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老奴这该说的……不该说的老奴都说了,殿下您听不听的……也由您……”自觉仁至义尽的洪三此时心里也苦。
“不对劲……”洪三话音刚落,一旁的姜去就一脸狐疑地看着他道:“你什么时候……跟我家殿下搅和到一起去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楚王殿下闻言顿时不乐意了:“什么叫搅和在一起?本王向来冰清玉……不对,高风亮节!所以本王怎会结党营私?而且每次团伙作案……嗯……”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真相的楚王殿下,突然挠了挠头,随后在众人无奈的目光中将视线转向地上的麻袋:“算了,咱们还是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先看看魏公如何了吧……”
“殿下,您可算想起正事儿了……”洪三这会儿也忍不住摇头感叹道:“天晓得……就连陛下也时常感到头疼的魏公,为何总是在您手里接二连三的吃败仗……”
“你少说两句……魏公还在呢……”李宽嗔怪地看了一眼洪三,这老家伙……净说些大实话。
“宇文擎,赶紧给魏公松麻袋,外带松绑!”楚王殿下说着,一把将自己的家臣护至身前,但这样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把握:“洪三,你先别走,过来护驾!”
“……”洪三也是无奈,当即只得领命道:“唯!”
“哗啦……”当宇文擎掀开了套在魏征身上的麻袋后,楚王殿下才明白,为何这位一向能言的魏公今日只会在麻袋里“呜呜叫”——闹了半天……宇文擎还用不知从哪儿……嗯……楚王殿下看了看魏征胸前突然破了一大块的衣衫,好吧,宇文擎这人是懂就地取材的。
“你把魏公嘴里的布条也拿出来!”楚王殿下知道逃是逃不掉的,于是他也只能趁魏征还没开口的功夫一脸无奈的向其解释道:“魏公啊……你是了解本王的……本王已经快两年都没跟魏舒怡那虎……那虎虎生风的女中豪杰碰面了,我们怎么可能……”
“哼!”刚被宇文擎取出口中布条的魏征听闻此言,先是发出一声冷哼,随后他又忍不住朝一旁吐了一口痰:“呵……忒!”
“喂!”眼前这一幕对楚王殿下来说可太似曾相识了,所以面对魏征的鄙夷,他顿时就表示不乐意了:“你们这都是跟谁学的……”
“楚王殿下,老夫擅闯您的营地,是老夫不对,这个亏……老夫认了!但是咱俩的事儿,不算完!”虽然眼下形势比人强,但魏征可对此半点儿不怵,在撂下这句狠话后,他当即便打算转身离开。
“唉……这算怎么个事儿啊……”楚王殿下望着魏征离开的背影,纠结得直挠头:天可怜见,他现在真的很想仰天喊冤——魏舒怡喜欢自己?别开玩笑了!这妞儿八成就是因为讨厌李崇义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才把自己拉出来当挡箭牌的……
“魏公哪里走?”就在魏征即将踏出帐篷的时候,门帘再次被挑开,一身黑色长衫的窦师纶走了进来。
魏征见来者是他,当即便停下了脚步。
两人一番对视后,不知为何,就连楚王殿下这个旁观者也看出来魏征原本嚣张的气焰被自己的好家臣给无形压制住了。
嗯?!
不是吧不是吧……今日是个什么情况?
魏征居然在我窦叔儿面前怂了?!
“殿下,咱不能放他走哇……”宇文擎作为楚王殿下的虎痴,那可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替对方着想:“所有人都可以为您作证,您好好待在自己的营帐内安静养伤啥也没干,结果却被人提剑打上门来。这是什么行为?这就是大不敬啊!”
“宇文擎……”楚王殿下看着眼前绞尽脑汁,正在给魏征上强度的宇文擎,忍不住感慨道:“辛苦你了……本王很是感动,但是再有下次……你记住,倒也不必如此辛苦……”
“额……”宇文擎这原本就不大机灵的脑袋瓜算是让楚王殿下这顿话里有话给干懵了,他在沉默半晌后,转头看向此刻刚进营帐的王玄策:“玄策兄弟,你知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殿下只是心疼你,没别的意思……”王玄策看了自家家主一眼,然后昧着良心开始说起了真心谎话。
“好了!”窦师纶今日的心情似乎不大好,所以他自然也没打算给宇文擎继续表演才艺的机会:“魏公,呵……魏公!不知道……您能不能看在老夫这个楚王殿下的忠心家臣的面子上,饶过他这一回呢?!”
窦师纶此话一出,别说当事人魏征了,这帐内所有人亦是一同陷入了震惊之中。
而最为震惊的,无疑是楚王殿下和姜去两人。
不对啊……窦公的这种行为很不对啊……
这还是那个当初在定襄城单骑开路,大杀四方的窦公么?
这是那个在太极殿外的广场上,一言不合就把魏征当沙包拎起再丢开的窦公么……
至于一旁王玄策和宇文擎,这俩差点在窦师纶手中团灭的“楚王肱骨”,此刻开始莫名的感到脊背发寒。
怎么说呢……态度如此谦卑的窦公,着实让人感到害怕啊……
“我说……二位……”洪三作为李二陛下的贴身内侍,他其实是不想掺和进这种破事的,可眼下他在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此事本来就是个误会……何必……”洪三本来想说“何必大动肝火”,可方才窦师纶的表现又不像是在挑事,所以他话说一半,又不得不止住了话头,来了个点到为止。
“误会不误会的,不重要。”窦师纶摇了摇头,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魏征,语气淡淡道:“重要的是,我家殿下不是什么无依无靠被人背弃的年轻家主,魏征,你若再敢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找我家殿下的麻烦,老夫不介意让你领教一下,窦家积累千年的底蕴,爆发出来是个什么样子!”
窦师纶此言一出,整个营帐顿时沦为一片死寂。
良久,窦师纶往前几步,当着魏征的面抽出了他腰间的长剑。
剑光如水,潋滟人脸,窦师纶一手提剑,一手屈指轻弹,随着一声铮鸣过后,长剑断成两截。
“记住,”窦师纶将失去剑尖,只剩剑脊的长剑重新抛回对方的剑鞘,接着他看向面色铁青的魏征,温和笑道:“佛也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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