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凌晨时分,赶在派出所来之前,大巴车拉着人都散了。
这种村于村之间的偏僻小路,都没有监控探头,走小路到县城住进宾馆,想找也找不到。
乡间小路的一颗大树旁,我和天三久站在树后吞云吐雾,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我们两都顶着黑眼圈,我的更严重。
“田把头,晚上咱们看的影碟,自伤蛇露面了,你觉得这人下一步打算怎么干?”
“怎么办....”
田三久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说:“你下去吧。”
我一愣,“你的意思是让我现在下去,去找把头和鱼哥?”
“不光是找,是去催。”
田三久扭头说:“王显生当时和我定的时间是三天半,最晚不超过四天。”
“可今天是第五天了,以王显生的作风来看,两种可能,一是人出事了,二是他们碰到了困难。”
“我不能走,我现在就算你们的后勤,我必须要保证地面上的安全,只有你能下去,这东西你拿着。”
说着话,他将那把短管猎枪递给了我。
他说:“这是固镇人自己做的土枪,没有编号,查不到,里头还能打七发。”
“嘶!”
我大脑昏昏沉沉的,突然感到手背上一阵烧痛。
“疼死了!你烫我干什么!”我随手接过来土枪。
田三久扔掉烟头,微笑着说:“你看你那衰样,他妈的站着都要睡着了,我给你提提神。”
看他顶着的黑眼圈,我说你也好不到哪。
我想用烟头烫他一下找回来,结果后脑勺啪的挨了一巴掌。
人是活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出了变化就必须要做出相应的调整。
我和他定的是这样的。
五丑全部露面,这是我们努力的结果,是件好事,最起码知道了要对付的人长什么样了,自伤蛇说我们不了解五丑,我们就不想了解他们,我们就想找到墓里所有值钱的物件,拿出来,赶快走。
田三久留在上面看着,我要睡三四个小时,然后到午,趁人都吃饭午睡的时候,带上气瓶下水塘。
一个多小时后,我进了山洞。
南方这时候要比北方暖和不少,要在漠河,这时节冷的不想起床。早间山上露水大,我裤腿蹭的都是水。
山洞墙壁上凝结了水珠,在我进去的那一刻,水珠啪塔一声滴到了地上。
一直走到山洞最深处,有婉转的口琴声传来,很清脆,很好听,曲调很熟悉,不知道是什么歌。
“小妹,我回来了。”
我拐进来,小妹看到是我,立即把脸扭到了一旁。
她抓着口琴,声音有些生气道:“你怎么一声不吭。”
她在身上摸索,想找那个面具带上。
我说你不用带了,就咱们在这儿你还带什么,没事的。
小妹犹豫了几秒钟,慢慢转过来脸。
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个.....
“我很难看,我知道。”
我忙说:“没啊,呵呵,不难看,小妹你长的很有特色。”
她还是带上了面具,随后双手抱着双腿,坐在那里发呆。
“哎,红眼睛去哪了?怎么没看到他?”我岔开话题问。
小妹说他在山上林子里,自从醒来后老往山上跑,晚上才回来,不知道在干什么。
红眼睛思维异于常人,谁都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没准会蹲在树下看一天虫子,不过自己知道回来就好,我也没放在心上。
我两天两夜没合眼,困的头疼,上衣也没脱,扯过来被子盖上就靠着墙睡了过去,被子上有股淡淡的香味。
自从到鬼崽岭后怪事不断,我数次做噩梦,这次也梦到了很不好的画面。
我梦到小妹背对着我,蹲在水塘边,他喊我过去,我一走过去,看到水里都是蛇在翻滚游泳,一条条的成千上万,就跟水开了煮面条一样。
我刚想跑,小妹突然转过头来,她张大了嘴,嘴里全都是小蛇。
噩梦惊醒,我后背出了汗,大口大口的喘气。
缓了一阵,看了下时间,马上晌午了,我睡了三个半小时。
“我走了。”我提起了包。
“你要下去?”
“我也要下去,那傻子好了不用在看了,我担心我姐姐。”
我摇头:“不行,我只有一罐气瓶,还有,你姐之前就就交待过,你脸上动手术还没半个月,不能沾水,要不然会很麻烦。”
“你就留在这里,田三久说了,他会尽快来找你,有安排。”
出来山洞,踩着杂草走在山间小路上,走着走着,我忽然听到了红眼睛的笑声。
“呵....呵呵呵...”
我跑上坡头,往下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红眼睛站在一棵大树旁,他左腿不动,右腿高高抬起,保持住不动,像是在踢正步。
一只红脸没毛的秃头猴子,双手抱着他大腿,正在那晃悠,红眼睛低头看着来回摇摆的猴子,呵呵一直笑。
我忙跑下坡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砸去。
“死猴子!”
秃头猴子吱吱一声怪叫,转瞬跑到了树上。
红眼睛慢慢收回腿,回头看我。
我跑过去推了他一把,气冲冲道:“你干什么!这是龙猴子的猴子!”
“不是好东西!你不要命了你!”
抬头一看,秃头猴子正藏在树上朝下打量,我又捡起来石头朝树上砸。
还没扔出去,突然一股大力传来。
红眼睛推了我一把,导致我踉跄了好几步,摔倒了。
“牛比了你!你敢推我你!”
我刚站起来,他又推了我一把。
我起来使劲踹了他一脚。
“你他妈疯了!对我动手!”
那只鬼猴子在树上爬来爬去,上窜下跳,我气的掏出田三久给我的土枪,准备打猴子。
红眼睛突然一把将我抱住,勒的很紧,不让我打。
“他...他妈的,放手,我...我喘不过气了。”
他松开我,树上的鬼猴子撑这空挡跑没影了,我来回看了看,不知道去哪了。
红眼睛不停对我做手势,相处久了有时候我能明白,他的意思可能是让我别打猴子,他喜欢这只秃头猴子,想和它做朋友,大概是这意思吧。
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我严厉告诫了他。
这是药猴子,不属于国内品种,那喝猴子尿会上瘾的,如果喝上瘾了,他就不是潮汕大力猴黄天宝了。
就变成五丑,龙猴子黄天宝了。
.....
如果红眼睛喝了药猴尿,那在药效持续的半小时内,我估计鱼哥不行,阿春姐妹也不行,都制不住他,有谁能制得了他?
言止于此,能说的我都说了,他能不能听懂我不知道。
现在没时间漫山遍野找猴子,我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午12点多,我在鬼崽岭的一颗树后换了潜水衣,把脱下来的衣服收进防水袋,装包里贴身背好,我便等着。
护林员老胡坐在小屋外的马扎上,端着碗正在吃饭,他旁边地上摆着收音机,收信号的天线拉出来半米高,具体放的什么我听不到。
等了近二十分钟,看老胡吃完了回屋送碗,我猫着腰快步走到水塘边,左右看了看,噗通一声跳下了水塘。
今天午太阳很大,水塘水温保持在七度,不冷,而且水下能见度还可以,不用开手电都能看到一些小鱼和水草。
面罩咕嘟嘟冒泡,我奋力划水,向水塘深处游。
先看到了水塘底的那个黑窟窿,我游近了些,不经意间扭头看了看。
一张惨白惨白的人脸,突然出现在我眼前。
是已经死去多日的龙猴子胡利群。
他在水下睁着眼,身子泡的发涨,一条小草鱼从他后脑勺钻了出来,又钻了进来。
龙猴子身上绑的绳子松了不少,但一头还连着沉在水底的鬼崽石雕。
所以,在水底的浮力作用下,胡利群面露微笑,整个身子一上一下来回动,仿佛还活着,在挣扎,想游到水面上去。
我忙转过头不在去看,钻进了黑窟窿。
大概过了十分钟,我浮出水面,摘下面罩。
周围很黑,有滴答滴答的水声。
上了岸,我找到了墙上贴的反光标。
一路跟着反光标牌走,很快走到了斜坡那儿,如果没记错,从这里滑下去,然后顺着地下河向左走,走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到有蝙蝠的深坑那里。
和把头他们一起走不一样,一个人走要小心,如果脚滑了摔到哪个暗坑里,没人能找到,我深知这一点,所以往下滑的时候很小心。只有绳子不晃了,我才敢往下走。
带着头灯,滑倒间时,我突然看到手电照的墙上有反光。
明晃晃的,像是墙里有一片镜子。
“什么东西?”
我抓紧绳子向右荡了荡,到了那里。
墙上有个长方形的小洞,长宽不过二十公分,看痕迹像是人凿出来的,用手电向里一照,墙洞里会反光。
怕有虫子蝙蝠啥的住在里头,我掏出刀往里捅了捅,很明显,碰到了硬物。
伸手进去,我没想到,抓出来一大把铜钱。
这小墙洞里全是铜钱,有很多,有的生锈了,有的因为被压在底下,拿出来时还金灿灿的。
这些铜钱原本被藏在一个陶罐塞在墙里,现在陶罐破了,撒出来一大半。
不知道以前是谁藏在这儿的,等都掏出来,我拿下去看了。
都是清代铜钱,不光有光绪通宝,还有雍正乾隆嘉庆顺治,有的还好,有的都烂了。
“这几个铜钱....”
我扒拉到一些不常见的铜钱,两枚清代皇太极的天聪汗钱,正反面都是满,还有两枚清代的义记金钱加上一枚烂了的皇帝通宝。
我记得,义记金钱是晚清几个人起义,成立了个组织叫金钱会,这是他们自己铸造发行的,比较少,烂了的皇帝通宝是清代天地会造的,也比较少。
这肯定是清代晚期,某个人藏在这里的,别的我没要,光把这几枚拿走了,这几个铜钱能卖不少钱。
收了绳子背起包,继续走,很快到了深坑那里。
看到了绳桥,这表明把头已经过去了。
我抓紧绳子爬过去,在次看到了四目神壁画。
一个小时后。
“把头?把头?”
“鱼哥?豆芽仔?小萱?”
我趴在盗洞上朝下喊了几声,没人回话。
从盗洞下到甬道,我提着手电慢慢向前走,墓室前几道金刚门已经被打开了,我知道第道门那里有翻板,便踩着地上划的安全路线走。
四周静悄悄的,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当站到第七道门前,我楞住了。
人呢?
水晶玻璃门没有打开,完好无损,门上的卡通笑脸依稀可见。
这不对,我半天都能走到这里,把头他们已经下来四天了,不可能走不到这里,可他们人都去哪儿了?
“谁!”
背着包猛的转头。
刚才清楚的听到了脚步声,是有人从我背后跑过去了。
“是谁!”
“说话!”
我举着手电喊了两声,紧张的扭头来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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