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卫平生却打断道:
“你想成为陶然,想用他换回来的这条命,去拯救更多的生命,那么每一个被你救下来的人,就全都是陶然生命的延续!”
“这样,你的心里才会好受,不是吗?”
任杰咬牙,却也无话可说,只是默默的攥紧了拳头。
卫平生苦笑着:“傻孩子,你知不知道,人是救不完的?只要魔灾还存在于这世界上一天,悲剧就会不停的上演!”
“恶魔才是酿成一切悲剧的源头,做司耀官是无法遏制魔灾发生的,我们只是在缝补这个破烂的世界。”
“而成为镇魔官,只要一直向前,是足矣改变这个世界的。”
“去变强,去猎杀恶魔,从源头遏制魔灾,会比你做司耀官更有价值,有些时候,杀戮也是一种救赎!”
“别浪费了你的天赋…”
任杰摇着头:
“我又有什么天赋?这世界上如我这般的人多了去了,天才更是数不胜数,不差我这一个…”
“我并不觉得自己特殊,更不幻想着成为能够拯救世界的大英雄,这世界上有人优秀,就有人平庸。”
“我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好好活着,踏踏实实的过好我的小日子,守护好我在乎的人,这有错么?路不仅仅只有成为镇魔官一条而已…”
卫平生深吸了一口气:“的确,这没错,但世事不如意十有八九,未来究竟会如何,又有谁说的清楚?”
“你觉得自己没什么天赋,并不独特对么?殊不知你所拥有的一切,是不知道多少人渴望得到的!”
“看看那些机械强殖者,看看那些只能随波逐流的普通人,再看看我!”
任杰一怔,愕然的看向卫平生:
“卫叔?你…”
卫平生苦笑一声,吐出一口烟雾,偏头望向坠落的夕阳,将天边的晚霞染的似血般殷红…
“我就是个没觉醒出能力的普通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年轻时,我也曾幻想着自己能成为神眷者,魔契者,基因武者,拥有搬山填海一般的力量,去镇压魔灾,去改变这世界。”
“但命运之神从未眷顾过我,18岁,不死心的我加入了司耀厅,想再打基因药剂试试,搏一把,野心勃勃的想干出一番事业。”
“可无论砸多少钱,打多少针基因药剂进去,就是觉醒不出能力来。”
“我渴望力量,渴望变强,渴望用这份力量去改变世界,但我没有,我曾尝试过强殖手术,基因移植,全都失败了,为此还丢掉了一只眼睛,一只肝脏…”
顺着拉开自己的上衣,一道手术刀疤异常显眼…
任杰眉头紧皱:
“所以…你成为了一名武师么?”
卫平生叹道:“是啊~这是留给我这种普通人唯一的路,我没日没夜的训练,学习战斗技巧,幻想着能把武师这条路走通,走出属于我自己独一无二的道路。”
“但…终究也只是幻想,我太普通了,我就像是一棵不起眼的野草,拼了命的生长,也无法从茫茫草原中脱颖而出。”
“看不到出路的我也曾想过离开司耀厅,但…你知道,待的久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就舍不得走了…”
“我的这条命,不光是我自己的,更是那些已逝战友的,背负着他们未完成的愿望,许多老人还留在队里,都有着属于各自的理由…”
任杰沉默着,自己认识卫叔很久了,他平日里也没少照顾家里,但像是这样坐在一起谈心,还是第一次。
卫平生仰头望天:“我没结婚,处过一个女朋友也分了,我怕有了牵挂,有了念想,就不敢去拼了…”
“可拼了大半辈子,也没拼出什么成绩,但我不后悔,哪怕现在,我依旧渴望力量,渴望去改变这世界。”
“我想让魔灾彻底消失,想让这世界诸魔尽退,盛世安康!”
任杰呆呆的看着卫平生,说到这里,他的眼中是带着光的,哪怕他已经四十八岁了,但依旧犹如一位少年般,倾吐着自己的梦想。
谁人不曾年少?
卫平生笑着:“但我现在也看开了,这次过后,大概就退了,出去钓钓鱼,下下象棋,坐在小区门口跟大爷大娘们吹吹牛批也挺好的…”
“但…小杰,你不一样,你有天赋,你有我做梦都想要的东西,说真的,我嫉妒你。”
“我是野草,我的路一眼就能望到尽头,但你不同,你是小树苗,是有脱颖而出,成长为参天大树,为无尽野草遮风挡雨,甚至为人族开疆拓土的可能的!”
“别让白白浪费自己的人生,人在这世间走上一遭,要么轰轰烈烈,要么荡气回肠,别白来这一回。”
说完,卫平生的眼中带着期待与盼望的望向任杰,脸上带着笑。
望着卫平生的侧影,于夕阳的映衬下,虽然瘦弱,却显得异常高大…
这让任杰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记忆中,父亲的身影早已模糊,但卫平生的身影,让他感觉熟悉…
“知道了卫叔,我会考虑的…”
卫平生这才拍了拍任杰的肩膀:
“臭小子…嘴是真硬。”
“去想尽一切办法变强吧,没有力量感的正义,只会让相信这份正义的人绝望。”
“你跟我不同,你卫叔选的路已经走到头了,而你…必须要飞到比我更远的地方,懂吗?”
“若是陶然知道这一切,那小子指定会跟我显摆,看,我救出来的小子,有出息吧?哈哈哈哈…”
“别带着愧疚活下去,就像是你当初对那孩子说的那句话一样,陶然若是活着,也不想如此…”
任杰抹了抹鼻子,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泛红。
“对了卫叔,说起这个,有件事想要问你,关于十年前的晋城甲级魔灾,您知道多少?”
“记得十年前,您也跟陶叔叔一起去支援晋城的吧?”
改变了自己命运的那个黑色吊坠,来历非凡,或许跟十年前的晋城魔灾有脱不开的关系!
任杰自然想弄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年他才八岁,虽说亲身经历了那场魔灾,但一个八岁小孩能知道什么?
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之前任杰也不是没查过,只是有用的信息很少。
而一提起这个,卫平生的面色彻底凝重下来,瞳孔深处甚至带着一抹不愿回想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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