏忌站在夕阳下光线疏淡的院落里,身姿颀长,在雪地上投下一片阴影。
梨树上的冰雪正在融化,时而有细小的冰凌掉落下来,“啪”地一声打断他的思绪。
这次结盟的事魏忌没有亲自去,也是因为知道谈不好。
以雍国现在的实力,已经不惧怕任何国家结盟。而赵国尚存一丝联姻避难的幻想,燕国则自认为距离雍国较远,可待鹬蚌相争。
而魏忌当下要做的,就是让雍国宁肯舍近求远,也要避开魏国。
姜禾说得对,合纵连横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自己强大,永远都是关键。
一年,他还需要一年。
魏国已非当年的魏国,一年后,魏国可先灭齐国燕国增强国力,再同雍国一较高下。
最好的情况,是魏、雍、楚三足鼎立。
他得以护住魏国子民,避免亡国灭族之痛,这是最好的结局。
除夕守岁之前,雍国身份最尊贵的人当然都在雍国王宫里,与太后和陛下欢聚。
不同于往年莺歌燕舞,今年参加宫宴的大臣很少带妻女过来。
内侍总管李温舟想了想,这或许是因为之前陛下把宗正大人家的女儿丢出宫的声威还在,这些人担忧女眷的到来会让陛下厌恶吧。
故而大殿内除了太后,便只有安国公主姜禾以及晋国公主赵遇雪两位女子了。
姜禾最近的笑容少了些,但仍然是平易近人的样子。而赵遇雪看起来却更加单纯活泼,她顽皮地当众打开一封家信细细地看,笑着看向姜禾道:“殿下,有人托本宫给您拜年,他说‘天地风霜尽,佳人鬓如桃,祝殿下新春安康’。”
旁的人都在欣赏歌舞,她的声音只有姜禾、赵政以及几位亲近的大臣能够听到。
姜禾放下手里刚刚喝了一口的海味汤,在心底叹了口气。
真奇怪这些人怎么不知道饿,她可还在长个子呢,得多吃东西养壮身体,明年才能上战场。
赵遇雪这样子,长大肯定是个矮子。
“谁的信?”
姜禾还未应声,赵政便道。
安国公主幼年时曾随父亲出访六国,很有可能认识了哪位赵国王族。
“舅舅的,”赵遇雪把那封信轻轻翻折藏入衣袖,天真烂漫道,“陛下知道的,魏国公子魏忌,是本宫的舅舅。”
赵政闻言点头,唇角噙着的那一抹笑意,却消失了。
“听说安国公主同本宫的舅舅曾经是故交,魏国还给齐国送过婚书,想要同齐国联姻。那时候魏国公主可开心了,连番给本宫写了好几封信,说要有王嫂了。是不是?”
赵遇雪眨了眨眼睛,露出探究的神情,像一个单纯热心的少女。
赵政握住几案上的酒盏。
一晚上了,他还未曾饮酒。果然提起魏忌,提起姜禾同他的私情,赵政就坐不住了。
赵遇雪在心中洋洋得意。
姜禾看着她,极其认真道:“公主的记性很好,本宫差一点,就成为你的舅母了。”
赵遇雪的脸瞬间火红,如同被炉火烫过。
舅母……
自己铺垫了这么久,还模仿魏忌的笔迹写了一封信,没想到姜禾倒是趁机给她自己抬高了一辈。
赵遇雪僵硬地笑了笑,喉头发紧,理清乱糟糟的脑子,继续道:“是啊,可惜了。却不知道魏齐两国的婚书又作废了,是因为公主你又来了雍国吗?”
这真是咄咄逼人。
提及旧情没什么,如今世风开化,赵国那边甚至还有一女侍几夫的事传出来呢。但世人最厌恶见异思迁之辈,姜禾如今是雍国的门客,若被人怀疑居心不良,就不好了。
她索性推开已经放凉的海味汤,扬声回答道:“莫非殿下看不到本宫穿着素衣吗?本宫虽然被齐王封为公主,却有生身父亲。父亲亡故,女儿守孝,怎可孝期嫁人?”
因为姜禾的声音也有些冰冷,引得更多人向这边看过来。太后蹙眉挥手,示意舞乐暂停,柔声劝道:“安国公主稍安毋躁,不要吓坏了晋阳公主。”
吓坏?
姜禾看一眼露出委屈的晋阳公主,她心里恐怕正在大笑吧。
果然,赵遇雪低声道歉道:“请原谅本宫的粗心,实在是听了太多魏公子和安国公主的轶闻趣事,有些可惜没能跟公主成为一家人。”
轶什么闻?
姜禾在几案上找了找,不知道刚才她啃完的骨头棒子被谁收走了,没办法敲开赵遇雪的头。
“什么轶闻?孤倒是愿闻其详。”
坐在最上方的赵政饮了一口酒,看向赵遇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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